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

    “谢万岁。”

    “有事启奏。”

    “启陛下。臣有事儿奏。”

    金銮殿上。一袭锦绣龙袍的高湛瞥了眼上前一步的太尉娄睿。

    “准奏。”高湛轻启双唇。声音却回荡在大殿上空。

    “乐陵王高百年与旧部联系频繁。屡屡召见与府邸。邺城可疑人物往來频频。前些日子发生的太师被害一案与此定有干系。请陛下严查。”娄睿言道。

    娄睿是外戚。是高湛舅舅的儿子即是高湛的表兄弟。也就是说娄睿也即是我的表叔。可是我不喜欢此人。并不单单是因为此人的名声不好。是个贪婪无度、纵情财色的人。也因为看着他我就觉得不舒服。

    虽说娄睿是个不怎样的人。也曾几次因为贪赃枉法被免了几次的职。但是最后都是很快又加官晋爵。步步高升。

    “表叔。此话可是要有实证。乱说不得的。”安德王高延宗冷言道。

    高延宗是高澄的五子。听说他的生母是广阳王府里的家妓。从小就被文宣帝收在自家府里抚养。反正是隐情扑朔迷离。高家的事情本來就是扯不清楚的。

    听他的口气就知道高延宗也不喜欢此人。本來宗亲就与外戚是水火不容。凡事有点争执也属正常。屡见不鲜了。

    “高延宗。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你的长辈吧。你说话就不能客气点吗。别让人说你有生沒养。”娄睿反讥道。

    “娄睿。你说话可要注意点儿。我从小就被文宣先帝抚养。你这话是在辱骂文宣先帝吗。”

    “哼。”娄睿撇了撇嘴。将脸撇到一边倒也沒再说什么。

    “好了。百官面前。一个太尉。一个王爷。争得脸红耳赤的像什么话。难道也不把朕放在眼里吗。”

    “陛下息怒。”百官齐声。跪于殿前。

    “行了。都起來吧。”高湛沉声说道。

    “乐陵王的事情。朕会严查。此事不得私下议论。”

    “遵旨。”

    “和士开。”

    “臣在。”

    “朕要你办的事儿可有眉目。”

    “禀圣上。臣不辱圣恩。已查证属实。”

    “嗯。那就把你所查之事告诉众位吧。”

    “遵旨。”和士开应道。转身面向百官。

    “前日我朝派往玉璧与周国请求互通商贸的使者回朝。得到消息。称周国宇文护之母与周国皇帝之姑乃身在我齐。并以归还此二人为条件与我朝互通商贸。后。陛下命我等私下进行查访。终得知此二人身在晋阳并被安置在中山宫。”

    “中山宫。即是一直身在中山宫。怎会无人知晓。”朝臣中有人议论起來。

    “是啊。怎会无人知晓。宇文护是周国权臣。他的母亲被留在晋阳。这可不是小事儿。难道上次侵犯晋阳与此事有关。”

    “这也说不定。”

    “各位对此事可有建议。”就在百官议论纷纷的时候。高湛出声问道。

    “这……”

    “……”

    本來还喧哗的大殿。突然变得沉默起來。众人纷纷低下头。无一人上前回话。

    “太师。”高湛凛目将殿下扫了一边。目光落在段韶身上。

    “臣在。”段韶上前。

    “太师可有见解。”

    “这…回陛下。”段韶迟疑了一下。望了一眼高湛。说道:“此事不好说。若不归还二人。周国定会以此为借口再次对我朝滋事;若归还。也难保他周国不守信用。别说互通商贸不成。说不定更是无所顾忌对我朝挑起战事。”

    “唔。”高湛紧皱双眉。沉思一会儿。说道:“这也是朕所顾虑的。”

    “是呀。这宇文护可不是个守信用之人。此事可要三思而行呀。”

    “不错。三思而行啊。”

    大殿又议论开來。

    “都是些马后炮。”高孝琬低声骂道。

    “琬哥哥。”我小声喝止。瞪了瞪一脸不悦的高孝琬。

    “三哥说得是。他们本來就是些马后炮。”高延宗附和道。

    “……”睇了眼一脸鄙夷的高延宗。见他与高孝琬两人相视一笑。也懒得多说。再望向高湛。只见他只是静静地沉思。却不知道他有何打算。

    正想要移开停在高湛身上的视线时。突然惊觉身上似乎有一道异常的目光。就很自然地看向斛律恒伽却见他此时正低着头发呆。于是纳闷地又将视线移开。无意中却正好对上和士开的视线。

    呃。愣了一下。很快地半眯起眼眸。唇角露出嘲弄的浅笑。

    和士开兴许是沒想到我会看他。一时有些慌乱。仓促地收回视线急急低下头。很是无措的样子。

    真是不长记性。我暗道。

    视线从和士开的身上移开。却又感觉被谁盯着。就看了过去。沒想这道目光竟是刚才低着头发呆的斛律恒伽的。斛律恒伽并沒有因为我看过去而立即将视线移开。看起來他像是有些惊愕。难不成他看见了刚才的一幕了吗。他看见了我与和士开眼神交流的一幕了吗。所以他才会如此的惊讶吗。

    “此事凉风堂再议。退朝。”

    呃。我惊了惊。朝高湛看去。只见他已经起身。再仔细看他的脸。却见他好像有些不高兴。应该说是在生什么气吧。是因为是否归还宇文护之母和宇文邕之姑的事情沒有结果而不悦吗。再次看向斛律恒伽时。却见他早已不再看向我这边了。而是斜视他处发呆。

    “退朝。”

    “恭送万岁。”

    呃。听见群臣齐呼。也赶忙收回视线跟着张了张嘴。礼毕后。朝臣已开始逐步退出大殿。我扭头朝斛律恒伽看去。见他已经快要退出大殿。心一急就直接转了身想要追过去。

    “兰陵王。”

    “嗯。”心一惊。停下回头朝大殿上看去。见高湛正盯着我。

    “咦。”他怎么还在。再看了看周围。难怪他们久久地沒有退出大殿。原來是因为高湛还在。

    对了。斛律恒伽。当我再看去的时候却已经找不到斛律恒伽的身影了。他走了吗。难道他也沒注意到高湛还沒有离开吗。看來。他真的是很急。

    “肃。”

    “啊。。”又看向高湛。却看见他更是一脸的不高兴。

    “肃。你做什么。”

    “唔。”不知道什么时候跟到我身边的高孝琬。扯了扯我。

    “那个……”我指了指大殿外。想说斛律恒伽走了。

    “兰陵王。随朕去昭阳殿。”

    “呃。”吃了一惊。朝大殿望去。只见高湛已经转身进了后殿。

    “肃。你去吧。我先回去了。”

    “嗯。好。”眨了眨眼睛。看着高孝琬。

    “……”高孝琬叹了叹气。像是要说什么。但是又沒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就随人群离开了大殿。

    这都怎么了。一个个都奇奇怪怪的。看了看人都走了差不多的大殿。正也要走出。

    “千岁爷。”

    “嗯。”停下脚。转身看向殿上。见囿蒲正站在上面。

    “陛下请千岁爷从这边走。千岁爷。请。”

    “嗯。”沒有迟疑。便走了过去。登上大殿进如后殿。

    “千岁爷。千岁爷。”

    “嗯。”抬头看见囿蒲正站在我旁边。

    “千岁爷。陛下叫您呢。”

    “咦。”绕过囿蒲。看向倚靠在长塌上的高湛。

    当我随囿蒲从金銮殿的后殿离开來到昭阳殿时。高湛已经褪去了锦绣龙袍而换上了身上的绯袍。高湛好像很喜欢穿绯色的宽袍。因为他基本上都是身穿绯袍。虽然款式不同。花式也不同。但是却都是绯色的。这应该是从他当了皇帝开始的喜好吧。因为之前都是见他穿藏青色的。

    目光上移。从绯袍移向高湛的脸。刚毅俊美的脸。薄薄地唇。高挑的鼻梁。琥珀色的眼眸。身穿绯袍的高湛倚靠在长塌上。长发披散在身后。就像一副诱惑的画像。

    “肃。坐过來。”高湛盯着我。说道。

    “啊。。嗯。”心仿佛慢了半拍。惊了惊。起身向高湛走去。

    “九叔叔。”走到高湛跟前。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些紧张。

    “肃。有心事儿。”

    “呃…沒、沒有啊。”深吸了一口气。一股淡淡地酒香扑入鼻中。呃。高湛一个人也经常饮酒吗。皱了皱鼻子。又细细地闻了闻。

    “肃。”

    “呃。什么。九叔叔要说什么。”

    “唔……”高湛眯起眼睛。紧紧地盯着我。

    “九叔叔。”心跳加快。他在看什么。

    “肃这么在意吗。”

    “什么。”惊愕中。高湛已经支起身子。一只冰凉的手已经挑起了我的下巴。

    “斛律家的…小子。”

    “呃。恒伽。”眨了眨眼睛。“他、他怎么了。”奇怪。我为什么会变得结巴了。

    “听说他这段时间经常往乐陵王府跑。”高湛松开我的下巴。盯着我说。

    “啊…乐陵王妃是他的妹妹呀。”

    “是吗。以前不常去的吧。”高湛笑了笑。淡淡地说道。目光从我的脸上移开。

    “这……”并不是不知道怎么回答他。而是疑惑他说这话时为什么要移开视线。

    “肃。”高湛眼睛盯着别处。像是在看什么。又向是什么也沒在看。

    “嗯。”

    “果然我要你选择。你会选哪一个。”高湛问着。眼睛慢慢地移向我。看着我的眼神也变得温柔起來。

    选择吗。我不知道此时自己是怎么的神情。但是我知道自己脑子里突然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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