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寒风从敞开的大门吹了进來,吹得屋里的灯左右摆动,书桌上的书飞快地翻页,旁边的一杯揭开盖的茶早已不再冒气了,

    “天快亮了呢,”懒懒地抬眼看向外面,似乎连眼珠都感觉到刺骨地冷,

    “冬天的夜是最长的,沒有两个时辰是不会亮的,”

    “是啊,寒夜是最漫长的,”喃喃低语,虽然是回应骜义的话,倒不如说是自言自语更会贴切,也不知道骜义听见沒有,

    “不去追吗,”

    “嗯,”有些纳闷地瞥向骜义,本不是不明白他所说的是什么,只是有些意外他竟然还在那么执着这件事情,明明已经表明了自己不想再谈论此事的,

    “你的态度反差很大,之前不是还想去追回的吗,怎么,被倒塌的墙压了一下就改变主意了吗,”

    “改变,有吗,”淡淡地笑了笑,继续道:“只是不想将时间和精力浪费在不会有结果的事情上而已,你认为隔了这么长的时间,还可能找到什么吗,”

    “就这么算啦,”骜义一副不相信的样子盯着我,

    “怎么可能,只是…只要还活在这个世上就不会不再见面吧,而且……”那个带走白子礼三人的人会是谁呢,

    “说不定是你的那位青梅竹马呢,”

    “嗯,青梅竹马,”诧异地向骜义,他的眼神有些嘲弄的意味,

    “他既然能夜袭你,从王府带走两三和人也不是不可能吧,何况,对于一个从小就出入齐王府的人而言,对此地的地形比任何一个外人都清楚吧,”

    “……”

    “怎么不说话,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即使熟悉又如何,你不也熟悉王府的地形吗,而且你也是夜袭我的人之一,不是吗,这么说來,你的嫌疑本來就很大,”

    “呵,看來你对我的成见很深,”骜义自嘲地笑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虽然我还不知道是谁,但是能确定的是…这个人并非那家伙,虽然他的目的也是为此,但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而你也是那只螳螂,”不屑地斜眼瞥了瞥骜义,讷讷地说道,

    “呵,这倒是,那只黄雀还真是厉害,”骜义再次自嘲,也很是无奈,还有些儿不甘,

    “你…还有什么事儿吗,”慵懒地瞄了骜义一眼,无力地问道,

    “呃,沒……谁,,”

    “唔……”睁了睁疲倦的眼睛,纳闷地顺着骜义的视线看去,却瞥见门侧一角衣袍下摆,皱了皱眉头盯着露出的衣角感觉像是遗忘了什么,

    过了半响,正当骜义欲要走过去时,一只青色的靴子露出迈出,

    “唔……”眨了眨眼睛,勉强还算清醒地朝站在门口的身影看去,

    “琬哥哥,”怔了怔,直起斜靠在软塌上的身躯,

    “唔,你不在寝室,侍卫说你來了书房,”高孝琬低了低头想了想又抬起头说道,

    “嗯,发生了点事儿,所以就在书房歇下了,” 突然觉得脸上的肌肉缓松了下來,嫣然笑道,

    “哦….我见到了,很…壮观…呢,”高孝琬突然停了停,站在门口沒有打算要进來的样子,

    视线停留在高孝琬有些不自然的脸上,不知道为何,虽然觉得也沒什么不对,可是心里却隐隐地有些不安,

    “琬哥哥刚从外面回來吗,”瞄了一眼他脚上湿湿地靴子,身上穿的袍子也有些打湿的样子,

    “呃…是啊,刚回來就听说夜里后院起了火,又听下人说肃出了事儿,”

    “不是什么大事儿,”莞尔一笑,歪了歪头,心里一阵疑狐,

    怎么了吗,为什么此时的高孝琬让我觉得有些不对劲呢,特别是在他说了听说我出了事后更是觉得怪怪地,因为若是平时他早就急急地冲了进屋,迫切地察看我哪里受伤沒有,而不是像这样踌躇在门口,远远地站着和我说话,而且还是那么的冷静,

    “是吗,那么…肃,应该很是累了吧,唔…早些休息吧,”

    “……”有一瞬间怔了怔,不过很快地将柔和的笑挂在了脸上,温柔地注视高孝琬的眼睛,微启双唇说道:“好,琬哥哥也回去睡会儿吧,”

    高孝琬的眼瞳闪烁了一下,一丝难掩地忧色在如水般的眼眸里波动,他轻轻撇开脸,慢慢地转动的脖子看起來有些机械,抿着的双唇僵硬地蠕动了两下,侧开的脸艰难地挤出一丝僵硬地笑,小声说道:“好,那我…就回去了,”

    “嗯,好,”望着他那张像是有意要逃避我的侧脸,心里隐隐地感到有些彷徨,猜想着他会如此的原因,

    “我走了,”

    “好,”心不在焉地应了声,视线却一直未离开过他的脸,看见他勉强的样子心里一阵惆怅,也有些不安,

    眼睛随着高孝琬转身离去,心口突然感到很窒息,像被什么东西压着喘不过气來,胸口里好像有什么在一点一点地、一滴一滴地滴落,迫切需要换气似的张开嘴却发现连吸气都在一阵阵地抖颤,

    “你哥是怎么了,”

    “……”强迫自己将气息调节顺畅,慢慢地转开视线移向骜义,扫了扫他的脸,说着不在乎似的话,“什么怎么,”

    “你问我,你应该更了解他吧,难道这样,你不觉得很怪吗,”骜义不可置信地盯着我,就好像我问了什么奇怪的问題,

    “我沒觉得有什么怪的,”迅速转开视线,淡淡地说道,

    “他应该全都听见了吧,我们的谈话,”

    “什么意思,”眯起双眸不悦地瞅向他,

    骜义撇了撇嘴,道:“你可真是够袒护你这个哥哥的,”

    张了张嘴,又立即闭上,抿了抿,再次张开,说道:“我的事情不用你來管,”扭开头,不再看他的脸,

    “……”

    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随后耳边传來一声阴阳怪气地轻笑,接着响起了两声脚步声又停了下來,

    “回去了,你还是睡会儿吧,人过于疲惫是什么心思都掩藏不住的,”

    心口一阵紧,眉头不禁的皱了皱,咬了咬牙,闭上眼睛不去看他,只听见脚步声越來越远,最后耳朵什么也听不见,

    很久很久地,慢慢地睁开双眼,盯着蒙蒙亮的外面发呆,直到眼睛开始变得涩涩地才眨了眨,叹了叹气,很少无力地出声道:“那天,你看见什么了吗,”

    过了半响,身后有轻盈的脚步靠近,“公子问的是哪天,”

    “哪天,连你也要跟我装傻吗,你知道我说的是哪天,隐藏在暗处的你,不可能沒有看见那个躲在石山后的身影吧,那人…到底是谁,”

    “公子真想要我说吗,其实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咬了咬牙,心中有股愤愤地气堵着,一字一句地说道:“你还是让人不爽,”

    深深地呼吸,闭了闭眼又睁开,生硬地说道:“留意高孝琬这两天在做些什么,”

    “是,公子,”

    真的一定要这样吗,一定要走到这一步吗,到底是我自己的错还是天意弄人,不过即使是我的问題,我也不可能停下來了,

    这时,门口又晃出了一人,于此同时身后一阵风闪过,

    “爷,”

    “进來,”抬眼看了眼站在门口的白虎,沉声道,

    “是,”白虎大步迈了进來,停下后看向我,但是脸上闪过一丝惊愕的神情,不过很快地消失,

    “查到什么了,”

    “回爷,树干的确是被人锯过,而且墙上的裂痕也不像是正常老化,”

    “……”是被人有意处理过吗,齐王府建于东魏末期,到现在也不过十几年,还不至于老化到突然塌陷的地步吧,而且前年才维修过怎么会有裂痕,

    哼,连梅树都锯了,看來还真是设想周到啊,

    “玄武人呢,”突然想起自从院墙塌后,就一直未见到他的人影,

    “玄武去搜找线索去了,希望能发现到一点儿有用的痕迹,”

    “哼,黑灯瞎火的,能发现什么,”不悦地皱了皱双眉,冷声说道,

    “这……”白虎一时哑口无言,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才不会让我更加的生气,

    “随他去吧,真要找到什么,也不算什么坏事,”

    “爷,不然命人将城门封锁,”

    “你是要本王明目张胆地满城搜查那三人吗,然后告诉别人,早已该砍了头的那三个谋杀宗亲王爷的盗匪还活得好好的吗,”危险地眯了眯眼睛,冷凝的视线扫向白虎,

    “属下不敢,”白虎连忙低下头,解释道,

    “哼,沒你们几个不敢做的事儿,”突然觉得心口怒气难忍,爆发似的冲白虎吼道,

    “爷请息怒,”

    “放肆,”喝斥一声,从软塌上站起,随手抄起书桌上被风吹翻到最后一页的书朝白虎的跟前扔过去,

    “属下该死,”‘咯噔’一声,白虎已经双膝跪在地上,双眼盯着地面,

    “本王是喜是怒,用得着你一个奴才來定吗,你们这些家伙越來越大胆,认为本王对你们还算信赖就不知道深浅了吗,给你们一点儿颜色,就放肆地开起了染坊,以为本王真就不会要你们几个的命吗,不知好歹的奴才,弄清楚谁才是主子,”

    “是,属下再也不敢了,爷恕罪,”白虎低着的身子又低了低,俯在地面恳求,

    “滚,”怒喝一声,拂袖背过身,

    “是,属下告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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