“咳咳”

    太后那贺兰轻轻咳嗽。

    同和帝转向太后,轻声道:“太后以为如何?”

    太后从龙坐上起身,威严的看了一眼皇上,又扫了一眼跪倒满殿的列位大臣,说道;

    “按理说,皇帝亲政已经二十余年,本不应该我这个老太婆再多嘴,但刚才听得皇帝一番慷慨激昂之言,我却又忍不住又要多嘴,皇帝可允许老太婆再多一次嘴”,太后目光犀利的看向皇帝。

    “太后,儿臣谨遵懿旨”

    太后站在大殿的台阶上,面向众臣。

    “本朝自太祖开基,迄今历经数百年,想当初,太祖陛下英明睿智,以武征伐四方,四夷皆服,龙洲诸侯皆以皇朝为尊。太祖皇帝为彻底平定内患,撤藩削爵,设州县郡制,中央集权,致使江山一统,万民归心,那是何等的荣光!至睿宗,解甲修民,尊文圣,修道德,本想修生养息,充盈国库,富国强民。怎奈草民愚钝,智劣刁钻,不体恤皇恩浩荡,以为圣朝软弱可欺,盗匪流民,东抢西盗,聚山林举异旗,倚仗武力对抗朝廷,更有封疆大臣,贼心可恶,勾结愚民,聚众起事,妄自称王称侯,独霸一方,不尊朝廷,不理法度,致使山河凋零破碎,社稷动荡不安。四大部洲诸列国,见我朝纲常尽废,愚民可欺,便以通商之名教化愚民吸食极乐膏,使愚民不但愚体尽废,更财产两空,一贫如洗。为了生存,更为了那片刻欢愉的极乐膏,卖妻鬻子,直到聚众造反,烧杀抢掠,这等愚民保之何用?不杀已足显陛下宽厚仁爱,何来卫民之说?至于现今各列国要求之事,以本后看,应先聚大军于各当事诸侯,严令其配合朝廷,打击流寇,捉拿劫道之匪以宽列国之心,至于各项赔偿,愚民惹得事自由愚民承担,惹事的各诸侯,强加赋税,除上缴朝廷外,必须均摊赔偿款项,逾期不缴纳者,发兵征讨,寸草不生!”

    太后越说火越大,拿起龙案上的茶盏摔向大殿,众臣更是瑟瑟发抖,不知何往。

    “一群贱民愚民,怎配做我大朝子民?便不如杀之立威,结列国欢心,或可以夷之力以治民,山河破碎又能如何?”

    同和帝脸色由红转白,呼吸急促,红着眼睛看向太后,说道:“太后何以伐民吊罪?有道是外敌侵源于内辱,今太后不但不体恤民之忧患,反而借助外力惩罚天朝子民,让子民何以心向朝廷?而且,龙洲被外族欺凌已久,龙洲百姓苦不堪言,实指望朝廷为其做主,不想太后一番言语将我子民推入万劫不复,百姓若反,我朝何以应对?请太后三思!”

    太后那贺兰见同和帝竟敢当众反驳自己,脸面上过不去,更是恼怒异常,一双眼睛直视同和帝,接着一声轰鸣,一道无声之气竟然直逼同和帝,同和帝毫无防备,面色骤变,呼吸急促,顺势噗通一声倒下,就此晕了过去。

    “没用的东西!退朝!”

    太后刚要转身,忽见三股紫色豪光自南天冲宵而来,一阵心悸,众群臣瞬间不由自主转身冲出大殿,面对威压无穷的紫色光芒黑压压跪倒一片,连皇太后也不由自主跪拜下来,震惊的目瞪口呆。

    怎么回事?

    都城内外的所有人此刻都不由自主的跪拜下来,车马静止,飞禽走兽避之不及,挺尸一样散落在各处,一刻之后,又瞬间消失,无影无踪,都城内外万籁无声。

    蓟城皇都,骤然间风云突变,似有莫大威压笼罩整个苍穹,令人呼吸不畅,连抬个头都很艰难。天象改变突如其来,人们面对未知的变化,心中所思唯有恐惧而已。

    难道天道大变,我朝危矣?

    同和帝悠悠转醒,见异象满天,眼中竟有莫名光彩,遥望南天,口中自语:“又来人了不成?”,接着看向那贺兰,见太后跪在地上,仰望南天,身形不自觉的晃动,同和帝心中快慰,嘴角的微笑一闪而逝,再也不敢从面上表现出来。

    皇帝和太后连夜召集群臣,研讨白日异象为什么突然发生,又突然消失,预示着什么?责成礼部尚书付国恩组织能人异士研判此异象发端何处,测吉凶如何。

    不光是都城蓟城,整个龙洲大陆无不震撼莫名,各路武修更是驾起各种神通飞行之术,向紫光发端之地进发。

    天下震动!

    龙洲大地各方势力云集,向南方异象发端之地探究。但是整个香南国如同笼罩在虚无缥缈的奇幻之中,无论如何也探究不出所以然来,纵使高端武修,豪门大阀倾尽所能仍不知所云,那神秘的异象发端地仿佛被隐藏一般,即使有再多的手段,经万方彻查,终于还是如云山雾里,神秘莫测,有高端异人测天机卜阴阳,都莫可奈何。

    同和帝的寝宫如冷宫一般,一日三餐简陋异常,作为快四十岁的男人,贵为九五之尊,却过着节俭清淡的日子,连宫女太监对这位清贫的皇帝都嗤之以鼻,没有吩咐,绝对远远避开。这倒也好,同和帝本就是清心寡欲之人,虽有三宫六院,却无一临幸,几乎夜夜孤枕。

    同和帝坐在龙榻之上,回想紫色豪光的突然发端,心有疑惑,却有些欣然,心道,此后莫非再也不是孤身而行?

    但是,心中始终拿捏不准,于是拿出八卦盘和铜钱,起课演算。同和帝微微颔首,将八卦盘托于眼前,那卦盘旋转,放射出晦暗之光,八卦图形便投射在眼前的虚空之中,若明若暗的卦符闪烁之上,更显得神秘莫测。同和帝抓出铜钱,信手一洒,铜钱在卦盘上滚动,最终叮叮当当落到自己的位置。

    同和帝看着虚浮在眼前的卦盘,掐指演算,不禁皱眉:

    水雷屯,下震上坎,第三卦也。坎为雨,喻险。雷雨交加,险象丛生。象曰:风刮乱丝不见头,颠三倒四犯忧愁,慢从款来左顺遂,急促反惹不自由,乃是下下卦。

    同和帝皱眉,收起卦盘,纳于怀中,有些呆愣的看着已经昏暗的窗外,神思不属,有些烦闷!

    惠妃娘娘未经通传来到皇上的寝宫,莲步轻款,姿态风雅,驱前行礼,道:“知皇上未曾安歇,臣妾特来侍寝。”

    同和帝转过头,看了一眼文静的惠妃娘娘,说道:“朕白日上朝,心有郁结,始终烦躁,朕想一个人静一静,你回西宫安歇去吧!”

    惠妃不走,却令人盏茶倒水,说道:“朝中之事臣妾也已知之,皇上亲政二十年,朝中大事从来都是太后做主,何时轮到皇上拿意见?今日皇上在朝堂公然与太后唱反调,可知后果?臣妾不敢议论家国大事,只是心疼皇上,龙体要紧,既然做不得主,有何苦来哉?”

    同和帝既没有喝茶也没有看一眼惠妃娘娘,两眼始终注视着黑暗之处,仿佛要从那里看出一朵花来,久久不语,继而自顾自莞尔一笑,自语道:“花总会开,天总会晴,该来的总会要来。”

    惠妃娘娘不懂,注视着同和帝,不知该说些什么。

    同和帝劝走惠妃娘娘,也没有上床安息,拿起一把宝剑,信手挥舞,剑光如网将寝宫遮蔽得严严实实,又如同隔离开来的另一方世界。同和帝在寝宫畅快起舞高歌,一曲大江东去没来由唱的痛彻心扉起来。同和帝剑舞金光,整个房间如同洒满了金色,真如黄金屋一般:“羔羊之皮,素丝五紽。退食自公,委蛇委蛇。”同和帝像是掉了三魂的痴呆疯子,哑然之音若是外人听到必然痛彻肺腑。同和帝忽地剑舞无数剑花,虚空如运笔一般,瞬间在虚空之上刻下几个大字:德不孤,必有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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