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议论纷纷,而伊尔根觉罗氏则脸色惨白,身子微微颤抖整个人都摇摇欲坠,眼前托仁娜雅拉着她要动手了,她猛地伸出双手护着肚子,双眼含泪道:“大妃救我!”

    托仁娜雅并不太清楚伊尔根觉罗氏肚中的孩儿是谁的,但是她只要确定孩子不是豪格的便理直气壮了,冷笑着道:“贱人,大妃凭什么护着你?你还不给我招出那奸夫是谁,我还念着这段时日咱们同一屋檐下生活的情义,让大阿哥留你性命……”

    伊尔根觉罗氏偏头狼狈地躲过托仁娜雅的狠手,双眼含泪地看向海兰珠,却见海兰珠一双明眸冷似冰雪,好似将什么都看穿了一般。她的心中一颤,生出意思惧意来。只是想到肚子里的孩儿,又生出勇气,大汗如今只有三子,若是晓得自己怀孕了,自然会认下孩子的。当即对着海兰珠委屈道:“大妃,求您救我,奴才肚中的孩儿不能出事的,他的阿玛,他的阿玛,是大……”

    “是大阿哥?还是大贝勒?”海兰珠突然站了起来,神态倨傲地看着伊尔根觉罗氏,随即对着众人冷笑道:“今日你们本是来送素佳一程的,竟然七嘴八舌议论这伊尔根觉罗氏肚中的孩儿来,你们还真是不将大汗最器重的兄弟济尔哈朗放在眼中呀!”

    海兰珠本就生得貌美,今日出门虽然打扮素雅,但是一身气势也不弱,让众人都噤声了。片刻后还是其木格先开口道:“大妃息怒,其实大家这么说,也是关心大阿哥的子嗣。不说我们家十四爷,好不容易得了个儿子。就说济尔哈朗贝勒,至今也就养住了两个格格,弄得素佳出殡都没有儿子摔盆。大阿哥年纪也小了,一个子嗣也无。好不容易伊尔根觉罗氏侧福晋有了好消息,大家还没有替她欢喜,便说这孩子不是大阿哥的,大家自然气愤得很的。”

    海兰珠似笑非笑地看了其木格一眼:“你倒是会说话。可是这孩子是不是豪格的,问豪格不就知道了吗?来人,捂住大阿哥侧福晋的嘴,不能让她坏了大阿哥或者大贝勒的名声,将她送进汗宫去见大阿哥。”

    不知情的人自是觉得海兰珠这样处理挺妥当的,但是对于其木格、莽古尔泰的福晋西林觉罗氏等人来说自然不满意了。西林觉罗氏只要想到丈夫莽古尔泰死前的愤懑,心里却憋着一股恨,冷笑道:“大妃何必急着送伊尔根觉罗氏离开?她方才的话还没有说完呢,这奸夫到底是谁呢?怎么说我们也都是豪格的婶子,也是关心他的。”

    伊尔根觉罗氏被几个侍卫推着往外走了两步才反应过来,大妃一定是害怕自己说出孩子是大汗的,一定是担心大汗接自己进汗宫去分了她的宠的,不然为什么让侍卫带自己走?不行,一定要让人知道孩子的阿玛是大汗才成。

    她回头挣扎着大声呜呜起来,可惜嘴巴堵上了,众人什么都听不清楚。

    海兰珠心中一松,冷声道:“还不快点送侧福晋去汗宫?”

    西林觉罗氏怎么甘心一番算计落了空,看着被拖走的伊尔根觉罗氏急了,指着海兰珠怒声道:“大妃这般做派,难道是知道奸夫是谁?还是说这孩子其实是大汗的……”

    “住嘴!大汗的名声岂是你能侮辱的?”海兰珠沉着脸对着西林觉罗氏甩了一个耳光,心里头却是暗抽搐——打人看着威风凛凛,但是手好疼呀!

    “我看是五嫂你太过伤心莽古尔泰的死有些疯魔了,以后若再这样胡言乱语,败坏大汗的名声,我第一个饶不了你。”海兰珠缓缓地说着,声音清脆响亮,清冷的目光更是缓缓地从众女身上扫过,众女眷都有些心惊了,只因她们印象中的海兰珠太过娇柔了些,性子也温婉。没想到事涉大汗,她竟然这样强硬呢。

    一室静寂里,海兰珠突然轻笑出声,打破了有些紧张的气氛,“素佳生前常羡慕我,说我有福气,女儿都有了,还得了大汗的宠爱,但这不是她最羡慕的我,她说她最羡慕的,便是大阿哥之外,大汗只有我生的孩儿呢。”

    众人听了海兰珠这话都是神情一变,看向海兰珠的目光都从羡慕中夹杂着嫉妒的。

    其木格暗中冷笑一声,堂堂大金国的汗王,怎么可能只和一个女人生孩子?脸上却是惊讶至极地表情:“大妃,姐姐,你的意思难道是,大妃不会再有其他的女人?不会再让其他的女人生下子嗣?”

    海兰珠脸上露出甜蜜至极笑容来,片刻后才低声道:“这话可不能传出去了。大汗自娶了我后便和我说,不会再有其他女人的孩子了呢,我其实也有些惶恐的……”

    你那一脸甜蜜的样子那是什么惶恐不安啊?分明是得意好吗。众女人心中又羡又妒,却碍于海兰珠地位最高,连莽古尔泰的福晋说打就打,她们也只能在心里嘀咕几句,嘴上却是恭维奉承的话语。

    海兰珠心中偷笑,哼哼哼,今日这话传了出去,皇太极那儿必定不会反对,众王公大臣们蒙古领们很快就会知道了,他们自是不会再想送女儿妹妹进汗宫了,生不出孩子什么都是空谈啊。

    而皇太极事后果真没有反驳,更是对询问的岳托承认说过这话,至此众大臣们绝倒一片,暗地里嘀咕不断,也庆幸皇太极虽只宠一个女人,却也没有多管他们娶多少女人。这却是后话了,此时此刻,在汗宫大政殿的侧殿里,皇太极让小太监唤来了豪格,他看着高大壮实的长子,想到海兰珠说得豪格前世的下场竟是被幽禁至死,不由得叹了口气。

    “汗阿玛,唤儿子来有什么事么?”豪格看皇太极神态奇怪,便先开口问道。

    因为中了他们的诡计睡了儿子的女人,这话着实不好开口,皇太极犹豫了片刻,叫来了那日寻来伊尔根觉罗氏的侍卫,让他和豪格说了。

    豪格听得脸色忽清忽白,他娶伊尔根觉罗氏不足一年,热乎劲儿还过去,若是其他人睡了,自己定给他好看,但是如今占了伊尔根觉罗氏的是阿玛,他能说什么?咬了咬牙才毅然道:“儿子明白了,待会回去就休了她,汗阿玛再接她入汗宫吧……”

    “我什么时候说要娶她了?”皇太极冷哼道,“当日你玛法娶了布木布泰,我不齿阿济格,也觉得你玛法做得不对。今日我自然不会抢兄弟子侄的女人,况且完全是不得已的,不然我也不会来亲自和你说了。”

    豪格一呆:“那汗阿玛的意思的?”

    “那女人一会儿就进汗宫来,先看看她是怎么说的吧,若是无辜的,便不该知道孩子是谁的。若是知道,必定是和弄计的人是一伙儿的,自然留不得了。”皇太极冷笑道。儿子,豪格还算不错,再有海兰珠生的额尔登额和丹臻,已经够了!

    豪格只觉得心中一冷,汗阿玛竟连亲生骨肉都如此对待,还真是……,他不敢反驳只得呐呐听了。

    不多时,侍卫们将塞着嘴巴的伊尔根觉罗氏送进了偏殿后就退了出去。而那伊尔根觉罗氏一路上胆战心惊的,嘴巴里的布给拿了出去,再看面上站着的两人一个是丈夫豪格,心中一惊,再看,一个却是威严天成的大汗皇太极,她心中又是一喜,泪眼汪汪地跪在地上哭道:“求大汗救救奴才吧……奴才肚中的孩儿可是您的骨肉呀……”

    只此一句话,皇太极看伊尔根觉罗氏的目光像看死人!他若想纳女人进宫,他相信海兰珠就算心里难受也不会阻拦的。但是对于一个男人而言,纳女人无非是为了色或者是为了权,也可能单纯是为了占有欲。然而对于有了前世记忆的皇太极而言,他心中最重要的东西只有两样,天下和海兰珠。其他的女人在他眼中不过是红颜枯骨而已。

    而豪格呢,满心的愤懑,好嘛,我豪格总归是汗阿玛的长子,如今更是镶蓝旗的掌旗贝勒,你竟然敢嫌弃我妄想攀上汗阿玛不说,竟然还伙同他人陷害汗阿玛,真是该死!

    “贱人!”豪格一脚将伊尔根觉罗氏踹出老远,看着她抱着肚子呼痛后便对着皇太极道:“汗阿玛,这贱人就交给儿子回去处置吧。”

    皇太极点了点头,又低声和豪格说了两句话,看着长子瞠目结舌的样子,心中暗笑,小子,你阿玛我的手段你若是学会了三成,前世也不会输给了多尔衮那家伙的。

    等豪格带着伊尔根觉罗氏出汗宫的时候,恰巧碰见入汗宫的大贝勒代善,豪格怒气冲冲地瞪着代善,冷笑道:“伯父如今快五十的人了,居然还宝刀不老,真是让我佩服呀!”随即不管代善的反应径直走了,而一幕自然被守在汗宫门前的侍卫看见了,很快就传了出去,然后对上济尔哈朗家的一出,众人得出了结论——大贝勒果然人老身不老,只是竟然偷到了豪格的侧福晋身上,也亏他下得了手。

    岳托、萨哈璘两人听罢并没有去查真假,倒是对皇太极只会有海兰珠生的孩子这则流言比较关注,两人还特地跑去汗宫问了皇太极,得到了肯定答案后,两人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地出了汗宫。当然心情最复杂的人却是多铎,他已经娶了科尔沁部明安贝勒的孙女为大福晋,但是心中却刻上了海兰珠的影子,听了这传言后,闷着屋中喝了半晌酒后便彻底地放下了。

    而随着流言的喧嚣,谁也没有注意到,多尔衮的大福晋其木格一次跑马时落马,摔断了腿不说脸也彻底毁了,缠绵病榻一年后去世。莽古尔泰的福晋被赶回了娘家,活着的儿子全部被贬为庶人赶去了海西女真,全部没有活到天聪八年。

    而天聪五年年底最大的事儿,便是农历十二月的时候,汉臣宁完我、李伯龙等上书皇太极,请求设言官定服制、定上朝行礼诸礼仪。皇太极欣然采纳,而作为大妃的海兰珠也有了她的朝服、吉服以及常服。皇太极看着穿着大朝服而显得格外雍容华贵的海兰珠,眼中净是赞叹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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