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钧一发之际,青炎将上官飞燕抱在怀中,在落水的一刹那,青炎努力翻过身过来将其置于身上。
    一朵绚丽的水花,二人落入湍急的河水中消失不见。
    县丞见到此景,浑身的力气瞬间被抽空瘫倒在地上,“完了,完了....”
    这时,在峡口边的密林当中,一名浑身黑袍头戴兜帽的男子将一切尽收眼底。
    “这处峡口不止水流甚急而且暗礁繁多,即使这二人没有丧命也会受伤不浅,派人沿岸乔装巡视,如果发现其踪迹不必动手,只需跟踪在后即可。”
    两声轻响,黑衣人身后便再无声息。
    益州州治,成都,兑舵总部。
    姜荣是一位年近五十的高大汉子,不似祝九那般半路加入青竹帮,而是如青炎一样,从小在青竹帮长大。虽然其名气没有祝九响亮但在西川江湖却也地位超然。
    不惑之年被当代帮主林家洛钦点为兑舵总舵主,除了看中其沉稳内秀的品质,定军伏虎棍在西川乃至周边也是鲜有人敌。
    但这位以性格沉稳著称的舵主在近日来却是一反常态,此时他坐在正堂中凝重的听着手下汇报。
    “禀舵主,我兑舵至今日已经集结了八千名各堂高手,现在都散布在成都外的各处庄园中,无需两日一万人便会集结完毕。”
    “好!待人手集结完毕,便杀上青城山擒了那无方子,倒要看看他那玉清叠峦手可以对付几人。”姜荣猛拍桌案。
    “姜荣,攻山之事暂缓。”从堂后突然传出一个男子的声音。
    姜荣听到后瞬间从地上弹起,回身行礼道:“姜荣不知帮主大驾,还望恕罪。”
    “无妨,你我都是多年的交情了不必在乎这些虚礼,先让诸位长老堂主各归其位,我要与你单独谈谈。”林家洛并没有现身,声音从堂后清晰传出。
    姜荣闻言大手一挥,众多堂主怀揣着强烈的好奇心走了出去,因林家洛一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所有都十分想见识一下这位武绝帮主。
    (我是分割线)
    过了风陵峡,再行不久便是益州境内,如果逆江而上不出一日便能到达益州之东的渠水郡。
    当夜,渠水郡南部一个小村落外,青炎背着上官飞燕缓缓前行。
    “上官姑娘,再坚持一下,前面就有村落了,暖暖的被窝在等着你。”
    “嗯....”
    听到回应,青炎心中稍定,甩了甩头顶流下的鲜血加快步伐。
    两个时辰之前,当青炎搀扶着上官飞燕爬到岸上时,后者已经被江水呛得不省人事,而青炎的头部也被暗礁撞破了一个大口子。
    当将上官飞燕救醒时,其浑身剧烈的哆嗦打着冷战,青炎便知晓其害了热症,也就是后世的高烧。可望着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江岸,青炎只能如无头苍蝇一般背起上官飞燕寻找人家。
    在这两个时辰当中,上官飞燕的体温越来越热,有好几次烧的不省人事,这让青炎的内心焦急万分。
    此时终于见到村落,青炎便使出最后的力气来到村头的一户院墙外。
    虽然这院墙只是用简易的篱笆做成,但青炎生怕贸然闯进去会让院子主人误会。
    “请问有人么?”
    “院中可有人么?”
    房中亮起了灯火,随即从中走出一位满头华发的老人,待见到青炎二人落魄的模样,脚步快上几分打开院墙。
    “可是落了难?快快随老头子进来。”老人搀扶着青炎的手臂向屋内大喊:“老婆子!烧些热水,将西屋也收拾一下!”
    进到房中,见内里虽然简朴但也干净整洁,青炎感激道:“老丈,多谢您收留之恩,在下日后必有重谢。”
    “小伙子说什么谢不谢的,赶紧将这位姑娘带到西屋,如果没有看错她是得了热症,要是再这般烧下去可就危险了。”老人撩起西屋的帘子催促道。
    青炎感激的点点头,进屋将上官飞燕小心放到土炕上后,却也不知如何是好,搓着双手在地上乱转。
    半盏茶的功夫,老人端着一个陶碗走了进来。
    “小伙子,你将这药汤喂给这位姑娘吧。”老人见青炎有些迟疑也不见怪,“你是怕这药汤有问题?老头子先尝一口。”
    说罢,便浅浅喝了一口碗中的药汤。
    青炎见其喝完赶紧频频行礼,“老丈莫怪、老丈莫怪....”
    “不妨事,出门在外小心谨慎一些并没有什么不妥,赶紧帮这位姑娘服药吧,老头子去多拿几张被子。”老人快步走了出去。
    青炎知晓老人的用意便不再犹豫,将上官飞燕轻轻靠在自己怀中,柔声道:“上官姑娘,醒一醒,先把这药喝了再美美的睡上一觉。”
    见上官飞燕只是眼皮动了动并没有睁开,青炎只能继续呼唤。
    “上官姑娘,这药并没有问题,而且温度正好,如果再不喝可就苦口了。”
    “你不睁开眼也行,你嘴张开把药先喝下去啊。”
    “你再不听话我可就叫你飞燕了啊,飞燕呐,飞燕?”怀中的上官飞燕果然有所反应,柔弱的身躯蹭了一蹭。
    “叫你飞燕都不妥协?看来得用绝招了。”
    “上官小鸟?小鸟啊,你再不起来这药可真就难以下咽了,听话,赶紧起来把药喝了。”
    也许是青炎的称呼杀伤力太大,上官飞燕缓缓睁开眼睛细若蚊声道:“你刚才叫我什么?”
    “什么也没叫,我是夸你沉鱼落雁貌美如花,来美女,张口。”青炎循循善诱生怕其再昏睡过去。
    见上官飞燕一脸痛苦的喝完汤药后,青炎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你头上怎么了,为何流了这么多血?”
    “没事,就是在江水中撞到了暗礁破了点皮而已,你现在身体未愈要赶紧休息。”
    这时老人去而复返,怀中抱着厚厚的棉被放到了土炕上,随后又交给青炎一物,“这是给我孙儿做的冰糖葫芦,老头子怕这位姑娘咽不下那汤药,想让你给她吃一颗。”
    青炎接过油纸打开一看,是两颗红彤彤的糖葫芦,不由得感激道:“多谢老丈,但我这位朋友已过了出阁的年纪,应该对这些糖食不感兴趣。”
    “喂我吃下。”
    青炎伸在半空中的手突然定格不动,脸上更是尴尬不已,不知道这糖葫芦是不是该继续还回去。
    老人十分知趣,笑着离开了西屋。
    “你说你这么大的姑娘怎么跟个孩子似的,是不是烧糊涂了?”青炎一脸无奈的坐回土炕。
    “那老丈是给我的,你凭什么拒绝,赶紧喂我吃下,不要打扰我休息。”
    “给你给你,现在我都不好意思再见那位老丈了。”将糖葫芦放到上官飞燕的口中,后者十分开心的笑了起来。
    随后将厚厚的棉被盖在上官飞燕的身上,待其呼吸均匀熟睡后,青炎便轻轻走了出去。
    见老两口并没有入睡而是坐在椅子上聊着天,青炎上前郑重行了一礼,“多谢二位前辈出手相助,大恩不言谢,在下日后定会加倍偿还。”
    老夫妻齐齐站起来扶起青炎,老人道:“前辈前辈听着别扭,老头子姓周,你还是叫我周老丈吧,你唤她婆婆就行。”
    老婆婆这时倒上一碗热水递给青炎,和蔼道:“看你穿着打扮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只要你不嫌弃这里简陋就好。”
    “婆婆说哪里话,这屋子虽谈不上金碧辉煌却是除了我自己家外最踏实的地方了。”青炎接过陶碗一饮而尽。
    因老两口家只有两张破旧的木椅,所以青炎便寻了一块小木墩坐在二老面前。
    “还不知你叫什么名字,如果不方便告知也没关系。”
    “二老叫在下青炎便可,想来比你们的孩子还要小上几岁。”青炎并没有自持身份,而是如恭敬的晚辈一般。
    周老丈奇道:“这名字倒也怪异,老头子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姓青,老婆子你可听说过?”
    “姓什么叫什么不重要,听青炎的口音就不似益州巴州的人,所以重要的是相遇的缘分。”周婆婆感慨道:“要是三郎也在的话该多好,你们肯定会成为好朋友。”
    “婆婆,三郎便是二老的孩子么?”
    “不错,我们老两口膝下有三子,老大和老二从军后在一场战役中下落不明,唯有老三还算平安,现今在秦武军团做一名小小伍长。”
    青炎疑惑道:“下落不明?不知是哪一场战役?”
    周老丈这时突然将腰杆拔的挺直,脸上十分骄傲,“便是那二十年前震惊天下的玄龙翼刃!”
    ‘咔嚓’
    青炎手中的陶碗被其大力捏碎。
    “哎呀,怎的这么不小心,快让婆婆瞧瞧。”周婆婆痛惜的上前扶住青炎的手掌。
    “婆婆无须担心,只是破些皮而已。”青炎强压制住内心的波涛将怀中的伤药掏出,“这瓶伤药还算有些奇效,我头上的伤口便是被它止血的,多谢婆婆关心。”
    见那瓷瓶中的药沫撒上去后当真止了血,周婆婆才松了一口气坐回到椅子上。
    “周老丈,如果我没有猜错,大朗与二郎当年可是在并肩王爷麾下,北府煌骑的一员?”
    “正是北府煌骑,大朗二郎当年在北府煌骑创建伊始的时候加入,一直随并肩王爷东征西讨立下赫赫战功,虽然他俩至今不知生死,但老头子却为有这样的孩子自豪无比。”周老丈的脸上完全没有痛失爱子的悲痛,反而挺胸昂首得意非常。
    “我也听说过...并肩王爷与北府煌骑的大名,没想到老丈三子之中有两子是曾经的北府煌骑,青炎十分钦佩。”随即小心翼翼问道:“那老丈心中就没有一丝怨恨?怨并肩王爷并没有将他们从战场上带回来?”
    “怨恨?老头子虽然只是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稼汉,但也知晓没有并肩王爷当年杀的胡狗丢盔弃甲,现在还哪有南赵?还哪有我老两口的家?别说两个儿子,老头子只恨自己没有生他百八十个,让他们跟并肩王爷多杀几个胡狗!”
    这时,周老丈感受到老伴轻轻推了自己一下,随后顺着她的手指看去。
    只见青炎不知怎的,流下了两行热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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