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赵齐这般衰老之态,李言彻底相信了康王赵齐病重。
    从康王府邸出来后,李言回到李府中,给丞相李陆说了赵齐的情况。
    “启禀父亲,康王爷恐怕真的不行了,连衣服都穿不起来,喝药时手颤抖得都将一半的药倾洒了。”
    即便李言将康王赵齐的情况都描绘出来,可李陆心中始终惴惴不安。
    李陆打算亲自前去探视,却不料康王府邸传来赵齐病症加重,府邸外的医者排队入府。
    又让李陆打消了念头。
    李陆眼眸深邃地凝视着那康王府的牌匾,轻咳几声,在漫天飞雪中蹒跚归去。
    赵齐老矣,他何尝不是。
    这最后的一点心力,一定要将骊阳的天下保住。
    百年难见的雪灾,一场大雪,埋尽了无数人。
    阳春三月,天下百姓期盼已久的春阳,倾洒下人间的第一束光。
    北梁边界,长城处,传来北厥即将南侵骊阳的消息。
    不出所料,这场百年难见的雪灾,亦让草原上的北厥王朝也遭受重创,无数人颠沛流离,北厥皇帝夏侯睿也挥下军令,百万大军死于雪灾中的就有足足二十万,徒剩下的这八十万大军南伐。
    三月初,康王府邸,在床榻上病倒足有五月的赵齐,在听完护卫在他身侧的司马朔说那雪灾将过时,他猛然地坐起。
    眸光里透露着罕见的兴奋,就在一瞬间,赵齐脸上的病容一扫而空,哪里还见那将行就木的老人?
    赵齐又变回了那精神矍烁、眼神深邃的枭雄。
    “司马兄,你宗门三千死士,可准备好?”
    “就等王爷一声令下。”司马朔平静地回复道。
    赵齐抬头望了眼司马朔,后者沉稳,让他很是满意。更加对入皇宫夺权有了自信。
    从赵齐躺在床榻装病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在谋划着起兵夺权之事。在他的授意下,在雪灾前,便让司马朔召集了太玄宗三千死士暗中潜伏在长安城外的一处隐山中。
    如今雪灾刚过,天下民不聊生,正是他夺权的最好时机。待他夺得皇权,在恩施天下,还怕天下百姓不拥立于他?
    而皇宫大内中,两千禁军御林军统领林肆业亦是他的人
    赵齐缓缓起身,目光游荡摆在屋内的那一袭龙袍。
    赵齐穿上龙袍,目光凌厉,沉声地对司马朔命令道:“今晚起事。”
    “是!”
    夜幕悄然降临,身着龙袍而非藩王蟒袍的赵齐大步走出卧房,在浅薄的风雪中,他凝视着院落中的三千死士。
    沉声言:
    “今日起事,事成!则人人封赏。如若不成,公与诸位同死!”
    言罢,赵齐举起一杯酒,仰首喝下。
    摔杯为号
    三千死士,齐齐摔杯!
    而让赵齐万万没想到的是司马朔在安排这些死士入城时,一部分是作为平民百姓而入,而有一小部分则是以官宦侍从的身份带入马嵬驿后再辗转而出。
    就是这一疏忽,让赵齐的夺权计划,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康王赵齐起事的前夜。
    一封密信传入北梁王府,而密信的署名竟是亥猪。
    徐扶苏翻阅完手中密信,望向书房中急忙召来的张衍、陈世墨两人。
    “康王赵齐,唯恐将要进行政变夺权。”
    一袭墨衫长袍的张衍轻捏胡须,眼眸中精光一闪,看向徐扶苏:“王爷,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现在前去骊阳,可做那黄雀!”
    徐扶苏听完沉默不语,反而看向陈世墨。
    身着红衣儒衫的陈世墨先闭目在睁眸,知道终于要到了这个时候,确实如张衍所说,这是徐扶苏能夺得大权的最好时机。
    陈世墨缓缓道:“如张公瑾所说,王爷确实该做打算了。”
    “既是如此。”徐扶苏沉吟几声,抬起一手,下令:“秘召陷阵军。”
    张衍、陈世墨皆齐声应退。
    世夜,八百身着金甲的陷阵军,陈世墨与一袭白衣蟒袍的徐扶苏一同南下荆门关。
    自从截杀徐扶苏失败后,左宗棠就被派至荆门关充当守将。而原先的兵部尚书之位,则有驻守江东的荡寇将军王明凯任之。
    而荆门关外突然涌现足有八百人的小队骑军的消息也传到左宗棠的耳中。
    来不及回府歇息的左宗棠披上玄甲,急匆匆地就率领一支六百人的小队骑军行出荆门关。
    没有出乎左宗棠的意料,那八百金甲的统领之人,正是那新梁王徐扶苏。
    一袭白衣蟒袍的徐扶苏骑着雪白头,径直朝左宗棠而来。
    两人在咫尺之距时纷纷勒马停下。
    身披玄甲的左宗棠脸色凝重地看向那马上白袍,抱拳言:“王爷,今夜率领这八百金甲所谓何事?”
    说着,左宗棠不自觉地瞄了瞄徐扶苏身后的那八百金甲,心中不由得一凛。
    相传北梁王府中有一骑精锐,有“陷阵之志,向死无生”的名头。
    陷阵军每一位拉出皆是可以以一当十的好手。
    面对左宗棠的疑问,徐扶苏轻笑,目光灼灼地盯着左宗棠,一言一语:“举兵勤王,奉天靖难!”
    “举兵勤王?奉天靖难?”左宗棠惊愕高呼。
    “北梁得到秘报,康王赵齐欲要谋反,暗中眷养三千死士,将起兵攻入皇宫夺权。”徐扶苏缓缓道。
    听完徐扶苏的言语,左宗棠心中困惑,更是纠结。
    一来他不知徐扶苏所言是真是假,二来若是真的,擅自将北梁王放进长安,又该当何罪?
    左宗棠一番天人交战,眉宇紧皱,朝徐扶苏拱手:“不得圣旨,宗棠不能放梁王入关。”
    料想到左宗棠会这般婉拒,徐扶苏从怀中揣出那封由魏忠贤送来北梁的圣旨。
    又命陈世墨将随行带的笔的取来。
    左宗棠望着徐扶苏手中摊开的圣旨,心里一跳,在他视野里,徐扶苏取来笔在圣旨上书写。
    待到他书写完毕后,徐扶苏合上圣旨,扔给左宗棠。
    “这就是圣旨。”
    左宗棠接过圣旨,颤颤巍巍,没有选择去看圣旨中的文字,稳稳接下后,颔首。
    在他心里,已有决断。
    “全军肃穆!”
    徐扶苏一声喝道。
    陷阵军严阵以待
    左宗棠连带六百人的骑军皆肃穆。
    “入关!”
    再一声令下,八百金甲齐齐纵马涌入荆门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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