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泠月脸色一沉,就要上前与她理论,就看到纳兰书琪骤然变了脸色,指着她身旁的流云大声道,“你怎么在这里?你……你怎么会在她身边!”

    流云微垂着眸子,仿佛没有听到纳兰书琪的话。

    纳兰书琪大怒,将柜台拍的碰碰作响,“流云!我在跟你说话!你聋了吗?”

    “流云姐姐……”苏木槿出声。

    流云抬头,看过去,苏木槿朝她点了点头。

    流云嗯了一声,转过头看向纳兰书琪,淡声道,“回纳兰小姐,我如今跟着长安县主,县主不嫌弃我是个废人,愿意赏我一口饭吃。”

    话落,纳兰书琪的脸腾的一下铁青一片。

    掌柜与伙计面面相觑,不明白这事情的发展走向怎么偏成这样了。

    杨玉琳似乎也才看到流云,惊讶道,“流云,你不是表妹的丫鬟吗?怎么跟了县主?”

    流云看了眼杨玉琳,“回杨小姐的话,我为了纳兰小姐武功尽废,纳兰小姐觉得我成了废人就将我撵出了帝师府,是县主收留了我。”

    这话一出,杨玉琳也尴尬了。

    “这……这怎么会?表妹一向看重你……”

    “嗯,流云知道,纳兰小姐看重的是我的武功。”流云面瘫着一张脸,神补刀。

    纳兰书琪气的指着流云大骂,“你这个贱人,你还有脸说!你不过是我爹留给我的一条狗,我平日待你不薄,你明知道我讨厌文锦,却还跟着她,你……你是不是故意的!”

    听到纳兰书琪的话,苏木槿的脸色蓦然沉了下去。

    安泠月正想发笑的神情也立刻沉了下来。

    流云面色平静,看着气急败坏的纳兰书琪道,“纳兰小姐说错了,我是自由身是良民不是谁的狗,当初跟在纳兰小姐身边是为报恩!”

    纳兰书琪暴怒,一脸恨不得杀之后快的表情瞪着流云,“你、你……好,好的很!”

    苏木槿的心一沉,上前一步,冷笑道,“听闻帝师府德高望重,最重规矩礼仪,怎么,纳兰小姐见了本县主,不但不行礼,还处处刁难为难我的人,杨小姐,你素来与纳兰小姐关系亲近,知不知道,纳兰小姐的规矩是跟谁学的?”

    柜台内的掌柜与伙计大惊失色。

    流云扭头看了苏木槿一眼。

    安泠月微微挑眉。

    纳兰书琪的规矩跟谁学的?自然是跟她爱的姨母纳兰明珠学的了!

    苏木槿这话说完,让纳兰书琪与杨玉琳的脸色同时黑了。

    杨玉琳蹙眉冷眸扫了纳兰书琪一眼,“表妹,你今日太失礼了,还不赶紧向县主赔礼道歉。”

    “表姐……”纳兰书琪一脸委屈的看着杨玉琳。

    杨玉琳眸底爆发出一阵一阵的冷意,直直的看着纳兰书琪。

    纳兰书琪拗脾气上来,梗着脖子不出声。

    杨玉琳在心中大骂,混不吝的东西,生气也不知道看看场合!

    别说这个文锦是盛文帝亲口御封的县主,就是看在她救治了她母亲这一点,她都没有底气跟文锦这么杠上!

    京都是人都知道,纳兰书琪跟他们杨家大房走的亲近,人谈论起纳兰书琪总会捎带上他们杨家,一来二去,若被有心人传出不好听的话,她非亲手扒了纳兰书琪的皮!

    “纳兰书琪!你是不是连我这个表姐的话都不听了?”杨玉琳冷声道。

    纳兰书琪见杨玉琳真的生气了,心一慌,忙道,“表姐你别生气,我没有不听你的话,我就是、就是……就是看不惯她耀武扬威的嚣张样儿……”

    “当着本县主的面,编排本县主……杨小姐,本县主真的很好奇是什么人把纳兰书琪教养成这副德行的!”苏木槿似笑非笑的看着杨玉琳。

    杨玉琳气的手指甲几乎掐进肉里,一把攥住纳兰书琪,压低声音吼道,“你给我把嘴巴闭上,赶紧道歉,道完立刻走!”

    “表姐……”

    “你再敢叽歪一句,以后就永远不要登我杨家的门!”杨玉琳发狠道。

    纳兰书琪立刻闭上了嘴,咬着牙想瞪苏木槿,被杨玉琳看着,只好委委屈屈的屈膝行礼,“长安县主,是我说错了话,我向县主道歉,对不起。”

    “还请县主看在表妹年幼无知、童言无忌的份上饶过她这一次……”杨玉琳在纳兰书琪身边跟着屈膝道歉。

    苏木槿却一笑,“年幼无知、童言无忌……纳兰小姐比本县主还要大吧?杨小姐,你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本县主真是自叹弗如!”

    杨玉琳的脸一阵青一阵白。

    “是、是玉琳说错了话,还请县主大人不记小人过。”

    “大人不记小人过吗?”苏木槿笑了笑,“既然杨小姐自己都承认纳兰小姐是小人行径,那……流云姐姐,你看呢?要不要……”

    “不用,谢谢县主。”

    苏木槿颔首,看了眼杨玉琳。

    杨玉琳嘴唇都快被自己咬破了,一贯温和含笑的脸哪里还能笑的出来,冷冷瞪了纳兰书琪一眼,朝苏木槿福了一礼,转身快步出了首饰铺子。

    纳兰书琪张了张嘴,咬着牙恨恨的瞪了流云一眼,拎起裙摆追了出去,“表姐,你等等我……”

    安泠月眸底满是笑意,唇角也翘了起来。

    流云依然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只是眼底有了晶亮的光芒。

    “伙计,将我们的东西都包起来吧。”安泠月好心情的掏出钱袋,拿出原先说好的价钱递给一旁的掌柜。

    掌柜的如梦初醒,一巴掌拍到还在发愣的伙计头上,“发什么呆,还不赶紧把县主选好的饰品装好,给县主送道府上去。”

    伙计诶诶应了两声,手忙脚乱的帮东西装好,看向掏钱的安泠月,“还请姑娘留下个地址,我好给县主送过去。”

    安泠月笑着将县主府邸的地址说了,给了银钱,三人一道出了门。

    看着三人走远,掌柜的才抬手抹了把额头的汗,叫了声娘。

    伙计拍着心口心有余悸道,“掌柜的,长安县主是什么人?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这号人物?”

    “别说你没听说过,我也没听说过,看地址好像在靖王府那条街上,你赶紧去把东西送了,回来的时候顺道去茶楼酒肆打听打听这位长安县主是什么人……”

    伙计应了一声,提着东西出了门。

    “小姐,你方才不该为我得罪她们的。”三人走出很远,流云才不安的开口道,“纳兰小姐她……二小姐还是很疼啊她的,小姐这般与她对上,二小姐会很为难的。还有杨小姐……纳兰明珠很疼这个她,她不会善罢甘休的。”

    苏木槿看了眼流云,笑道,“二小姐不会不辨是非的,至于纳兰明珠……她更是个聪明人,不会在这种小事上跟我过不去的。”

    流云怔了怔,片刻后,似乎想明白了,点了点头。

    ……

    苏木槿猜对了。

    纳兰明珠知道了在街上发生的事,气愤懊恼是有的,但纳兰书琪说的,“姨母,这个文锦实在太猖狂了,你一定要逮着机会好好教训教训她!给我和表姐出一口气!”

    她还真没放在心上。

    不过是小女孩子家斗嘴的小事儿,她还不至于连这点事都斤斤计较。

    哄走纳兰书琪,纳兰明珠将女儿叫到了自己房中。

    “琳姐儿,你今日做的很好。虽说长安县主不是个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但她的封号是皇上亲口封的,长安长安……长安是什么意思?是皇上对萧皇后身体康建的期望,更是对萧皇后的期许……”

    “娘,你想太多了吧?”杨玉琳蹙眉。

    纳兰明珠失笑,“傻丫头,帝王之心,谁说的准?单从长安这两个字的封号来看,这个长安县主就动不得。更何况,她还是救活纳兰明月的人,你更不能失了该有的分寸,至少……明面上不能失了。”

    这点,杨玉琳还是认可的,她点了点头,“娘放心,我知道了,以后会看着纳兰书琪别让她再跟长安县主对上……”

    “她?”纳兰明珠嗤笑一声,“纳兰书琪那性子,不找点事出来她还是纳兰书琪吗?你不用管她,她再来就让人告诉她你被我关了禁闭,短时间内不能再出门了。”

    杨玉琳疑惑,“娘,这是为什么?”

    纳兰明珠笑着摸着杨玉琳的发顶,“我们琳姐儿大了,该说亲事了。”

    杨玉琳的脸瞬间羞臊的红了,“娘……”

    ……

    镇北侯府,镇北侯顾熠山的书房。

    “你想娶皇上刚封的长安县主?”顾熠山大刀阔斧的坐在椅子上,眉头微蹙,一脸严肃的看着站在面前的儿子。

    顾砚山摇头,“不是想娶,是要娶!”

    闻言,顾熠山的眉头蹙的越发的紧,“顾砚山,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长安县主初到京都,虽侥幸治好了纳兰二小姐与皇后娘娘,但她怎么说都只是一个才十三四的丫头,无权势无背景,你娶了她……你娶了她能有什么好处?这桩亲事,我不同意。”

    顾砚山看着顾熠山,眉峰透出一股决然,“我娶她,本就不为图好处,我图的只是她这个人……”

    顾熠山看着他,看着他眉眼之间的倔强,莫名的熟悉和陌生,让他忍不住想起与他有着同样眉眼的女子,心一下子就软了,“砚山,你要知道,你是镇北侯府的世子爷,你身上肩负着振兴镇北侯府的重任,你的妻子是镇北侯府未来的主母,即便不是出身高贵的世家嫡女,也该是懂的管理后宅的千金小姐,而不是一个出身乡野整日抛头露面的农家丫头,你明不明白!……”

    “侯爷既然这么说,那咱们就来分析分析。”顾砚山捞过一张椅子,坐在书桌前,“第一,我十岁入军营,到去年回来,在军中呆了八年,从小兵一路升到将军的位置,圣旨是皇上亲手写的,他也曾夸过我劳苦功高!侯爷该不会不知道咱们这位皇上有什么毛病吧?我若再娶个侯爷口中说的嫡女、千金小姐,侯爷觉得我会不会是下一个萧王爷?”

    顾熠山脸色一变,“顾砚山,慎言!”

    顾砚山嗤笑一声,接着道,“第二,有太后和白家在,侯爷以为我能娶得到别的世家嫡女或者千金小姐?侯爷别忘了他们先前想把白玲珑塞给我的事,他们只想让我娶他们想让我娶的人!”

    镇北侯张了张嘴,却不知说什么。

    “第三,我对镇北侯这个位置并不看重,如果为了这么一个位置要牺牲我一辈子的幸福,这买卖……”顾砚山看着镇北侯灿然一笑,“不划算!侯爷还是把这位置留给别人……”

    “顾砚山!”镇北侯勃然大怒,“世子是你的,镇北侯府是你的,老子说是你的就是你的,谁敢叽歪!”

    顾砚山耸了耸肩,迎上镇北侯的怒火,“要么让我娶我想娶的人,要么你再挑一个世子,反正你儿子还有三个,随便挑一个都成……”

    “滚!”

    镇北侯抓起桌上的虎头镇纸,甩手朝顾砚山砸了过去。

    顾砚山头一侧,镇纸砸了个空,落到地上碎成了渣。

    顾砚山啧啧两声,“虎头……可真是可惜了。”

    说罢,抬脚就往外走,走到门口,又回头,“侯爷,这亲事我就当你答应了啊……对了,你夫人那边儿还要你去说一声,我估摸着她巴不得我娶个没有根基的妻子,然后等你嗝屁了,我当上侯爷后以我妻子出身乡野不会管理后宅为由,夺权给她儿媳妇,然后逐步吞噬镇北侯府,将她儿子捧上镇北侯的位置……当然,前提是她比你活的久!”

    “谁说我答应了?我没答应!我不答应!”

    镇北侯气的胸口直起伏,眼睛在桌子上胡乱的扫着,恨不得拿大扫帚将眼前这坨自己拍走。

    从书房出来,反手将门关山,顾砚山看着不远处的夕阳,闭了闭眼。

    第一次父子会谈,宣告失败。

    “大哥……”

    不远处,传来一道男子清亮的声音,伴随着声音是匆匆走过来的脚步。

    顾砚山睁开眼,一身褐色长衫,眉眼含笑,五官方正的男子出现在他眼前。顾砚山抿唇一笑,“二弟,你怎么来了?找侯爷?”

    顾砚山的弟弟,白夫人的亲生日子,名顾廷玮。

    听到顾砚山叫自己父亲为侯爷,顾廷玮微蹙眉头,“大哥,你是不是跟父亲又起争执了?”

    “没有。”顾砚山摇头,“你不是有事找他吗?快进去吧。”

    说罢,他抬脚往外走。

    顾廷玮在后面扬声唤他,“大哥,你干什么去?”

    顾砚山没有回答他,只是抬起胳膊朝他胡乱的挥了挥。

    顾廷玮一脸担心的看着顾砚山离去的背影,正发呆,身后房门嘎吱一声被人打开,他回头,看到一脸难看之色的镇北侯,想到方才大哥的话,暗道,大哥还是跟父亲起争执了。

    “你大哥呢?”镇北侯拨开他,往外看。

    顾廷玮无奈道,“刚走。父亲,你与大哥是不是又吵架了?”

    镇北侯叹了一口气,“你大哥他……想娶妻了。”

    顾廷玮眼睛一亮,“真的?大哥有心上人了?谁?哪家的姑娘……”

    镇北侯看了眼兴奋的像是自己娶媳妇的二儿子,头疼的揉了揉,摆摆手,“该忙什么忙什么去,爹还有事。”

    说完,背着手走了。

    好一会儿,顾廷玮才想起他来此的目的,不由泄气的叹道,“要不我先斩后奏,直接去报了名得了消息再告诉他们?”

    想到自己的母亲,顾廷玮无奈的再叹一声,“算了,我还是先去跟母亲商量一下。”

    ……

    过了两日,苏木槿带着安泠月与流云出城,四处踅摸合适的庄子和田地,直跑出了城外几十里地。

    “小姐买田地做什么?”流云不解的与安泠月小声道。

    安泠月摇头,“我跟你知道的一样多,姑娘只说是做生意,但具体做什么生意,她没说。”

    流云哦了一声,虽然没得到想要的答案,但也没有再穷追不舍的追问。

    苏木槿好笑的看着二人偷摸着说话,等安泠月说完,她才笑着道,“做一桩大买卖!”

    两人齐刷刷抬头看她。

    “火锅!这么大的一个锅子,下面加火烧开,将洗净切好的菜或者肉类或者其他东西放入滚开的沸水中煮熟,再佐以调味酱……”

    安泠月点点头,“可是姑娘,这锅子吃的人并不多啊,因为多是冬天吃,冬天又是青黄不接的季节,老百姓连吃顿饱饭都是奢侈,谁还吃废菜废肉又贵的锅子,而且,冬日里菜少,肉大多也是冻过的,煮火锅并不好吃!”

    流云想了想,也跟着点头。

    苏木槿笑笑,“所以我才要买庄子和田地,菜少咱们就自己种菜,肉不新鲜,咱们就自己买了猪牛羊来杀……”

    安泠月与流云对视一眼。

    安泠月道,“姑娘,大冬天的温度太低,那些菜会冻死的……”

    苏木槿笑,“这就是我的拿手绝活了!我若能保证每天有青菜新鲜肉类,你们愿不愿意吃锅子?”

    说着,调皮的挑了挑眉。

    安泠月跟着笑,“当然愿意。大冷的天儿,就着热腾腾的火锅吃一顿,浑身暖融融的,哪会有人不愿意的!”

    流云跟着点头附和。

    苏木槿又给二人普及了一大堆酱料,两人恨不得立时就能吃到似的。

    三人正说笑着,马车突然抖了一下,虽然很快恢复平稳,但还是吓了三人一跳。

    “大叔,马车怎么……”

    苏木槿伸手掀开车帘,正准备问车夫马车出什么事了,迎面正好撞进一汪满是笑意的眼睛旋涡里。

    “顾砚山,你怎么在这儿?”小农女大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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