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森的提问,让艾伦看了他一眼。
    他问的非常好,手术并不是艾伦想做就能做的,没有经过病人的同意,或是病人家属的同意,任何人,都无权给人做手术。
    这不是医术高不高明的问题,而是能不能够的问题。
    病人不同意,即便你是国王都没有用。
    当然,理论上是没用的,实际上…实际谁又能说没用?大家说个场面话而已,不要当真。
    艾伦的目光落在马克韦恩身上。
    看得出来,听到詹森的话语,马克韦恩很纠结。
    他抬起头,看了眼詹森,又看了眼埃布伦医师,最后才将目光放到艾伦身上。
    过了许久,马克韦恩非常认真地点了点头,对詹森医生说道。
    “我相信菲尔伍德医生,毕竟是他诊断出了你没有诊断出的问题。”
    艾伦笑了,对马克韦恩说道,“克罗斯先生,您的选择,不会有错的。”
    得到马克韦恩的允许,埃布伦医师也就没有什么说的了,他歪了一下脑袋,看着艾伦:“艾伦医生,我会让人给你准备好手术室。”
    艾伦对着他点点头,“多谢埃布伦医生了。”
    埃布伦抬起手来,制止了他:“别谢我,我也是一名医生,如果艾伦医生有办法救她,那么我也会感到很高兴。”
    “让每一位病人康复起来,是我最大的心愿。”
    艾伦看着他,认真说起来。
    “埃布伦医生,您的愿望,一定会实现的。”
    埃布伦笑笑,没有说话。
    ……
    ……
    手术室很快就调配好了。
    不过推着老太太进入手术室时,艾伦又提出了一个要求。
    “埃布伦医师,虽然有些难为情,但却不得不提。”
    艾伦看着埃布伦,“这次手术,我希望能够最大限度的保守秘密,所有参与人员,只有我一个人就足够了。”
    埃布伦的眼睛都瞪大了,一个人手术?
    开什么玩笑,当这里是在玩闹吗?
    这是一条人命啊!
    不过过了一会,他又重新恢复平静,一个人手术虽然听起来很奇怪,但和切开主要血管取出可疑物比起来,难度上还是会小上很多。
    既然连手术都相信了,一个人手术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你有把握?”
    埃布伦认真问道。
    艾伦看着他的眼睛,点点头。
    “当然。”
    旁边的詹森医生还没有离开,听到艾伦的话,简直就要疯掉了,他忍不住说了起来:“艾伦医生,您以为您现在是在某个破烂的小诊所吗?”
    “你明不明白这场手术失败,对我们中心医院的影响有多大吗?”
    “我求求您了,别逞强,一个人的手术,还能叫手术吗?百分百失败的几率,还要一个人去做手术,您这是和老夫人,有多大仇?非死不可?”
    艾伦瞧了他一眼,心想这个詹森医生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一点眼力劲都没有?
    “你就别说话了。”
    旁边的埃布伦医师倒受不了了,他盯着詹森医生,呵斥道:“你做不到的事情,不代表别人也做不到,你身为医生,原来在学院里的探寻精神,都到哪里去了?”
    “在这个黑暗迷途的时代里,任何一位医生的探索,都是值得肯定的。”
    埃布伦医师看着詹森,“你就先回去了吧。”
    “问诊室,还有病人需要处理。”
    被埃布伦医师这么一训斥,詹森医生一副霜打了的茄子模样,低着头,有些唯唯诺诺地离开了。
    艾伦没有在意这个小插曲,世界就是这奇怪,有些你无法办到的事情,总会有人轻轻松松地办到,而不管你是嫉妒也好,羡慕也罢。
    对于那些人来说,你的存在,就是星夜中的翠竹草,谁都看不见。
    大部分翠竹草都能安守本分,少部分的翠竹草却异想天开,怎么都认不准自己。
    “除了你,手术室里就只有一名病人,我现在倒是有些期待你的手术成功了。”
    埃布伦医师对着艾伦轻声说道。
    “如果你成功过了,就是创造了新的传说!”
    艾伦对他笑了笑。
    “只要能救人,其他的不重要。”
    说着话,艾伦就将老夫人推进了手术室。
    其他人帮他将老夫人抬到手术台上,然后一一离开手术室。
    他将最后一个人送出去,便关上了门。
    ……
    等待手术的时间,是非常让人发愁的。
    结果的不确定性,更加助长了这种愁绪的成长。
    “埃布伦医生,您对菲尔伍德医生,就这么看好吗?”
    一名听到消息,前来围观的医生,开口问道。
    看起来他在医院的地位还不错,埃布伦医师看到他,还笑了笑。
    “哦,原来是你啊,当然,虽然我认识他的时间不长,但我能在他的身上感受到一种莫名力量。”
    “力量?”
    “无畏以及自信。”
    埃布伦医师开始讲述起来。
    “作为年轻人,我希望你以后也能够像他多学学,即便是再困难的事情,没有尝试过以前,一定不要放弃。”
    “艾伦医生虽然年轻,可他在这一方面,是非常老道的。”
    埃布伦医师的目光看着手术室大门,“拥有这种特质的人,我相信一定能够创造新的传说。”
    那名医生点点头,不过很显然,他对于这番说法,不是很在意,他又看了一眼其他人,发现马克韦恩也不是很紧张,甚至比一些围观医生更加淡定。
    他忍不住走到他身旁,开口问道,“克罗斯先生,怎么你一点都不担心吗?我听说,里面做手术的人,正是您的母亲。”
    马克韦恩看了他一眼,耸了耸肩膀。
    “我既然选择了相信他,那么就要相信到底,不论是什么结果,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要紧张?”
    “在我看来,菲尔伍德医生虽然年轻,但一定能够将我母亲救回来!”
    埃布伦医师的推断,其实让马克韦恩还是有些担心的,可一想起,这个病还是菲尔伍德医生找出来的原因,他就重新变得平静。
    如果连这种人都不去相信,这个世界还有什么人可以信任?
    那群连病情都诊断不出的医生吗?
    年轻医生没想到马克韦恩会这么说,有些尴尬地笑笑。
    “您说的倒也是极是。”
    “看来是我多心了。”
    他还没说完,手术室的大门打开了。
    艾伦用手端着一个金属方盆走了出来,他摘下嘴上的口罩,对马克韦恩开口说道。
    “老太太的手术已经结束,手术结果相当成功。”
    他将手里的方盆递给马克韦恩。
    “这就是混入老夫人血管里的异物。”
    其他人听到这句话,全都围了上来,想要看看能进血管的异物会是什么样子。
    结果出乎他们的想象。
    方盆里,只是一块沾着血迹的碎瓷片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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