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欲叫她夫人,怕吓着她;欲唤王妃,又觉得太过生分。想了想便道,“我还要去前头陪客,你在这儿歇一会儿。丫头们都在门外候着,倘或要做什么,尽管吩咐她们去办就是了。你且稍坐,我去去就来。”

    黛玉也不敢说话,只微微点头,惹得盖头一阵轻晃,引得水溶心里痒痒的,恨不得此刻就掀了她的盖头。

    水溶这一去便是小半日,饶是他端了王爷的架子,也挡不住众人轮番上阵。更有忠顺王为头儿的几个,既是长辈又非一般官员可以轻易打发,竟是被灌了不少。等他脚步虚浮的走到新房门口,却又停下来,非让丫鬟去拿一碗解酒汤来,自己又到了院子里坐着,说是要散散酒气。

    几个闹洞房的人计算着时间,想趁着他们喝合卺酒时闹一闹,却不想新郎会在院子里。卫若兰几个同水溶素来交情颇深,因此都起哄道,“难不成王爷头一天就被嫂夫人请出来了?”

    水溶今儿算是栽在这帮人手上了,也不同他们分辨,说道,“你们不好好的在前头喝酒,跑到这里来作甚。”

    众人道,“自然是来闹洞房的。”

    水溶笑道,“谁像你们这样的厚脸皮,什么闹不闹的,回家自己闹去。”

    众人不依,“原该闹的,往日说什么不以势压人,这会儿偏又拿出王爷的款儿来。若是不闹也行,咱们这里还有一坛上好的女儿红,王爷爽快些干了吧。”说着还真就让人拿出了一个坛子,若是真把这一坛喝了,水溶恐怕到明日也醒不过来。

    水溶骑虎难下之际,太妃身边的老嬷嬷便过来了,“太妃让老奴来瞧瞧,说是王爷怎的还不进去,太妃可是着急看儿媳妇儿呢。众位公子怎么在这儿呢,前头好酒这样多,怎么反倒抢起这么一坛来了。秀儿,还不快写带几位公子去入席,吩咐人麻溜儿的,见哪里少了酒菜就快些上,可不能怠慢了客人。”

    众人一听太妃在里头坐镇,也不敢再闹,草草祝贺一番复往前头去了。

    水溶忙谢过老嬷嬷,“好嬷嬷,亏得你来了,又想出这么个法子,不然可不知道要被折腾成什么样子。”

    谁知老嬷嬷道,“王爷快些吧,打量我吓唬那几位爷呢,太妃可真在里头等着呢。”

    水溶一听,酒醒了一半,忙进去新房,照着喜娘说的掀盖头,喝合卺酒。只可惜因太妃在场,水溶也不敢乱看,竟也只偷偷瞟到两眼,却也足够他惊艳。

    太妃见黛玉今日盛装之下别有一番风姿,也是十分喜欢,又见她在此儿子十分拘束,因不再耽搁,叫上屋里伺候的人,一股脑的都出去了。便是黛玉的几个陪嫁丫头要守门,也被她赶回去了,只在院门口留了两个人,不准任何人进去打扰,只说明儿个一早再去伺候着。

    两位新人却是毫不知情,没了一群围着看的人,反倒更加尴尬,连丝毫的动作也不敢有。

    水溶愣愣的想了想刚才的事,心里很是后悔。若不是母亲在场,他那时便可以看的更加仔细一些,也好知道这几年林姑娘,哦,如今是他的王妃,变成什么样儿了。继而又想到,横竖往后就是夫妻,朝夕相伴,哪里还能没机会仔细看了,竟是自己糊涂了。因偷偷的转过去,想要看仔细一些,不料正碰上黛玉抬起头,四目相对,倒像是回到了那日王府后花园中偶遇的一幕。

    黛玉忽然扑哧一笑,抹了胭脂的俏脸更显羞红,“王爷怎么这般看着我,可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水溶快速转过头,有些尴尬的清了清嗓子,竟是说了一句大实话,“并没有,只是见夫人盛装之下,美艳更甚,不觉看呆了。”

    这分明是调戏之语,黛玉回不出话来,心里却有些气恼。虽说二人已结为夫妻,可这才新婚头一夜,并不甚熟悉,他身为王爷竟说出如此轻薄之语,实在可恼。只是再偷偷瞧他一眼,又觉得刚才那样傻气的表情半点不似外头传说的英武不凡,丰神俊朗的王爷,却也意外的可爱。

    水溶想了想,这样干坐着也不是办法,因问她,“你累了一天,可饿了没有?我让人去给你做些吃的来。”

    黛玉回道,“才刚已然吃过了,王爷请不必费心。”

    水溶听她叫王爷便有些不自在,因走到桌边喝了一杯酒,说道,“咱们既然已结为夫妻,你也很不必同他们一样叫什么王爷,听着怪别扭的。”

    黛玉感受着鼻尖淡淡的香气,颇有些疑惑,问道,“不叫王爷,那该如何叫?”

    水溶又回到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忽然出手挑起她的下巴,轻声道,“你我是夫妻,你说该唤我什么?”

    带着酒臭的湿热气息扑在脸上,黛玉头一回没在意酒气,似乎自己也醉了,脑袋里晕乎乎的,满脸通红。

    水溶见她眼神迷离,面红耳赤,薄唇微启,再忍不得,稍稍往前,便把她含进嘴里,吃拆入腹。

    ☆、番外二忠顺

    几日来因着陕甘一带的旱灾,君祐被君祁抓了壮丁,在宫里住了三天,忙得脚不沾地,总算把一应事体都布置妥当。一边感叹这陕甘总督又要换人了,一边又想着家里还有个宝贝等着他呢,连声吩咐轿夫快些。

    谁知一回到王府,管家就迎了上来,“王爷,您可终于回来了。”

    君祐正困得厉害,听他咋咋呼呼的便有些生气,“什么天大的事儿,等爷睡醒了再说。”说着就往自己院子走。他早几年便搬出了正院,王妃也早就是名存实亡。

    管家一边跟上去一边道,“王爷,此事若是奴才不说,您恐怕更要怪责了。蒋公子不见了。”

    君祐忽的停下脚步,“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管家颤颤巍巍的回道,“蒋公子不见了。”

    君祐忙道,“那去找了没有,爷才出去几天,怎么就出了这种事。侍卫呢,就让人这么走了不成?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都把爷的话当耳旁风了!”

    管家道,“就是那日,您派人来说这几日不回府了,第二日蒋公子便说要出门见朋友,不用人跟着。奴才们拗不过,只能让他出去。后来天黑了也不见公子回来,奴才想着让人出去找一找,可是王妃下了令,说是谁敢出去找公子就永远不用回来了,因此奴才等也不敢动作。”

    君祐气得脸红脖子粗,一边往王妃那里去,一边扯着嗓子喊道,“这府里谁当家,你们这些狗奴才该打,她不让你去找你就不找了?明个儿她让你来杀了本王,你也听她的?这婆娘,老子不搭理她,她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打量我不知道她干的那些事儿呢。你跟着我做什么,还不赶紧带人出去找去!”

    管家道,“王爷,也不用如此慌张,奴才听闻蒋公子如今同京城几位公子爷走动频繁,他又是匆忙出府,奴才大约知道该往哪处寻。只是这几家都是有头有脸的,您看是不是让长史官去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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