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知知~~~
    夏蝉嘶鸣,红怜出神的看着捧书的公子,回过神来,看了看天色,快近午时,起身飘去阁楼。
    “元,百余岁得以神通大道两百余术,又纳七百记于书本,只详其名,不知其法,自琢之。”
    陆良生翻过陆元写下的首句,顺着后面内容,默念着上面字迹,另只手握着毛笔在砚边刮了刮墨汁,顺着自己的理解,写下重点,用来慢慢理解。
    “想不到陆元当初活了上百年......呃,也对,用昆仑镜时,就已经四十多岁,躲避天道,逆转时空又是数十年不等。”
    他看了一眼顶着被单打了个喷嚏,继续晒太阳的蛤蟆。
    “不然也不可能有时间专门从南陈皇宫将师父本体带出去......唔,记得师父本体石蟾是被秦皇拿走的,之后流失九州,被陈朝开国皇帝无意得到......陆元为何偏偏追寻师父的?从哪里知晓......”
    矮几一侧,匍匐的蛤蟆道人裹着被单,感觉到徒弟的目光,转过头来,眨巴几下豆大的眼珠。
    “看为师做什么?”
    “没什么。”
    陆良生抬起书本,在师父‘毛病’的话语里,视线再次瞟去蛤蟆身上,半响,笑着摇了摇头,将精力重新放到书上内容。
    ‘师父怎么也看不出秘密......还是抓紧时间试着练一练神通。’
    注解、抄录也有几个神通,其中最为熟悉的还是呼风唤雨之术,并非修道中人做法那般繁琐、有违天意,还颇耗法力,而神通中的此术,却大有不同。
    陆良生第一选择此术乃修炼,也是有考量的,一来能照拂百姓,遇上天灾地旱,应付起来相对简单许多,二则也是最为容易,给往后学习其他神通术积累一些经验。
    “天地有大天干地支,人有小天干地支,所行之处,方圆十丈均有阴阳乾坤戊己,以巽为主向,全时可练......”
    看到这里,陆良生皱起眉头,指头轻轻敲在桌面,这是要熟悉天干地支分布啊......果然,修炼神通术就没有简单的,更不像怪诞异志之中,一拍脑袋就会了。
    想着,放下书本回去阁楼,寻到曾经北圣火明尊存放书卷的房里,四周均是柚木做的书架,施了法力的,不易腐朽,一卷卷竹简摆在上面,重重叠叠堆放,也有纸张裁定的书本,其中有许多是两年前从皇宫搬运过来的。
    找到讲天干地支的《盘古王表》,便回到楼下,细细品读,理解人处方向、环境如何辨别阴阳。
    ‘原来如此,人具有小天地,所行一步,周身所处环境与星宿对照,天干地支就会变化一次,所具命理便回影响人之命途,难怪这世上有人倒霉,有人走运。’
    研究了一阵,重新拿过《天地阴阳神通法》籍着刚才学到的一些要诀,掐着指头辨出巽位,运使法力深深吸了一口气,微微张开又是一吹。
    呼——
    地面尘埃顿时扬了起来,山观四野林木胡乱狂摇,书生视野间,阳光渐渐阴了下来,扬起尘埃混混荡荡,隐隐响起雷音。
    ‘降雨!’
    心念一起,学着书中记载黄河水伯的降雨术法,指尖点过茶盏,一弹水珠,小团黑雾翻涌,飘来陆良生头顶几丈。
    ‘可惜非龙王降雨之术.....也对,如是那样怕是要更改天时,让苍龙背罪了,这有最好不过。’
    雨声哗哗大作,淋了下来,趴在桌上的蛤蟆道人,抱着脑袋,神情有些发愣的望着就在头顶飘着的雨云。
    ......彼其娘之,下个雨还只在老夫头上下?
    不对!怎么有一股茶味。
    蛤蟆道人摆了摆脑袋,连忙甩去睡意,意识清醒过来,才察觉到这是神通术,只不过有些小。
    “良生,你练成了?”
    “嗯,应该算是吧。”陆良生也没有把握,毕竟没人指点,不知算不算练成,“我非聪明绝顶之辈,距离书上所言,还有不少需要修缮的地方。”
    蛤蟆道人嘴角抽了抽,慢慢站起来,抱起小被子,淋着雨点爬下矮几,一声不吭的走回阁楼门口,躺去小躺椅翻了翻身,面去一边。
    ‘彼其娘之.....别人一两年都不一定的修成的,被你半个时辰不到就学会了,还说自己不是聪明绝顶之辈,那老夫算什么?’
    水池那边的陆盼八人看见这方下起大雨,好奇的围着看了一阵,七嘴八舌的说起话,陆喜摸了摸溅到身上的水渍,连忙跑回楼里,然后抱着几张大毛巾跑出。
    “来来,别浪费,正好天气炎热。”
    说着,将毛巾分给众人,站去雨中使劲搓洗菱角分明的一块块肌肉,顺带还用皂角洗了一个头。
    陆盼回头拍了拍结实的臂膀。
    “良生,干脆一起过来洗啊!”
    一旁,陆庆使劲抹了一下脸上水渍:“是啊,往后赶路,荒山野岭找不到水也不怕没地方洗澡了!”
    呃.....
    陆良生颇为无语的看着八位叔伯光着膀子站在这片雨中哈哈大笑洗澡,神通术想不到还能被这样用法。
    ‘若是再施以《复神咒》就算呼风唤雨并不精湛,也能扩大方圆数里,遇上大旱之地,到底还是能派上用场。’
    小半个时辰之后,红怜站到门口朝外面众人喊了声吃饭,陆良生这才收了法力,那边八条大汉也洗完,舒爽的回楼上换衣裳。
    吃过午饭,陆良生帮着红怜,帮忙收拾碗筷间,偏头望去外面,将碗筷一起塞去红怜怀里,女子张头跟着看去一眼,一个身着金边黑底常服的青年,留着须髯负手正蹲着,打量侧卧树荫下的老驴。
    一阵一阵蝉鸣声里,老驴甩着秃尾巴,抬了抬脑袋,看了眼面前蹲着不远好奇看来的青年,裂开嘴哼哧两声,脑袋垂到地上枕着,恹恹的打了一个哈欠,继续睡觉。
    “陛下,怎么一个人过来?”
    陆良生挥袍从楼里招来两张椅子摆到这边,矮几上,平添一对升腾热气的茶杯,对面的青年纵然见过数次,仍然有些惊叹,玄妙之法,终是让人神往的。
    “批完那堆烦人的奏折,寻着空当微服出来看看街景,顺道也看看国师。”杨广收敛惊叹的心情,笑着拱拱手,坐去椅上,看着明媚的阳光下,水池那方八条大汉腾挪互搏。
    “当真彪悍!军中悍将也不过如此。”
    听着皇帝心不在焉的语气,陆良生举过茶水递给对方,“陛下,其实过来是为了越国公的事吧。”
    树荫下那滩水渍渐渐在温热下消散带起一股微凉,杨广舒服的向后靠了靠,望着水池那边咬紧了牙关,挤出话语。
    “今日早朝,越国公自夸功高,要晋楚公。”
    听着杨广咬牙切齿说起朝中遇上的阻力,陆良生昨日晚上已经知晓,面前这位年轻的皇帝,心怀大志向,浑身有着使不完的精力,而对面则是老臣谋国,想要磨砺皇帝的两朝从龙之臣,说到底两边都没有错,只是皇帝并不知晓罢了。
    陆良生看他愤愤发泄心中不满,也不能将昨晚老人讲的原委道出,一旦说明了,或许能解皇帝心头不满,但杨素磨练杨广成为心中期望‘汉武’怕就没有了。
    阳光倾斜,划过一抹彤红照在观中大树,树下发泄一通的杨广这才收敛心神,恢复往日神采。
    “先生莫要怪罪,朕也只有到你这里才能如此说话。”
    告罪一番,便辞别离开,陆良生送他出了山门,后者接过侍卫递来的缰绳,翻身坐上马背,兜转过方向,侧身拱起手,一抽鞭子,轻喝:“驾!”
    纵马奔驰起来,消失在这片红霞当中。
    “都有各家难处,我夹在中间可是更难。”
    陆良生叹口气,夹在中间这样的事,还是暂且放去一边,抓紧修炼神通术才是眼下要做的,一拂宽袖,转身走回山门。
    .......
    天光西垂,远去长安西北数百多里,席卷黄沙的怪风吹摇山林,落去一座孤崖上,公孙獠身披大氅走上崖边。
    风吹来,大氅微摇。
    他目光威凛,一眼望去的景色,是一座座苍凉延绵起伏的大山,妖王的道行下,能见无数的山头雾气氤氲。
    ‘老蛤蟆,妖星终不是可用之物,本王重新给你炼一颗妖丹!’
    风裹着黄沙拂过孤立悬崖的身形,公孙獠咧开的嘴角呢喃间,渐渐泛起白色绒毛,平整的牙齿变得尖锐,陡然仰起脸,朝落下的夕阳长啸。
    嗷呜~~~
    法音夹杂狼嚎,犹如天道雷音传开:“西北群妖,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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