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夜是最黑暗的,也是最静的.整座岱庙像座阴城般的死寂,连一丝丝活的气息都仿佛沒有.

    “我要你先回邺城!”深深地吸了一口凉凉的冷风,半眯着有些困乏的视线向身旁的羲瞥去.

    “公子……”

    “不知为何,今日一直觉得有些不安,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

    “或许……”沉思一会儿,又看向欲言又止的羲,缓缓地道:“我仍旧还是很不放心,不知道九叔叔会不会趁我不在提前下手,所以……”深吐一口气,不容置疑地向羲令道:“本王命你…先回邺城,”

    一身紧裹黑袍的羲双肩让人不察觉地僵直了一下,藏在斗篷下的头似乎动了动,缓缓地抬起,清冷的夜光下,一道红光透出,赤色的红目犹如死神般的狰狞,眈眈地盯着我,

    “是,公子,”

    一对利齿乍现眼底,顿时感到胃里一阵翻腾,目光一凝,冷冷地道:“不要从那张丑陋的嘴里说出那两个字,”

    我忍不住有些吃惊,竟然沒有察觉到他何时与平时的羲调换了过來,若不是看见赤目与狞牙还不知何时才发觉,想到这里,不禁打了个冷颤,心想,如若他想要我性命,岂不是易如反掌,幸庆他暂时应该不会有此想法的同时也在憎恨着这种恰似‘犹如案板上的肉’的感受,

    “遵命,我的主人,”

    默默地俯视半跪着身体,却看不透隐藏在黑袍下的他的真实想法,更不明白明明是一具身体却为何同时寄生着两种不同的灵魂,一个是人,一个…却不知是何物,确定的只有…那不是人类该有的形态……

    “在我回去前,不许有任何动作,”当然,这话是对他而言的,

    “是的,主人,不过,”他似乎在冷笑,“此地聚集的人物都非一般,您请小心,”

    手指的关节微微作响,胸口一阵的沉闷,厉声低吼:“滚,”

    “是……”声未落,未有一丝风动,人已消失眼前,

    “魔鬼…吗,”呵……抬头望向夜空,勾起一丝莫名的笑,不禁有些自我嘲笑,即使是魔又如何,我能让你留在身边最近的位置,就能操控你的命运,况且,究竟是你是魔,还是…我才是呢,

    草丛里传來窸窸窣窣地杂声,皱了皱眉,來人并未要特约掩饰脚步声,也就是他是有意让别人知道,

    脚步声由远而近,在离我只有几步之远就停了下來,

    “你改行做了跟踪的眼线了吗,”虽然知道他在盯梢,却还不是很肯定是他自己的意思,还是他人的意思,

    “许你深更半夜的逛荡,就不许别人出來散步吗,”话未完,人却已经窜到了我面前,虽然夜黑,看不清他的脸,但却能清楚的知道他在痞笑,

    “沒几个有你这样的嗜好,”冷声讽刺道,

    耳边传來一阵低笑,他好像沉默了半响,却像是过了许久许久才缓缓地开口,声音很是低沉,

    “以为…你会和他一起走的,”

    是错觉吗,为何我会有一种听到了失望的感觉呢,所以我才不是很喜欢黑暗,这样就不能清清楚楚地看见,但是,我确定了,他看见了,眼睁睁地盯着面前的骜义,他总是一身黑色,和羲一样的颜色,黑暗的颜色,不过,他并沒有看清楚,以他刚才的距离是看不清的,只是知道刚才离开的人是羲而已,

    “有必要吗,”移开视线,淡淡地说道,

    “你永远都是这么的自信吗,”

    “唔,”说实话,并不理解他说什么,

    “你就那么坚信你的‘二叔’不会对你怎样吗,”他刻意地强调‘二叔’二字,就像是生怕我忘记了似的,即使在我听來是那么的刺耳,

    “你知道…比我预料的多,”看似我在故意不去回答他,其实他自己都听得出來我不过是在讽刺他而已,原因,他是知道的,

    “……”骜义沉默了,

    “他不在此地了,”

    “嗯,是他让你來告诉我的吗,”看着骜义问道,很是平静,

    “不是,不过,他应该也能料到,”

    “呵,是吗,”

    “我回去了,你也…早些回房吧!”说着,骜义绕开我,准备离去,但突然想起了什么,又停了下來,“你的侍卫也离开了,和他一起走的,而且出奇的老实,真是不太正常,”

    转身盯着骜义的背影,缓缓开口叫住了他,“如果……”

    骜义停下了脚步,似乎沒有意想到我回叫住他,好像在抑制着什么,肩膀似乎变得很僵硬,

    “如果我说,虽然从不坚信过什么,但是却曾经坚信过呢,你想知道是什么吗,”眼见他的肩膀慢慢地松垮下來,一抹邪邪的笑意浮上了唇角,又继续声音不高不低地说道:“也许,我曾经坚信一个匈奴刺客…不会背信弃义……”说完,唇角的笑意更浓,而我知道,我的视线却是冷的,

    不错,我是有意的,刻意提醒他是个背信弃义的人,也许他根本就不用别人提醒,

    “你的性格真是恶劣透顶,”背着身的骜义狠狠地咒道,说完,就迈开脚步急急地离开,

    黎明就要來临了,只是黎明过后真的就会迎接來光明吗,

    不知为何,得知玄武是和高洋一同离开岱庙的,我却一点儿也沒有感到半丝的惊讶,在我听來,骜义的话的意思是在说玄武是自愿与高洋走了,我也沒有感到一丝的惊讶,相反的,很平静,沒有去考虑高洋为何带走了玄武,也沒有考虑玄武因何要与高洋离开,其实,从在岱庙证实了高洋的身份那天起,我就再也沒有见过玄武了,其实,高洋要杀了玄武,这在我看來都是正常的,而他沒有杀玄武,我沒有自信到是因为我而不杀他,但是我知道,这与我是脱不了干系的,

    也许,这一切的问題根本就不用我去思考,一切…等回到了邺城,总会真相大白的,然而,回去后呢,一切的一切,人或物,我还能坦然面对吗,还能将之掌控于手吗,

    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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