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放肆!王爷也是你能随意评论的!”
    崔召气得厉害,低声骂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私下那些小动作,这里是西征军,不是烂到底的府兵,少把你那些破烂规矩带过来。
    这一次把你保下来,将功折罪,下一次,我也保不住你的脑袋!”
    “是,是,大伯,我一定小心。”
    崔成知道不会被问罪,稍稍放了心,到底还是心里存了一口不服之气,低声道,“大伯,明明您是元帅,又对他有庇护之恩,他也太不把您放在眼里了!”
    “蠢货!我方才都白说了是不是?
    你给我滚出去,再让我听见你说这些话,不用王爷动手,我也亲自砍了你脑袋。”
    崔召实在听不得,气得撵人,崔成赶紧退了出去,留下崔召气得胡子乱颤。
    亲卫看不过去,上前倒茶劝道,“老爷,您要保重身体。
    老夫人数次写信都在嘱咐,总不好让老夫人担心。”
    “放心,我不会有事。
    家族里都是这样的蠢货,我怎么也要多活几年,活到…的时候,拼着我这张老脸,给家族留几分情分,我才能放心闭眼睛。”
    他没有说的清楚,但亲卫是他的心腹,也猜到几分,就道,“王爷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待您也尊敬,您放心就是。”
    “但愿吧!”
    崔召长叹一声,再没说话。
    再说崔成回了后勤营,自觉今日丢了脸,见谁都觉得再笑话自己,气得脸色铁青,强忍着没有发火。
    但进了营帐,见两个民夫在生炭火,许是没想到他回来这么早,炭火还没有着起来,帐篷就有些青烟。
    他寻到了理由,上去就是两脚,踢得两个苦力扑倒在地,差点儿撞翻炭盆,烫了手脸。
    亲卫赶紧上前劝说,“将军息怒,将军息怒!这时候不知道多少人盯着大人,可不能让那位在寻到错处了!”
    崔成不听还罢了,听了更是暴怒,疯狂摔碎了桌上的茶具,又踢翻了桌子,好似一只发疯的狮子。
    两个苦力也是聪明,悄悄退到了帐篷口。
    那亲卫跪倒抱了崔成大腿,低声道,“将军,将军!老将军已经保不住您了,您可不能再抓了把柄。
    夫人和小姐还在家里盼着您回去呢,您可一定要保重啊!”
    崔成重重喘着粗气,喝骂道,“真是气煞我也,多少年的规矩,破城之时,玩几个女人,留些财物,是人人皆知之事。
    偏他不成,说砍人就砍人。
    那个野种,还真把自己当什么高贵血脉了,有朝一日落在我手里,看我不…”“将军慎言!”
    那亲卫原本也是受信重的,可惜之前被另一个谄媚的常随争抢了主子的信赖,如今那人被砍了,他倒是没什么气愤,这会儿只有他在主子身边,自然也更好劝说。
    “将军,这里是军营,一切都等得胜还朝再说。
    您消消气,先喝杯茶。”
    他扶着崔成坐下,还想倒茶,才想起桌子和茶具被踢碎了,于是也看到跪在帐篷角落的两个苦力民夫。
    他瞪了眼睛,走上前踢了两人一脚,威胁道,“闭上你们的狗嘴,但凡敢把刚才之事,说出去半分,我保证你们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不敢,小人不敢。”
    两个民夫吓得半死,连头都不敢抬,连连磕头。
    那亲卫眼见如此,才算满意,吩咐道,“去把东西收拾了,再上新茶过来。”
    “是,大人。”
    两个民夫老老实实爬起来,赶紧拾掇东西出去了…夜色降临下的西征军大营,没有一丝冷清。
    因为白日里的胜利,篝火边坐满了一起吃喝说笑的兵卒。
    钟正轮值,匆忙吃了饭,就带了队伍绕着军营巡视。
    结果走到后勤营,草料堆附近的时候,却被人拦住了。
    这人一身破烂袄裤,一看就是苦力民夫,但又不是苦力民夫。
    这话听着矛盾,但钟正却知道怎么回事,他示意队伍继续前行,然后扯了那人躲在了草垛之后。
    “曹睿,你寻我有事?
    可是遇到难处了?”
    原来这个民夫,就是当初偷盗学院的炼钢方子,被发配到含山关铜矿的学院学子。
    事发时候,他的父亲被斩首了,母亲和姐姐被林家送到了刘家小院儿暂住,他们兄弟也由林家庇护,保下了性命。
    这次西征,更是被特意关照,进了民夫营,担任运送粮草等苦差事。
    但只要熬到战事结束,在动动关系,交一笔罚金就能重获自有身。
    到时候带着母亲和姐姐,远走太平港,那里没人知道他们的身世,也不必承受非议。
    特别是那里缺人才,曹家想要扎根,重新开始,也不是难事。
    钟正是皇子,在学院里也是风云人物,曹家事也是清楚。
    这会儿,就以为曹睿被欺负或者遇到难事,他倒是不介意帮同窗兄弟一把。
    可曹睿却是摇头,低声道,“不是,我们每天干活,累点儿但也能忍得住。
    我寻你是因为,你能不能给王爷提个醒,堤防一下崔成将军。
    他方才从前边回来发了很大的火儿,话里话外都是怨恨王爷,还说以后有机会定然要教训王爷。
    我倒是不认为他能把王爷如何,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我去不了前营,只能寻你说说了。”
    钟正眉头一挑,微微眯起眼睛问道,“这事儿你怎么知道的?”
    “我也是倒霉,正好在崔成将军帐篷里生炭火,被他提得差点儿折了肋骨。”
    曹睿摸摸隐隐作疼过得左肋骨,眼里闪过一抹怒色。
    钟正从腰包里掏了一瓶药膏给他,嘱咐道,“这药膏你拿去抹,别留了病根儿。
    这事儿我会同王爷说,你记得不要再同任何人说了。”
    “放心,我知道轻重。”
    曹睿赶紧应了,钟正拍拍他的肩膀,“我巡营去了,你平日小心,等这场战事过了,你就自由了。”
    “好。”
    曹睿重重点头,送了钟正转出后勤营,他就赶紧悄悄回了自己的小帐篷。
    曹老大正躺在干草铺成的床上,见弟弟回来,就坐了起来,手下摸着大腿,疼得龇牙咧嘴,“你做什么去了?”
    “我寻药去了。”
    曹睿应了一声,赶紧给哥哥抹药,末了又自己擦在肋骨上。
    药膏冰冰凉凉,不知药效如何,但起码是舒坦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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