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越国的公主,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我的身份比其他兄弟姐妹们都要尊贵,我的母亲是南阳国的长公主,她十分疼我,我的前半生可以说是在父皇母后的溺爱下成长的,在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中,我永远是站在高处俯瞰众人,就像玩猫捉老鼠的游戏,我就是那只猫。
    越国有一位相貌俊美的男子,他叫许今朝,第一次看到他是在我八岁的时候,他比我大两岁,因为父亲是当朝宰相他才有幸能来到皇宫参加宴会,他长得可真好看啊,我想和他做朋友。
    无聊的宴会不管举办多少次我都提不起兴趣,但这次有了许今朝在,我觉得有趣多了。
    我主动找他聊天,带他去后宫的鲤鱼池那喂鱼,我们聊了好久,等宴会结束了,我才依依不舍的和他挥别。
    成年后,我又在宴会上看到了他,他变得更加俊美了,我简直压抑不住心跳走过去问他还记不记我?
    他看我的眼神叫我心碎,他说他不记得了,寥寥几语就找了个借口去了别处,我尴尬的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气愤极了。
    长这么大,还没有人能这样对我,我决定给他些苦头吃。
    宴会进行一半,我故意提他的名字让他对着酒壶题诗一首,他看了我一眼,不费吹灰之力自创了一首,不得不承认,他朗诵诗词的模样把我迷住了。
    我又心软了,接下来的宴会我一直在暗中讨好他,可惜他一点也不领情。
    他似乎很不喜欢我,第三次看到他,他有意避开我,和别的女人聊得满面春风,我嫉妒的发狂,那个女人不过是个三品官员家的千金有我身份尊贵吗?为什么他宁可和她说话也不愿意和我说呢。
    我很生气,使了一点小计谋让那个女人当众难堪,当我的目的达成时,他终于正眼看我了,一双藏满星辰的眼睛里竟然全是厌恶……
    他就那么讨厌我吗?
    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与愤怒使我变本加厉的算计起那个女人,他看不下去出手帮了她,还警告我,让我离她远点。
    我是越国的公主,我想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
    第二天我去了昭阳宫想让母后在父皇耳边扇扇枕边风,把许今朝赐给我做驸马,母后听完发了好大的脾气,眼下宸国正举兵攻打越国,这个节骨眼谈什么儿女私情。
    我委屈的哭了好久,母后拗不过我哭哭啼啼答应等战事结束了再帮我去说说。
    只要母后点头这事基本算成了,我破涕为笑,抱着母后开心的像个要到糖的小孩子。
    半个月后,越国发去的求和书被送了回来,父皇气的当场吐血晕厥,等他醒来派了宦官让我前来说话,我以为是驸马的事定下来,没成想我变成了越国的和亲公主。
    父皇看出了我的犹豫,用许今朝为诱饵派我去盗取敌国虎符,我是真的很喜欢许今朝,如果这样才能得到他,我愿意以身冒险。
    出发宸国的日期很快就定下了,我拜别父皇母后踏上了去宸国的路途。
    我要嫁的人是宸国的摄政王顾未时,顾未时之名早有耳闻,有人说他比许今朝还要俊美万分,我冷笑着想说这话的人定是没有见过许今朝本人,不然又怎么会大放阙词呢。
    但当我站在满月宴厅外看到了他,还与之对视时,我才明白什么叫俊美无俦。
    因为我的出现,他的王妃气白了脸,抱着孩子就回房了,我得意的展开笑颜,这点就受不了,看来是个好对付的主。
    如我所料,不出半个月,王妃便带着孩子去她姐姐府中小住,我乐的合不拢嘴,还没见过这么傻的女人,平白无故给我创造了机会。
    王妃不在府,我每日借着各种由头去接近顾未时,顾未时这人不仅有着神仙般的姿容,性子也与神仙一样高冷的难以亲近。
    有一天晚上,我炖了鸡汤端给他,他不但不领情还把我赶出了书房,他看我的眼神永远是冷冰冰的,我有些惧怕他,在跨出门槛的时候不小心与杜管家撞在了一起,手里的鸡汤全贡献给了大地。
    辛苦熬炖了几个时辰,就这么浪费了,我气的把刚才受的委屈撒在了杜管家的身上,直到顾未时的声音传来,我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这下好了,他一定会以为我是个娇蛮任性的女人。
    事实上,我也知道自己有点小脾气,但这些脾气是从小养成的,他要是不喜欢我可以改。
    我真的为了顾未时收敛了很多脾气,然而,他根本就不在乎我改不改,在他的眼里只有王妃一个人。
    王妃回府后,我特意去凤仪阁找她聊聊天,打探底细,王妃的母国名为奉莱,是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小国,就这样的背景还能爬到我的头上?我是不服的。
    我是越国的公主,越国乃是三大强国之一,比起那小小的奉莱要大的多了,我怎么能做低伏小。
    经过几次交谈,我找到了王妃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她的儿子安哥儿,在越国的后宫里,子嗣纷争每天都在上演,我看到过很多嫔妃才刚怀上孩子第二天就没了的,就算真的好不容易生下来了后期也会因为各种问题而夭折。
    我父皇可以有数不清的女儿,但儿子只有两个,大皇子是我的亲哥,二皇子是柳贵妃的儿子,母后与柳贵妃之间的恩怨我就不提了,反正斗来斗去她都低我母后一头,做什么都得被母后压着。
    正室与侧室的地位就在于此,我现在身为侧妃,顾未时又不愿与我同房,这子嗣的事就不可能有,我不能让王妃一人独大,她的安哥儿我必须除掉。
    为此,我要挟了凤仪阁里一个名唤雀儿的丫鬟,我要她做的事很简单,只需要每天半夜把安哥儿的被子给我掀了,小孩子嘛,感染上风寒都是正常的事,能不能好那就看造化了。
    事实证明,我这招杀人以无形用的妙极了,安哥儿果真一病不起,我打着安慰的名义去王妃那抹了两滴眼泪,王妃精神状态很不好,看样子像是要撑不住了,我心里偷着乐,假情假意的把话题说到了顾未时的身上。
    顾未时这个男人,心够狠,自己的儿子病了也不多来看看,整天忙着政务就连出殡那天都没有在场。
    如果我是王妃,我定会恨死他。
    头七那晚,我装模作样的想过来为安哥儿烧些纸钱,第一次弄出人命,说实在的我心里有点慌。
    走到灵堂门口,顾未时先一步走了进去,我躲在门外偷偷地往里面看,顾未时上完香转身与王妃说了一句话,那话是这么说的:
    “孩子没了就没了,以后还可以再生。”
    王妃的表情先是一愣然后擦掉眼泪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
    两个人的对视我关注更多的还是顾未时,他不是无动于衷的,我在他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微乎其微的心痛。
    不过,王妃估计是看不清了,因为她又哭了。
    顾未时这个人,藏得太深,我一直以为我母后是最会伪装的,如今才知道,原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顾未时明显更技高一筹。
    安哥儿的葬礼办完了,王妃与顾未时之间的形成了一条过不去的河,我当然喜闻乐见,他们关系不好,我才能趁虚而入嘛。
    过了几天,在一个寒冬腊月的晚上,我特意打扮了一番打算色诱顾未时,然而他居然连门都不肯给我开一下,让我站在书房外足足冻了一个时辰,我气的牙痒痒,临走的时候凤仪阁的边珍来了,说是王妃有要紧事让顾未时去一趟。
    我斜眼上下打量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丫鬟也能叫得动顾未时?我不屑的笑了一声,想嘲讽几句书房的门却开了。
    顾未时面无表情的走了出来,这下轮到那丫鬟冷笑着对我说:
    “侧妃要不就一起来吧?”
    我气不过,便和他们一起去了凤仪阁。
    走进屋子,看到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雀儿,我后悔万分。
    该死的,难道她招了?
    难怪母后常和我说做事要做绝,绝不能给自己留下证据,我以为我做的很好,结果雀儿就是我最大的证据。
    审讯开始了,毫无悬念,雀儿把我所作所为全部说了出来。
    我暗中掐住大腿,急中生智,把这欲加之罪还给了王妃,王妃杀人般的目光恨不得把我千刀万剐,但我不能承认,到了这个地步,我死都不能承认。
    两方对峙,我凭着嘴皮子能说站了上风,终于,顾未时发话了,他显然顾忌我的背景,当着王妃的面亲自罚了我二十鞭。
    二十鞭,每一鞭都下了狠手,我疼的啊啊大叫,硬着头皮撑完了这二十鞭。
    王妃伤心欲绝,从那天晚上开始,她和顾未时的关系僵到冰点。
    我趴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伤刚养好,父皇就派人送来了密信,叫我加快行动,否则许今朝就要变成别人的了。
    许今朝,这个名字现在听来还是有一股魔力在影响着我,到底是喜欢了那么多年,顾未时纵然俊美,但为人心思叵测,她惹不起,哪像许今朝,父皇一句话我就能吃定他一辈子。
    孰轻孰重,我心中已有定论。
    为了偷盗虎符,我留意了顾未时的作息时间和出府的频率,每个周天必有一天他是要出门的,我想就在那天下手。
    午后的青鸾阁最为清净,下人们都去午休了,我偷偷摸摸的潜入顾未时的书房,寻找虎符。
    都说最危险的地方是最安全的,虎符那么贵重的东西顾未时不会随身携带,那最有可能藏得地方就是书房!
    我仔细摸着桌子上的每一件摆设,发现砚台的底部是镶嵌在桌子里的,我小心翼翼的把它往右转了半圈,咔嚓一声,案桌下弹出了一个暗格。
    “这么简单,顾未时也太掉以轻心了。”
    我自信的把暗格里的东西取了出来,那是一个刻着虎符两字的印章。
    虎符到手,我开心不过半秒就有士兵闯进书房把我围了起来。
    顾未时身边的幕僚秦秋之漫步而来,指着我慢条斯理的说:“拿下。”
    我惊了,大叫道:“站住,我是摄政王的侧妃,你们凭什么抓我?”
    “凭你是越国的奸细。”
    “我不是奸细,我,我……”
    我瞥见手里的虎符,烫手的把它丢在案桌上。
    秦秋之再次下达命令,“拿下,送大理寺。”
    我大脑一片空白,一切发生的太快,我甚至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因为盗取虎符,我成了越国的奸细,大理寺审讯的过程让我痛不欲生,我每时每刻都在期盼着母后能来救我,但我等啊等啊,等泼到的不是越国的救援而是顾未时。
    顾未时成为了我的主审官,他对我用了极刑,逼迫我按下血手印。
    我哭着求饶他,他却一点也不念夫妻之情把我逼上了绝境,在我奄奄一息时,我恍惚听到有人在顾未时耳边说了什么,因为距离较近,我好像听到了凤仪阁失火的字眼。
    呵,他心爱的王妃终于想不开了吗?
    也是,这样冷血无情的男人,要来何用啊。
    我费力的掀开被血水黏住的眼皮,看着顾未时那张冰块脸出现一丝丝崩裂,他终于慌了,丢下我,快步出了地牢。
    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顾未时,按下认罪状,我就被丢进地牢里自生自灭。
    老鼠、蟑螂都爬到了我的身上,我全身是伤,撑着一口气做了一场梦。
    梦里,我又回到八岁那年,我牵着许今朝的手去鲤鱼池喂鱼,他问我为什么这里的大鱼要吃小鱼,我说因为小鱼没有能力自保,只有变成大鱼才能不被吃掉。
    许今朝当时只有十岁,看着这些红白鲤鱼,又问我:
    “那大鱼吃小鱼,小鱼吃什么呢?”
    我笑着回道:“小鱼当然是吃虾米的咯。”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那虾米又吃什么呢?
    我守着这个疑惑,闭了眼。
    江流番外:山海不可平(上部)——Cherry
    曲曲池边路,春来少人行。
    含水芙蓉叶,春去气犹清。
    夕岚分彩翠,高树藏莺声。
    乍向风中看,花落更分明。
    徘徊觉露冷,清宵月影横。
    泠泠砭肌发,疑是晓寒生。
    一望可相见,一步如重城。
    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
    ——《无题》
    离开小世界后,有很多人问过我,在小世界里最让你痛苦的一季真人秀是什么?
    是遇到那两处的人而被迫选择顺从?是第一次背弃人伦无奈3P?还是陈司死在了大逃杀悲痛担起3处重任?
    每每被问起这些问题,我总觉得有些可笑。笑我的一切努力挣扎无奈悲愤痛苦都是他们眼中的一场闹剧。
    更笑看闹剧的人却不懂闹剧中的人~
    不过也对,又怎么会懂呢?
    毕竟只有经历过相同黑暗的人,才有资格说懂。
    要说起我最痛苦的一季真人秀,那必然是这一场了。与之相比,我过往觉得就要活不下去的痛苦宛如不堪一提~
    其中苦痛,非二三言可以言尽……
    那一季真人秀叫《凤求凰》,我爱的人是凰,可笑的是,我不是凤。
    那我又是谁呢?我到底是谁呢?
    我是江流,我是她的伴侣;
    我是傅清和,我是她的姐夫;
    我既是江流,我也是傅清和,我爱着的都是她,一直都是她。
    苏邢。
    历史的齿轮“咯噔、咯噔…”的运转的,冰冷的不顾世间痴儿女的断肠情谊~
    ———————————————
    三月初三
    奉莱国后花园,我们初见的地方。
    她没来,她避开了我~
    奉莱国后花园,我们第二次见面的地方。
    她还是没来,可我在花园的槐树后发现了一个手串。
    我用手指细细的研磨着手中的手串,每颗珠子都是五彩斑斓的,像她的眼睛。这…这可是她故意留在这儿,留给我的?
    【全员通报:由于苏邢连续犯规,此次真人秀改为《凤求凰》真人秀,全员任务大改,请按照最新任务执行,此消息通报完毕会分发新的任务,请全员注意!】
    她出了什么事儿?她又犯规了?我得去见她,她会有怎样的惩罚任务呢?
    我不顾秦秋之冰冷的目光,转身就要去寻她。
    【3号处江流,你的新任务是:让古丹珠爱上你;与古丹珠成家,儿孙满堂】
    我默默收回了跨出的脚步,握紧了手中的珠串。
    哦,这不是她故意留下来送给我的呀。
    她从我的世界里消失了,她还让她的姐姐来代替她。
    那五彩斑斓的珠子似乎一下子变成了锋利的尖刀,十指连心,一直戳进了我的心脏。
    我笑着将手串递给了前来寻手串的她的姐姐,顺便邀请她的姐姐做我登阿姆朗雪山的向导。
    我一直笑着,可是眼底一片冰寒,一直冰冻到我的心脏,鲜血淋漓的心脏被冰冻住了,似乎不会跳动,也不会疼痛了~
    不会疼痛了么?真的不会疼痛了么?
    她真是一个心狠的人呀~
    可她却又这么温柔~
    李太白有诗云:“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这情爱一词,也定当如是吧。
    情无尽时,爱无绝期
    我一个人站在阿姆朗雪山的山顶,这儿还是一如既往的美丽,天空蓝的没有一丝丝杂质,遍野开放着紫色的勾心果。
    我好像又看到了她像小兔子一样蹲在勾心果面前想要偷吃一个,而这次我没有叫住她。
    风吹过,我面前仿佛荡漾起一片紫色的海洋。只是,哪里还有她啊?
    我不禁低头苦笑,到底痴妄太重啊~
    所爱隔山海,这山海是你的选择~
    苏邢,你来教教我好不好,我现在该怎么办啊?
    下山后,我就主动接近了她的姐姐。说来奇怪,往日参加那么多的真人秀,经历过那么多次情爱,却只有这一次,我的每一次笑,每一句爱语,抽我筋,剐我肉,断我骨。
    痛着也好,痛着我才能知道原来我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一个心脏无法跳动的行尸走肉~
    三月十一,我见到她了,和梦中的人儿一样,稚气未消的脸庞看着就想让人揉一揉。
    我情不自禁的就要走上前去,眼前突然被红色铺满
    那是她的凤冠霞披,真美啊,衬得她愈发明眸皓齿~
    只是这身嫁衣,终究不是为了我~
    我不是她的夫君。
    心脏仿佛触电一般抽紧,细细密密的疼了起来。我强压下痛苦,维持着惯常的笑意~
    嫁去又如何,经之前一遭,她必然不会再次爱上他~
    大家彼此彼此,都是输家~
    她在疏远我,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我看着她就想要亲近她,哪怕在我的亲近之下她离我越来越远,可我根本无法控制我自己。
    她现在纯洁干净的就像一只小白兔,让我怎么放心,怎么不念,又怎么甘心认命?
    三月十九,我们到了关阳城。
    百姓们乱哄哄的议论着她,诋毁着她。我心下不忍,骑马到她的马车窗前,看着她绞得通红的手指头,安慰道“王妃不必紧张,他们只是好奇你的模样,没有坏心。”
    我多想把她得手握在手心里,好好得替她吹一吹、揉一揉,她现在一定很痛苦吧~
    “嗯,我知道。”她说着就避开了我的目光,低下了头。
    我心下一凛,暗下眼眸,她还在躲避我,这八天来,她一直都在躲避我~
    她现在信息无法传送,似乎忘却了一切,就像一张白纸一样,她该怎么办呢?
    我心下焦急,想到她就要独自去面对那个男人,而我与她将再难见面,忙道“王妃,今后不管遇到什么困难,您是丹珠的妹妹,我会尽全力帮您。”
    苏邢,不论所为何事,我都会尽全力帮你,哪怕付出我的生命
    但是她没有给我回应,连头都没有抬起。
    我心底不禁苦笑,眼看着她与我分开,离我越来越远。
    所爱隔山海,这山海是你的疏离~
    那么,此刻的我,又该如何自处?
    七月十五,中元节。
    我看到了她,她似乎圆润了一点,她应该过的还不错吧。
    那个男人给她买了荷花灯和一盏兔子河灯,她还是和以前一样啊,喜欢这些可可爱爱的东西,不过再可爱,都不若她~
    她对着那个男人在笑,一直在笑,她不会……
    “咳、咳、咳……”喉头一阵麻痒,我抓着酒楼的栏杆忍不住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大公子,你病了四个月,这才刚见好,秋天的风最是寒,哪能吹这风。”小厮上前要替我关上窗户。
    我按捺住头顶的眩晕与喉头的痒意,挡住了小厮的手,往窗外看去。
    车如流水马如龙,处处壁人,他们尤甚~
    我忍住心底的酸痛,眼睛眨都舍不得眨一下。
    这时少看一眼,下一次见面又得多久呢?
    他们慢慢的往远处走去,直到化为了两个小点……
    再后来,我连小点都看不到了,她又离开我的世界了。
    “回吧。”可能是刚刚按捺的狠了,一放松,眩晕喷涌而来。
    “大公子、大公子…”周遭一阵嘈杂,可我什么都分不清了。
    我就感觉我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有她,千百面的她~
    她在彷徨,她在脸红,她在羞涩,她在微笑,她在痛哭……
    她在说:“我喜欢你,江流。”
    梦里,在昏暗的播放厅里,我们牵着手,五指交缠,两心相印,念着当下的情,顾着未来的爱。
    我醒了,从梦中,从黑暗中~
    脸上有点潮冷,我抚上她送的那一枚白色骨戒,心仿佛又跳动了起来,又有了方向。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侬同。
    八月初一,宫廷宴会。
    为了赴宴,我试了两个时辰的衣服,轻斥了一声偷笑的小厮,我看着镜中相貌俊雅,气质温文的人。
    这样去见她应当不会不稳重吧?那这次她还会像上次那样找我么?
    我想见她了。
    她穿着正红色的鸾凤裙袍,比那日更为繁华,当真应了苏老那句“娟娟侵鬓妆痕浅。双颦相媚弯如翦。一瞬百般宜。无论笑与啼。”
    她喝了六杯酒水。她好似有些醉了~
    这次,她目不斜视,只是她是心有所念还是心无杂质呢?
    宴席过半,她被那个男人带走了。
    那个男人对她很温柔,也很体贴。我该放心了才是~
    我执起酒盏,将辛辣的酒水饮入喉头。再低头,原来我都已经喝了六罍酒了呀,怪不得头晕晕的,心好像也有点疼。
    咦,原来我的心,还会疼么?
    怪不得青莲居士酷爱喝酒,这酒啊,果然是个好东西。
    可让人生,可让人死。
    就和她一样~
    我好像喝醉了,我都记不清我是如何回府得了。
    “这大公子可是随着老爷上过战场的,往日千杯不倒,今日真是奇怪,仅仅六罍,怎般醉成这样?”
    “诶,我和你悄悄说,你看大公子今日来宴席那般注重,肯定是看上了哪家姑娘,会不会是人家姑娘不喜欢他,然后我们家公子就、就那啥来着。就我们昨日看的那场戏曲里的话,叫啥来着,嘿嘿,我一时忘记了。”
    “曲未终、人已散,酒未醉、心已碎。可是这句?”
    “对对,还是你记忆力好。这就是‘酒不能让我醉,你却让我心碎’鸭”
    “小六月,你小子,怎么倒唱起来了,快来帮我扶一下大公子。”
    “我来了嘛~”
    这两个小厮越发聒噪了,明日我得将他们赶去柴房烧火。
    苏邢,念你千百遍,每日念你千百遍。
    八月初四,今天是她的生日。
    我记得她曾经对我说过,她喜欢看彩虹~
    她或许不记得了,但我记得。
    我来了凤凰山,这是宸国可以看到最美的彩虹的地方。
    雨过天晴,天边出现了一道七彩彩虹,颜色浅淡,虚虚实实,该是整个世间都没有与之相比的美景了。
    但我却看到了更美的美景。
    “远山眉黛长,细柳腰肢袅”只要她在的地方,那便是我眼中的唯一美景。
    她竟也来了,我根本不敢错眼,哪怕我们才三日不见,我都思渴若狂。
    她似乎更加美好了,是那个男人……
    算了,我也无需想那么多,我只要看着她就够了,就足够了。
    看着我唯一的光,我唯一的爱~
    她哭了,那个男人一直默默护在她身旁。
    她是因为感动么?是因为幸福么?
    应该是幸福吧,那个男人对她这么好,她必是幸福极了吧~
    心脏仿佛被刀剑剁碎,所有的不甘苦痛全部纷涌而出。
    风吹过,山顶的柳絮纷纷扬扬的挥洒了下来,一瞬间落满了我的肩头~
    “草木也知愁,韶华竟白头。”
    远处壁人相携,独留我一人白头。
    我一个人的白头~
    多可笑啊,我就像是躲在暗处偷窥王子和公主幸福安乐的过路人,而这个过路人还在做着不切实际的梦。
    可我能怎么办呢?
    我爱的比他只多不少,我怎可不念,我又怎甘认命?
    年关将至,她传来了怀孕的消息。
    手里的茶盏一下子握不住,沸腾的水洒在我的手背上,手背立刻就红肿了起来。
    心放佛也在热水烫了一下,泛着一丝丝疼痛。
    不对
    好像还不止一丝丝,我几乎快要撑不住了。
    看着手中摄政王府传出来的消息~
    明明不知道她的消息就可以当作什么都不发生,可我怎么舍得,怎么舍得错过关于她的一丝一毫的消息。
    苏邢,我怎么舍得啊?
    苏邢,我该怎么做呢?
    骨戒在茶水的洗涤下,愈发散着温润的光。
    就好像她在我的身边,对我笑,对我说着“江流,我想要保护你。”
    我闭着眼睛,阻住了满眼的酸涩。
    没事儿的,没事儿的。
    我偏不要认命,我偏要念着你的一分一秒。
    来年的二月初二,我们终于再次见到了。
    她穿着大红裙袍,艳若桃李,是我眼前的唯一。
    她的肚子已经很大了,那该是一个和她一样可爱精致的孩子吧~
    我们遥遥对视了一眼,哪怕仅仅是一眼,也让我的心酸软起来,她还是那么好~
    那个男人就站在她的身侧,我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压住心底的妄念。
    我不可,至少现在不可,不可让她陷入危机之中。
    那个男人顾及着她的身子,八天的路程走了半个月。
    我也看了半个月的她和他情意绵绵。
    她真的很幸福很幸福~
    傅清和,你还嫌自己不够痛么?
    当你以为你痛的无法承受、几要死去时,千万不要放弃呀,因为上天一定准备了更痛的给你~
    你可否能想象出你的心爱之人一心一意凑合你与他人,一心一意为你与他人谋取婚姻幸福是什么感觉么?
    你可否想象出你的情敌站在你的面前,薄凉而又不屑的告诉你
    “她让我替你与她的姐姐求亲”
    “她希望我做做善事,成全你们。”
    “她希望她的姐姐和她一样幸福”
    是什么感觉么?
    你可否?
    谁又可否?
    我连一丝一毫的活路都没有了,被她亲手切断了~
    婚事定下来了,三月初三。
    听说这是一个好日子。真是一个好日子呀~
    这是一场很隆重的婚礼,按照她的国家的习俗,新人需要从三月初一就开始准备。
    第一天我和她的姐姐在规定的时辰内登上祭台接受祭司的洗礼,祭拜天地;
    第二天我和她的姐姐要穿上奉莱的喜服围着皇宫走上三圈,接受百姓们的鲜花与祝福;
    第三天也是最后一天,皇宫里大摆宴席,举国同庆,所有国人都可以来宫门口领取一份彩头。
    这三天,她都在,她很开心。
    为她的姐姐和我开心。
    第三日晚,奉莱皇宫灯火通明,三十三桌的宴席坐满宾客。
    乐声响起,这个时候我和她的姐姐应该手牵着手,在众人的祝福中步入宴席,从而礼成。
    我突然退缩了,我不愿意,我做不到,我不认命,我才不要这样。
    这些明明都是属于我们的,凭什么要我退缩。
    我怎么可以在她的面前与她的姐姐手拉着手,我怎么可以从此做她的姐夫。
    我怎么承受的住这么一声“姐夫”?
    苏邢,别对我这么狠心,别对我这么狠心。
    我受不住。
    我真的受不住了。
    【江流,我们得完成任务,才可以活着出去,她给了我们新的机会与生命,你忍心她失望么?】
    我避开这个女人的手,我今天不想听这些大道理~
    【那位大人可没有心,你难道真的认为你现在的做法不会牵连到苏邢么?】
    是了
    我都死了一次了,我这命是她给的。
    怎么还不能认命呢~
    为了她,为了我,为了我们或存的未来~
    我都该认命了啊~
    我不能再让她受到伤害,我不能浪费这个她放弃一切赋予我的生命~
    这一次,我没有避开这个女人的手,任由她牵着我的手,一步一步走到光亮,一步一步走到她的面前。
    耳边祝福不绝于耳,我该是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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