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格,您都瘦成这样子了,还是将事情和福晋说说吧。”桑娜将哈日珠拉半年来的辛苦都看在眼中,对老福晋扎娜也怨恨起来了。

    哈日珠拉摇了摇头,垂睫苦笑,“你以为额吉看不出来我这里的不妥吗?可是她什么都没有问,我这个女儿还不值得她和扎娜撕破脸的。”

    哈日珠拉心中却是另有疑惑的,这一世扎娜是为了哲哲才在自己的饮食和水中用了药,那么前世呢?前世自己嫁去了察哈尔后,林丹汗就将自己赐给了他的得力手下蕴丹为妾,十二年里蕴丹不是没有碰自己,却不见有喜,从前自己不明白,现在想想却是中了药所致。扎娜就这么恨自己吗?

    哈日珠拉想不明白,也懒得再去想了,再有三日就要启程去辽阳了,想着皇太极她心中就充满了期待。

    另一头布木布泰从扎娜的帐子里出来,一脸的沉郁之色,听着整个营地里准备给哈日珠拉送嫁的热闹劲儿,她心中就一阵不平,甚至后悔当日还帮哈日珠拉为了不嫁去察哈尔想法子。若是姐姐嫁去了察哈尔,自己就算不能嫁给多尔衮为大福晋,却也可以嫁给皇太极的。但是现在,她还能嫁给谁呢?虽然自己还小,但是蒙古人早婚,十三四岁嫁人的很普遍……越想越烦恼,布木布泰也不理会苏麻担心的眼神,骑着自己的小马就出了营地。

    “哟,这不是咱们科尔沁的明珠布木布泰吗?怎么一脸的不高兴呀?”庆格尔泰带着两个丫头骑着马,看见一脸不高兴的布木布泰就迎了上去,“我倒是忘记了,你一直以为你会成为十四爷的大福晋,谁想到最后做十四爷大福晋的人是我呢?不过,你若是真的仰慕十四爷,等我和十四爷成了亲,倒是可以劝他聘你为庶福晋的。”庆格尔泰看着脸色铁青的布木布泰,心中爽快至极。

    布木布泰本就是心高气傲之人,虽然知道不能嫁给多尔衮做大福晋不能怪哈日珠拉和庆格尔泰,但是她心中就是不舒服,前者是亲姐姐,她不好泄不快。但是对这庆格尔泰,她却半点口德也不留,扬头讽刺道:“就算你做了多尔衮的大福晋又如何?多尔衮心中的大福晋是我布木布泰!”

    “你!”庆格尔泰气得不轻,随即嘲讽道:“一年、两年,多尔衮也许还会记得你,时间一长了,他会记得你是谁吗?对了,你大概还不知道吧,等哈日珠拉姐姐嫁去了建州,你的亲事也要定下了呢,对方可是林丹汗的长子哦。”

    布木布泰脸色铁青,片刻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胡说!我阿布才不会将我嫁去察哈尔呢!”她心中忐忑不安,急着回去寻寨桑确认,扬起马鞭抽打马臀飞驰离去。自然没有看见身后庆格尔泰眼中的凶光——庆格尔泰取了弓箭对着布木布泰身下的马射了过去,虽因为年岁不大臂力不足没有将马伤了,却也让马惊吓到了,长嘶一声撒开蹄子就疯奔起来,片刻后就将布木布泰给摔了下马!

    庆格尔泰很高兴,正要骑着马上去看情况,却听见不远处苏麻和吴克善的叫声,心中暗叫糟糕,让丫头去捡了箭矢这才慢慢悠悠地走到了布木布泰身前。

    吴克善看见摔在地上的布木布泰,吓得不轻,也顾不得问庆格尔泰到底怎么一回事就和两个侍从抬着布木布泰回营地去了。

    “格格,二格格落马了,听说摔得很重呢,现在都没有清醒过来。”桑娜匆匆进帐低声禀道,“贝勒爷、福晋还有几位王子都赶过去了。”

    哈日珠拉皱了皱眉,起身去看布木布泰,还没有进帐子,就听见里头乱糟糟的说话声。

    “布木布泰怎么样了?”哈日珠拉悄悄地进了帐子,轻轻拉了拉满珠习礼的衣袖道。

    满珠习礼撇了撇嘴:“没什么大碍,大夫方才看过了,左腿断了而已。已经接了骨,养上半年就没事了。”

    哈日珠拉柳眉轻皱:“布木布泰自会骑马以来就没有出过事,今日怎么出了意外?苏麻没有跟着她吗?”

    满珠习礼低声道:“苏麻说布木布泰出事的时候,庆格尔泰和她的两个丫头也在呢。”

    庆格尔泰么?哈日珠拉脸色一沉,庆格尔泰竟然如此心狠手辣?她对布木布泰的恨意竟然这么深?

    “哈日珠拉,布木布泰这些天不开心你是知道原因的,等她的腿好些了,你就和四贝勒说说,派人来接她去大金住一段时日吧。不然留在部落里头,我担心她和庆格尔泰又会闹出事情来。”博礼疼惜里看着布木布泰,转头就对着哈日珠拉吩咐道。

    哈日珠拉苦笑,心中万般不愿意却也只得点头同意了。出了布木布泰的帐子,正是夕阳西下之下,天空蓝得如情人的眼泪一般深邃动人,偶尔有清风吹来了片片白云及牧民们的歌声……哈日珠拉是热爱这片草原的,心中有着淡淡的不舍,但是想起皇太极还有凉薄的亲人们,她更盼着早日离开好开始新的生活。

    远嫁的前一天,哈日珠拉接到了庆格尔泰的邀请。在庆格尔泰的帐子里,哈日珠拉终于知道了前世自己在察哈尔十几年不孕的原因了——庆格尔泰姐妹们饮的奶茶里头被下了药,同她们吃的点心里的药性一混,药性更要霸道三分,胸前的石头都烫人了。原来这就是前世庆格尔泰和乌云珊珠终身不孕的原因啊,而她哈日珠拉只是被误中副车!因为只在庆格尔泰这里吃了点东西,所以中毒不深,在嫁给了皇太极后还是有了八阿哥。

    这么毒的药,这么让人想不到防不住的手段,也只有扎娜才做得多了。犹豫了好久,哈日珠拉还是没有决定要不要和庆格尔泰说明真相——如果是前世温柔善良的庆格尔泰,她肯定不会犹豫的。但是如今的庆格尔泰,她丁点也不想沾染上。虽然说出来,会给扎娜造成不小的麻烦,但很可能自己也被庆格尔泰给恨上呢。

    就在哈日珠拉的犹豫中,三天时间很快过去了,在坐上远嫁的马车时,看着来相送的庆格尔泰,拥抱时她塞给庆格尔泰一个小纸团。不管怎么说,让一个女人不能怀孕,实在是太恶毒了。

    放下科尔沁让人头疼的勾心斗角,哈日珠拉怀着甜蜜和期盼踏上了去辽阳的旅程。前世她嫁给皇太极的时候,是去盛京成亲的,那个时候皇太极已经是大汗了。如今一切都不一样了,这是一个新的开始。

    抵达辽阳的时候已经是十月末了,皇太极并没有出征在外,早就让人将科尔沁来人的落脚之地都准备妥当了。

    哈日珠拉让丫头婆子们准备了热水好好地洗去了一身的风尘,天黑后草草用了点膳食,就被丫头和喜娘簇拥着开始梳妆打扮了,大红的嫁衣在灯光下格外的耀眼。

    “格格真俊俏呀,奴才见过许多新娘子,格格的相貌可是数一数二的呢。”难怪入了四贝勒的眼。喜娘看着铜镜中的美人,赞叹道。

    哈日珠拉微微笑了笑,想到一会儿就要见皇太极了,一颗心就急急地跳了起来。等一切准备妥当了还没有到子时,几个喜娘担心哈日珠拉困倦,便捡着辽阳城的新鲜事儿说笑着。

    哈日珠拉也不打断她们的话,面带微笑地听着,心思却飞到了皇太极的身上去了,他现在在干什么?和自己一样欢喜吗?他见到了自己会不会觉得自己太瘦了?会不会嫌弃自己的胸不够大?……

    子时的更锣声在哈日珠拉的期待和忐忑中来临,哈日珠拉被喜娘扶着上了马车。出了院子就听见一阵马蹄声响起,随即是阵阵的欢笑之声,打破了寒夜露重的宁静。

    “格格!”桑娜带着惊喜的声音从窗外传来,“是四贝勒亲自来接您来啦。”

    哈日珠拉心中一颤,当她被吴克善抱着递给了皇太极时,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窝在了皇太极怀中舍不得抬头。

    呵……”皇太极看着怀中的新娘子,眼中满是喜意,低声道:“先进轿子,行过礼后爷抱你一整晚……”

    哈日珠拉的脸顿时羞红了,幸好有盖头遮着才没有被人看了去,不然还不知道传成什么样儿呢。

    轿子很快就停下了,皇太极在兄弟们侄儿们的起哄声中射了轿门,笑看着喜娘扶着哈日珠拉下了轿跨过了火盆送入了新房外布置好的帐子里头。

    “皇太极,别看了,先陪兄弟们多喝点再去看你的小福晋不迟嘛。”阿敏眼中闪过淫邪之意,以他阅女无数的眼光来看,皇太极新娶的福晋撇开容貌不谈,只说这身子虽太过纤细却也算是极品了。

    皇太极冷冷地扫了阿敏一眼,一边的济尔哈郎和岳托立刻上前拉着阿敏去一边喝酒去了。

    “恭喜八哥得偿所愿了!”多尔衮想起布木布泰,眼神中就流露出一股沉郁之色。

    “你心里是有布木布泰的,若是她真的钟情于你,便是侧福晋她也该嫁给你的。”皇太极拍了拍多尔衮的肩膀,意味深长地道。见多尔衮双眼一亮,他暗嗤一声,自去和兄弟们以及来贺的宾客们喝起酒来。

    哈日珠拉那儿却安静得很,陪着她的只有桑娜等几个丫头和几个喜娘,喜娘笑眯眯地和哈日珠拉说着婚礼还剩下的步骤:“格格,这坐帐是咱们女真人的习俗,等明日天亮了这坐帐之礼也就完了,接下来同贝勒爷行合卺之礼吃子孙饽饽撒帐,这婚礼就算成啦!”

    哈日珠拉前世经历过一次,对这些习俗并不陌生,也没有打断喜娘的话,目光落在一边桌上的大红喜烛上,神色变得迷离——皇太极,我们终于在一起了,此生你将是我唯一的男人呢……

    也许是帐子里太过暖和了,哈日珠拉的双颊变得酡红一片,更显得娇美无双,让几个喜娘和丫头都看呆了,只桑娜和乌兰几个从蒙古来的丫头,自得地扬起了头。

    “真是热闹啊!当年我嫁给爷时府里是不是也是这般热闹呢?”乌拉那拉氏招待完了妯娌们入席吃酒,出了屋子心生感叹。

    “主子,博尔济吉特氏哪里能和您相比呀。”乌玛忙道。

    乌拉那拉氏摇了摇头,“我嫁给爷的时候他还不是四大贝勒之一,自然没有这么热闹的。哼,不过就算如此,我也是贝勒爷的大福晋,是大阿哥的生母。博尔济吉特氏,我还不放在眼里。这个时候,可有人比我更恨更怨呢。”

    乌玛知道主子说的是哲哲,会意一笑道:“主子说得极是,听说哲哲庶福晋今日一天只用了一碗汤呢。”

    “等后日礼成了众多姐妹见面,这姑姑向侄女行礼那才叫精彩呢。”乌拉那拉氏不厚道地笑出声,心里头的苦涩也冲淡了三分——博尔济吉特氏,贝勒爷纵使一时上心又如何?这府里可是女人的天下,谁能笑到最后还真说不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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