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真额头上都要冒汗了,面对至亲之人她便不知该如何隐藏自己了,早知道她应该换个兵器才是,现下被儿子女儿捉住了太多个共同点,实在危险。

    好在的是儿子和女儿没再继续说她,陈瑜转而问道:“陛下,怎么未见太子过来?”

    陈勍叹气道:“太子染了风寒,他母后在宫中陪他养病呢,因而没来恭贺皇姐。”

    赵真闻言心口一揪,小心肝生病了?怎么突然就生病了,上次见面不还生龙活虎的?

    陈瑜一听,十分关心道:“病得如何?可有好转?”

    陈勍安抚她道:“皇姐无须挂念,病的不厉害,吃了药已经好些了,应该修养几日便没事了。”话音落下,他不动声色的看了赵真一眼,果然她脸上也满是担忧。

    赵真闻言虽小小松了口气,但心里还是记挂小心肝,明日一定要进宫去看看才放心。

    姐弟又说了些别的便开宴了,陈勍自是坐在上首,邀皇姐与他同坐,驸马被挤到了稍微靠下的位置,没办法,陈勍不喜欢姐夫,自从有了姐夫,姐姐给他的关爱便少了,他怎么可能待见抢他姐姐的姐夫,所以总对姐夫存着戒心。

    而付渊是个明朗豪爽的人,做姐弟俩的陪衬没有半分怨言,一直笑的开怀,颊边两个酒窝让他英武的脸显得可亲不少。

    赵真和儿子一样,本来不怎么喜欢女婿的,以前没少难为女婿,但是付渊性子好,对女儿又体贴入微,她便也对女婿改观了,如今比陈昭父子俩更喜欢女婿一些,女婿半个儿嘛。

    酒过三巡,便到了前来贺寿的公子小姐献艺的时候,每年这个时候,帝王亲临,人人盼着能在帝王面前露脸,皆是好几个月之前便在准备的。

    赵真对这个倒没什么兴趣,坐在外孙女旁边百无聊赖的吃着菜看着,目光游离了许久也没找到陈昭,不知道他躲到哪里去了。

    赵真正事不关己,上首的陈勍突地发话了:“瑾儿也是武艺过人,不如上来展示一番,让众人一饱眼福。”

    皇帝的话怎能反驳,但赵真是真不想去,心里骂着倒霉儿子,嘴上委婉道:“臣女今日的衣裙繁复,恐怕行动不便,请陛下赎罪。”

    旁边的付凝萱特别没眼力劲道:“小表姨身量与我相同,可以暂且去换我的衣服啊!”

    陈勍立马道:“那瑾儿便先随萱萱去换身衣服吧。”

    赵真这回是不想去也要去了,默默地送给外孙女一个白眼,随外孙女换了衣服回来。

    站在中央,赵真不想一个人像个猴子似的表演,对上首的儿子道:“陛下,臣女一个人武刀没有什么意思,不如选一人与臣女对招更有看头。”俗称拉个垫背的。

    陈勍闻言觉得可行:“谁愿与赵瑾对招啊?”

    底下的女子皆不会武,会武的付凝萱坚决不和小表姨过招,而男子便是觉得同女人过招有失君子风度,一时间鸦雀无声。

    付允珩见此正想牺牲自己,突地有人站起来道:“臣愿请赵小姐赐教。”

    赵真闻声看过去,是个年轻俊逸的少年,身旁坐着豫宁王世子陈寅,想来是陈寅的儿子吧?赵真倒是第一次见这个孩子。

    第五十章

    上首的陈勍看到站出来的少年,朗笑道:“原是启威,启威回京这么久朕还未见过启威的本事,如此一来正好,你便与瑾儿过个招吧。”

    陈启威也是十六、七岁的年纪,和赵真现在的年纪正相当,他的父亲豫宁王世子是陈昭的堂侄子,陈启威便是陈昭和赵真的孙子辈。

    陈家历来以文治国,很少有武艺高超的子孙,而豫宁王一脉便算个特例了,陈昭的堂兄豫宁王是个练武的好材料,早年与赵家有过共御外敌的时候,功夫十分了得,只是后来豫宁王伤了一只耳朵,整个都被削了下去听不见了,才没能立下战功,后来北疆叛乱,他带着儿子过去平叛,才算是立下了功劳,举家安定在了北疆,也不知他的孙子如何。

    两人前来贺寿均是未带武器的,幸好明夏侯是武将,府中不缺武器,两人各自选了一件趁手的武器站在中央。

    赵真选了最重的一把刀,长度要赶上她的身高了,并不趁手,但太轻的刀赵真容易脱手,只能凑合着用,再者说,女儿和儿子都在,她的招式要使的和以前不一样才不会露出破绽,这刀正好。

    似是为了配合她,陈启威也拿了一把大刀,陈家的男人相貌都是出色的,陈启威也长了张斯文俊秀的脸,他扛着这把硕大的刀着实有些违和,让赵真有些惊奇,看来豫宁王的孙子是不一般,虽然纤瘦却孔武有力。

    她道:“请赐教。”

    陈启威客气道:“不敢,请。”说罢摆好了架势。

    两人提刀对上,当啷一响,赵真这才发现眼前的斯文少年并非看起来那般客气,他的招式快而急,且花样杂多,似是想极力的表现自己。

    这个陈启威确实是个有几分本事的年轻人,只是太过急功近利,便破绽百出,赵真也不好速战速决,损了豫宁王的颜面,装出一副被他逼的节节败退的样子。

    陈启威见此有些得意,弯眸笑了起来,赵真这才发现他左眼下有颗秀气的泪痣,使得这个少年人又俊美了几分,倒是个不错的后生,可惜有点草包啊……

    赵真毕竟还是好面子,不想为了豫宁王的颜面丢了自己的颜面,觉得差不多了,便开始反攻起来,寻了陈启威的破绽攻上去,打算过个十几招便结束这场对决。

    一直洋洋得意的陈启威似是没想到,突地被她反攻措手不及起来,才不过两招便大刀脱手,被赵真的刀横在脖子上,一脸的怔忡。

    没想到他这么不顶用,赢了的赵真也有些惊讶,看着眼前愣愣的少年,总觉得哪里奇怪,却不知到底哪里奇怪,收了刀道:“承让。”

    眼前的少年被打赢,神情有片刻的屈辱,但似是自我调节了一番,很快又扬起笑容对赵真拱手道:“赵小姐果然厉害,启威甘拜下风!”

    赵真看着这个少年,倒不觉得讨厌,很给他面子道:“多亏公子让着我,小女子才能得胜。”

    谁知陈启威却很实诚:“非也,我已全力以赴,是我技不如人才输给小姐,小姐赢得当之无愧!”

    两人互相谦让,上首的陈勍拍掌道:“你们二人皆不逊色,朕看你们将来都是国之栋梁!”

    有眼力劲的臣子皆附和帝王,就算陈启威输了也没人敢议论这位皇亲国戚,只是感叹豫宁王的孙子没能继承到豫宁王的衣钵。

    赵真和陈启威谢恩以后各自回了各自的位置。

    付凝萱不知何时又抱着她的那只白白了,凑在赵真身边道:“还是小表姨厉害!豫宁王府的人也不过如此嘛~”看样子很是瞧不上豫宁王府的人。

    虽然刚才和陈启威过招的人是她,但赵真却还不能对这个人下个定论,便没说话,坐好以后看了眼斜对面的陈启威,少年也是刚坐好,见她看他,端起桌上的酒盅对她遥遥一敬,一饮而尽,露出和善的笑容。

    赵真也端起酒杯回敬了一杯,之后便没再看他了。

    *

    宴席散后,赵真要先去把外孙女的衣服换下来。她始终没见陈昭露面,他都在女儿这里住了那么久了,儿子也见过了,还怕暴露不成?

    赵真换好衣服从屋中出来,外面候着的丫鬟竟不知所踪,她四处看了看,突地看到廊下站了个人,明晃晃的袍子,是她儿子陈勍。

    这孩子还没回宫吗?怎的在这院中站着。

    似是听到了她出门的声音,陈勍回过身来,遥遥对她一笑,廊下灯火通明,正值盛年的帝王面若冠玉,穿着庄重的袍子,一瞥一笑都是帝王得天独厚的气韵。

    以前赵真也不觉得儿子好看,现在身边没了他父皇做对比,其实她儿子还是蛮俊俏的,尤其现在瘦了,更显得五官精致了,真好,不愧是她儿子。

    赵真笑盈盈走过去,行礼道:“陛下。”

    陈勍虚扶她一把,笑道:“四下无人,表妹何必如此多礼,这些规矩都免了吧。”

    是啊,四下无人,儿子这个皇帝却站在这里,莫非是专程在等她?等她作甚?

    赵真试探道:“陛下是在等我吗?”

    陈勍笑着点点头,向她走近了几步:“自然是在等你,上次你入宫,朕听皇后赏了你一对宝刀,反而朕这个做表兄的却未送你见面礼,现在特来补上。”

    赵真闻言有些惊奇,儿子什么时候对这等事情如此上心了,因为她这个“表妹”长得像他母后?竟还为这特小事特意等她。

    她摆出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臣女何德何能让陛下如此看重。”

    陈勍笑着看她:“你自然值得。”说罢取出一方锦盒递给她,“打开看看。”

    赵真还从未见过儿子这一面,心里有些奇怪,还是伸手接过他的礼物,里面是一支以翠玉为主的簪花和一对相称的耳坠,做工精美十分漂亮,但对赵真没什么诱惑力。

    陈勍道:“女儿家终究还是要爱美的,朕见到它们便觉得会十分称你,带上看看。”

    赵真闻言抬起头,有些诧异道:“现在吗?”

    陈勍点点头,伸手取了簪花出来,走近她抬起手:“朕替你戴上。”说罢不等她回答便替她戴在了发间,宽广的长袖擦到她的脸,赵真看着近在咫尺的儿子,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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