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经彬,我们捉了一个,活的。”王大屁股说。

    我们靠近了宸彬以后,发现他正撑着腰看着地上。那是个死胡同,而他正在一口井前,井上还有个转轴和提水的绳索,但却很破坏气氛地不是个木桶,而是一个被剪去一半的篮球。工业区以前是在一条围的几个村子里腾出地来建的,后来那些村民的基本上都搬迁了,那些上个世纪遗留的房屋有些被推平成了厂房和宿舍,有些没被规划到的厂商懒得花钱去拆,还是残留在这里,比如这个井应该就是如此。

    “有邪气是从这个井口喷出的。我能感觉到。”宸彬说。根据他的猜测,他感觉到工业区所弥漫的黑气,正是通过地下的这些水流网络形成的,我们之前太大意一直只留意地面上了。只要把这些黑气破解掉,那个阵法也就成不了。

    我对宸彬提了一下关于我遇到这个人而且抓到他的情况,他点点头。宸彬说他几乎饶了工业区一圈,左瑞歌的人一个都没有看到。估计他们那些人并没有打算引起人们的注意,比如对那些地皮的收购,还有一些阵法的布置,都是私下进行。但宸彬说他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人,或者他的同胞,反正很像,他没细看。

    我走上前从井口朝下看了一看。四周是用砖头砌出的圆井形状,直到看得很深才看到了反射着亮光的水面,也不知水的深浅,应该不太深。

    “把他扔下去吧。”宸彬见到王大屁股提着的这个精瘦矮子,眼前一亮,随即说道。

    这话吓了我一跳:“啊?你要沉井灭迹啊!”

    “都沉都沉,我们都得下去。”说着,他就把那男人像个货物一样,麻利地把系着那个篮球“水桶”的粗尼龙绳在那个男人身上饶了几圈打了个结实的活结,像放水桶一样摇着轮轴把他放了下去,那个男人用自己的鸟语骂骂咧咧,倒是挺有骨气地没有露出娘娘腔求饶的表情。我权当他一直在重复说“我爸爸是你”算了。

    那人的屁股没进水以后,绷紧的绳索开始松了。看来水满打满算也不到一米。“下去吧。”宸彬对我彬彬有礼地笑着,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呸,平时不见你这么有修养。

    我转眼看向王大屁股。那肥人连忙摆手:“我肯定是最后下的,我体重要是压断了绳子,你们都下不去了,我肯定把大伙的利益放在首位。”他说的好有道理,我竟然无言以对。

    行,你们这两个道貌岸然的家伙,简直就像在一口井前上演出去吃饭一群老板抢着买单但又没人掏钱包的戏码。我左非凡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我拽着绳索往下滑去,声音幽幽地从井口传出:“王金贵,你欠我一顿自助餐!”

    “我靠!”下到井底以后我骂道。手心都被尼龙绳给擦红了,微微发着烫,一碰到水,就冷得要命。过完年以后,本来就不算很冷的南方天气逐渐回暖,但还是处在一脚迈进春天一脚还被冬天拽着裤腿的状态。老子第一次体验冰火两重天这种名闻天下的莞式服务,居然是自助的,而且还是在井下!

    那两个人也陆续下来了,一看身体素质就是不行,吸凉气都吸出了吃面条的声音。“现在怎么办?”我问。井道向左右两边延伸,而我们毫无准备。这时候宸彬拿出点本事了,用英语问起那个外国人来。他的英语看来也是太烂,外国人并不买账。

    最后决定我们命运的,还是最权威的——硬币。三个炎黄子孙居然都没有把镍做的菊花带在身上,宸彬掏出一把和之前三叔用的很像的铜钱短剑一脸苦相。最后,我把手伸进了那个精瘦矮子的口袋。

    一行人往左边走去。由于空间的狭小,手电的作用就变大了,前方一整片没有死角的地方都照亮了。井底的空间不似下水道是经过人工规划建设的,所以有时大有时小,不过基本上可以通人。比下水道好的是,这里的水清澈得让人可以用光照到自己往前行走的在水中的脚步,我之前还以为工业区下面的水要么红要么绿要么就是硫酸铜的蓝色。

    但我有点怀疑这里是不是经过人的简单修葺,照理说井只是地下水的渗出汇聚,不可能说处处都可以让人通行。我告诉他们,他们也是这样想的,于是更加提高了警惕。

    在我们走过了的地方,我感觉有条支流有点不自然。“倒回去倒回来,我想看点东西。”我对大伙说,然后装作扫过一眼般地看了一眼那个外国男人的表情,装着满不在乎的样子,不过瞒不了我,他脸颊到眼角地方的肌肉若有若无地抽动,简直和之前那个想把夹着假币的货款给我那个伍老板一样。这个可能算是我天赋吧,我说不准,但我就是知道。

    他肯定来过这里。这里面一定有些什么。

    我们往回走到一个支流处,除了比前面几个分流的水流要急要大,看似没什么特别。我仔细用手电在水面上扫着什么。对了,就是这里了,有一个闪光的东西,是一个长条状的!我也不顾蹲下去捞那东西水没胸部时心脏骤停那种刺骨寒冷,把那个东西捞了上来。是一把黄铜色单片钥匙,上世纪很常用那种。钥匙扣还连在上面,那个钥匙扣的环只有一圈,而且两边的口已经分离,估计是从大串钥匙中无意掉出来被落下的。钥匙没有铁锈或者铜绿,说明被掉在这里的时间并不长。

    “看过来,这里也有痕迹!”王大屁股拿他的手电装起了侦探来,这时候说是有发现了,我让宸彬把钥匙收进了他挎包的暗格里。我们顺着他指的地方看过去,直到凑得很近才看到,有一根钢筋。

    “你看我们都踩在泥上,水井这里不应该有这么多人为的东西的,这钢筋肯定是有人想顶住一些东西。”王大屁股说,我点头。细看以后会发现,顶部的泥土下面露出了一些树根的尖尖,泥土有点松软,稍微碰一下就会往下掉,而两边的泥土就很结实。摸着摸着,土里有些东西在蠕动?

    我连忙缩回了手,可这时候“唰”一声,那些泥土纷纷调到水中,染浑了水面。那些树根暴露在眼前,它长得包住的,是一具人的尸体!尸体的表皮上,几只蛆虫正在蠕动,一节节饱满的白色身体,深黄的头时而到处拱动,不过这时候可能受到强光的照射,从尸体的耳洞处,一股乳白的蛆同时涌出,然后四处分散,往脸上,往脖子,往后背,往后脑勺快速爬去,还有两只掉进了水中。散成一张白色的网,似乎随时都会向我扑来,尤其是在我和它们离得那么近的时候,似乎全身的神经都历经一阵寒冷的电流。

    从耳洞开始,眼窝,鼻孔,无数的蛆虫像是突然收到什么指令似的,从尸体里蠕动而出,无数的白色半指长身体蜷曲伸直,此起彼伏爬满了整个腐尸浮肿腐烂的身体。尸体的左边脸颊内部可能已经被蛆虫蛀空,一块腐肉翻出连着几只虫子掉进了水面上。

    王大屁股忍不住,背过去呕出了些胃液。宸彬也紧皱着眉闭上了眼睛。恢复过来以后,宸彬还是掏出刀去,一只手的手臂抵住口鼻,一只手挥刀把那些围起来的树根都砍开了,迅速往后一闪,却忘了本身都是冰冷的水,就要往后倒去。我扶住了他。这时,那具尸体“啪”一声横着掉在了水面上。因为已经浮肿腐烂,所以是浮在水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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