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高空之上,李辰负手而立,“说吧,你想怎么玩?”
    秦墨心念一动,还在太上道院的九天玄刹塔破开空间壁垒,滴溜溜悬于头顶,垂下道道玄黄之气。
    “咦?”
    李辰还真有些意外,诧异看了秦墨一眼,“没想到,你一个合体期修士竟然将本命法器进阶到法宝一级,果然有点东西。”
    又扫了玄黄之气一眼,有些馋。
    联想到秦墨帝王身份,李辰又很快释然,笑着说道:“就凭这个可还不够。”九天玄刹塔能挡住他一击,能挡住万万击?
    再强的盾,
    也有被破开的时候。
    秦墨面色不动,无上剑意升腾而起,转瞬之间,就在周围五百米之内,布下了碎星剑域。
    不知何时,手中的紫霄剑也已融入剑域之中,消失不见。
    “剑意成势?”
    这已经是李辰第二次发出惊叹了,看向秦墨的目光就像看怪物。
    作为修士主要攻击手段之一,剑术境界从低到高,分别是剑心通明→剑气雷音→练剑成丝→剑光分化→剑意成势。
    剑意成势,
    便是仙人以下修士,可以达到的最高剑术境界了。
    所谓剑意成势,便是催动自身之剑意结成剑意领域,简称剑域,在此领域之内,剑的主人几乎就是无敌的存在。
    再往上,还有一剑破万法以及一剑生万法。
    传说中更有剑道大能者可一剑而世界灭,一剑而世界生,那已经远远超出了秦墨的知识范畴,不予考虑。
    前世,
    秦墨虽然资质普通,但在剑术上还算有些悟性,侥幸在合体期时就悟得“剑意成势”之境,当时还惊艳了不少同门。
    毕竟就算是仙人,很多都与此境界无缘。
    突破至合体期之后,《碎星剑法》不是解锁至第八层,而是一步到位,直接解锁至第九层圆满之境。
    以秦墨合体期的法力,加上大乘期元神,已经可以对碎星剑法驾轻就熟。
    此时施展的剑域也是最强的。
    这也是李辰为何诧异,伸手一召,身前出现一柄白色仙剑,通体晶莹剔透,宛如冰雕一般,散发着阵阵寒冰气息。
    竟是一柄冰剑。
    “也好,就跟你来比比剑。”李辰终于有点兴奋。
    在此之前,
    他看秦墨的目光,完全是戏耍。
    寒冰剑意从李辰身上爆发出来,一息之间,就在周边布上寒冰剑域,竟然也有修炼到剑意成势境界。
    对面的秦墨目光一凝。
    虽然诧异,此时绝不能露怯,剑道本就是一往无前之道,未战先怯那便已经输了,再比下去就没有任何意义。
    秦墨并手一指,剑域往前推进、蔓延。
    但见那剑域空间之内,一轮姣姣明月凭空升起,却又散发着紫色光晕,正是紫霄剑而化。
    夜空之上星光点点,慢慢汇聚成一条银河,高悬九天。
    清冷的月光,璀璨的星光,朦朦胧胧,宛如烟雨一般,每一道都看似轻柔如情人的触摸,其实都是剑芒显化而来,内里蕴藏着凛冽杀意。
    星辰与星辰之间,更是隐隐结成了无上剑阵。
    互相融为一体。
    再以紫霄剑化作的紫月为中枢,威力更甚。
    另一边,李辰好整以暇,但见寒冰剑域之中突然下起鹅毛大雪,千里冰封,万里雪飘,似乎冻结一切。
    两处剑域碰撞到一起,那接触之处时而星光璀璨,时而雪花纷飞,时而狂风倒卷,时而万籁寂静。
    生死幻灭,皆在一息之间。
    穹顶之下,白桦等人听得动静,已经再次走出大殿,来到广场之上,抬头望天,只见诺大的苍穹已然被分割成两半。
    一半星光璀璨,星河倒悬;
    一半银装素裹,万里冰封。
    “这,真的斗上了?”周世洪有些头晕。
    光是看上几眼,他就感到脑袋似乎都要爆炸了,仿佛每一根神经末梢都要被冻结一般,无法正常运转。
    不觉骇然。
    什么时候,秦墨竟有拥有如此通天彻地的神通了?
    白桦拳头紧握。
    虽然场面上看,两人似乎斗的势均力敌,但在场所有人,哪怕是将秦墨奉若神明者,也不认为秦墨会赢。
    彼此修为境界实在差距太大了。
    那可是仙人啊!!!
    一步成仙,则一步登天,从此仙凡永别。
    凡人,
    又岂能跟仙人对抗?
    穹顶之上,形势很快出现变化,只见寒冰剑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张,不断蚕食碎星剑域,仿佛要遮蔽整个天空。
    就在这时,天空突然飘起雪花。
    下雪了!
    纷纷扬扬的大雪,挥挥洒洒,飘落在洛阳城各处。
    白桦伸出接住一片雪花,触手冰冷,却又那么的真实,这不是什么幻想,而是实打实的雪花。
    雪越下越大,如鹅毛一般,很快就在街道地面、屋顶、树梢,铺上薄薄的一层,将个洛阳城妆点起来。
    六月飞雪!
    实在难以想象,仅是剑法余波就可以影响天气变化,四季轮转。
    “这就是仙人的力量吗?”
    有人畏惧,有人痴迷......
    众人抬头望天,只见星光黯淡,银河破碎,那一轮妖异的紫月也变得摇曳不定,整个苍穹已经被寒冰覆盖。
    “哇~~~”
    秦墨口吐鲜血,面白如纸,已是受了重创。
    紫霄剑倒卷而回......
    两人虽然剑意境界相当,奈何无论是飞剑品级,还是法力浑厚,仰或元神强度,李辰都是碾压。
    秦墨怎么可能赢?
    “好了,玩也玩够了,游戏到此结束。”李辰负手而立,有些意兴阑珊。
    他一个地仙强者,跟一位合体期修士正儿八经地斗法,说出去怕是要被人笑掉大牙,格调必须要拉高高。
    秦墨拭去嘴角血迹,突然笑了,“原来,你也才渡劫不久。”
    “嗯?”李辰目光转冷,“你在试探我?”
    这一刻,他是真的怒了!
    就像是高高在上的帝王,突然被路边的一位小乞丐挑衅,一股无名怒火升腾而起,杀机凛然。
    雪,
    下的越来越大了。
    “你不是好奇,我为什么敢挑战你吗?”秦墨却是面色笃定,伸手一召,十二尊金人从九天玄刹塔五层飞出。
    以李辰为中心,悄然布下一阵。
    每一尊金人都化作百余米高,或立或卧,或哭或笑,或沉思,或忧愁,或打坐,或舞剑,皆金光灿灿,与天地争辉。
    金人与金人之间出现金色光幕,将彼此连成一体。
    于此同时,散布在九州各处的九州鼎也都突然破开空间,转瞬出现在李辰头顶之上,同样结成一阵。
    每一尊九州鼎都光芒大放,内里有白色气柱冲霄而上,鼎身铭文宛如活了过来,山川河流,鸟兽鱼虫,皆栩栩如生。
    最诡异的是,
    九州鼎、十二金人,一上一下,竟隐隐契合到一起。
    仿佛天生就是一体。
    白色气柱跟金色光幕互相交织在一起,不断融合、演变,空间随着波动,灵气开始倒卷,出现一丝莫测的变化。
    “这是?”
    李辰脸上竟也罕见闪过一丝慌乱。
    在他的感知中,天地灵气突然就跟他切断了联系,更准确说,是他周围的这一方天地,好像被单独切割了出来。
    自成一个空间。
    再强大的修士,施展法术之时除了要催动自身法力,还要汲取天地灵气,于天地灵气形成某种神秘的共振。
    两者融为一体,法术才能成型。
    就像李辰方才施展的寒冰剑域,遮蔽苍穹,看似不可测,实际他自身的法力、剑意只是一个引子。
    引动的乃天地本身之伟力。
    李辰被切断了与本方天地的联系,也就意味着他只能催动丹田之内的法力,而无法借助天地灵气。
    不仅消耗加剧,法术效果也会大打折扣。
    修士渡劫之后,再往上的三大境界分别是地仙、真仙、天仙。
    地仙到真仙的漫长过渡,就是将一身法力一点一滴,慢慢转化为更精纯,威力也更加强大的仙元力。
    一身仙元者,才可称为真仙。
    秦墨方才跟李辰斗剑,就是为了试探李辰虚实,不过是刚渡劫成仙不久,体内基本没什么仙元力,更加禁不住消耗。
    这才有恃无恐。
    秦墨面色淡然:“你只知道,就算是仙人下界,也要对人间帝王持有礼数,不可怠慢,却不知为何要如此。难道,仅仅是因为一个虚名?”
    “我倒要请教一二。”
    李辰好歹也是地仙一流,心智何等坚毅,一边在现在筹谋破解之策,一边故意应付秦墨,以便拖延时间。
    虽如此,心下却很是不爽。
    什么时候轮到一合体期小修士,都能对他说教了?
    当真憋屈。
    而在穹顶下方,白桦等人的心情就跟过山车一样,原本见秦墨已然落败,正暗自揪心呢,就见形势突然逆转。
    “好像......把那仙人困住了?”
    周世洪目瞪口呆,心中对秦墨首次有了一点小小的期待,暗自嘀咕,“臭小子,你可千万别演砸了啊。”
    秦墨好整以暇,真个当起老师来,“人间帝王乃本方世界天道意志之显化,可将天地伟力加于一身。”
    正因为此,秦墨才能将李辰从本方世界切割出来。
    借助的,
    正是本方世界天道的力量。
    当然,前提是秦墨本身要足够强,而且还要有九州鼎、十二金人的同时配合,否则,那也只能是被动接受天道庇护。
    最多,
    天道也就事后对冒犯天颜者,施加一点小小的惩戒。
    正因为十二金人有此神通,故而之前,他连墨子都不告诉,三缄其口。
    只可惜,
    九州鼎无法被带出战国次大陆,而失去九州鼎的配合,十二金人神通也将大打折扣。
    某种意义上,
    这或许是秦墨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如此华丽的表演,手持紫霄剑,重新布下剑域,“记住了,这里,是我的主场!”
    李辰既羞且怒,目光冰冷彻骨,手中寒冰仙剑再次光芒大放,“你以为,这样就能赢得了我吗?”
    仙人之威,不容挑衅。
    更何况身为玉虚宫门人,云中真君亲传弟子,李辰从小就天资超绝,乃真正的天之骄子,不到三百年就渡劫成仙。
    一身傲气早就渗透进骨骼,流淌进血液之中。
    寒冰仙剑似乎感受到来自主人的怒意,一往无前朝着秦墨斩去,管你如何切割空间,只要杀了秦墨,那一切禁制自然也就不攻自破。
    这叫一剑破万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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