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各地分店的信雪花似的飞到各地,各分店的掌柜看了信,将店内的生意收益银子寻了在京都也有钱庄的钱庄,存了进去。

    然后将银票快马送往京城,秘密送到顾砚山曾借给苏木槿住过的那个宅子里。

    许管事接到一个又一个装满银票的盒子,收的手都软了,粗略算了一下银票的数量和银子数目,忙不迭的把顾砚山请了来。

    “世子爷,这、这些都是长安县主让人送来的……”

    顾砚山扫了眼桌上厚厚几摞子万两一张的银票,笑了,“小心收着,回头找个大箱子装起来,等过年的时候,咱们抬去给靖王送年礼。”

    抬一箱子银票去送年礼,呵呵,世子爷您这样会吓死人的。

    许管事摸了把额头的汗,干干的笑了笑。

    等到腊月二十八,最后一笔银票送进宅子。顾砚山让人抬着箱子,转头就去了靖王府送年礼。

    倒也不怕人知道。

    左右整个朝堂的人都知道,镇北侯府有个无所事事的世子爷,整天东家窜西家逛的没个准头,今儿个跟尚书府的少爷好的穿一条裤子,明儿个就能把人家少爷打的鬼哭狼嚎,让尚书大人在朝堂上哭着求盛文帝做主……

    更别提,他没事就去捅捅祁王的屁股,撕撕闲王宝贝的名画,转头又拿了自家老爹涂抹的大字去凑数,两位王爷吃了他的心都有了,偏还发作不得。

    比起这些,把靖王爷唯一的儿子吓哭,抬了一箱子东西去赔罪,实在是小巫见大巫,他们都见怪不怪了。

    见他抬着东西进府,守门的侍卫差点没把手中的长枪给扔了,“爷,世子爷,您、您这是干什么?这眼看就要过年了,您、您可别让小的们为难啊……”

    顾砚山一脚将人踹到一边儿,“你们家王爷呢?爷前儿段日子不是吓哭他儿子了吗?他上纲上线的不罢休,爷今儿个带了东西来赔礼,快让他把那小东西抱出来,嘿嘿,来看看我给他准备的小礼物……”

    他一边说,一边挑了细长的眉毛奸诈一笑,看的守门的侍卫都想哭了,爬起来就抱住了顾砚山的腿,“我的爷诶……”

    他们家小世子真的太小了,您能别逮着一个小孩子使劲儿欺负吗?

    “嚎什么嚎?爷准备的礼物还能吓哭他不成?给爷滚一边儿去!”顾砚山冷哼一声,再一脚将人踢开,指挥许管事,“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的把东西抬进去,直接抬靖王妃的院子去……”

    侍卫见拦不住,不由扬声嚎了起来,“顾世子来啦,顾世子来啦……”

    怎么听,怎么像‘大家快跑,狼来啦’的潜台词。

    院子里瞬间响起一阵惊呼,然后是脚步匆匆往里跑的声音。

    许管事捂了捂自己的老脸,脸太大,一时没捂住。

    等被靖王府的下人一路防狼似的走到二门时,靖王妃一脸怒色的赶了出来,“请顾世子去花厅奉茶,王爷随后就到。”

    顾砚山等人抬着一箱子招摇的进了花厅,等丫鬟奉上茶,靖王爷与靖王妃一前一后进了花厅,撵了人,厅内只留三人在场。

    花厅内,安静半晌后,响起靖王妃的低声惊呼,“这么多?”

    靖王妃扭头看靖王,靖王的眸色沉浮不定。

    片刻后,吐出一口气,“苏三姑娘,果然是女中豪杰。”

    “靖王记得她的好,以后莫要卸磨杀驴才是。”顾砚山瞧清楚了他眸底的变化,双眼微眯,笑着道。

    靖王看了他一眼,又看了靖王妃一眼,郑重道,“我楚元翎以自己的项上人头起誓,绝不会做过河拆桥、背信弃义之事!”

    顾砚山颔首,站起身,“我不宜久待,告辞。”

    靖王跟着起身,“我送你出去,演戏自然要全套。”

    顾砚山挑了挑眉。

    ……

    没多久,整个京都都知道了,顾砚山抬了满满一箱子一两的银票去恶心了一把靖王爷,直接讥讽他身为一个王爷,穷的叮当响。

    盛文帝听罢,又好气又好笑。

    “这混小子,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安生?那是朕的儿子,他也敢!”

    袁青在旁边陪着笑了笑,却没敢说什么。

    半晌,盛文帝叹了口气,摆摆手,“罢了,你去库房挑几件东西,再拿一千两黄金一万两的银子送去靖王府,别寒碜的整个京都都知道他穷,好像朕亏待了他似的。”

    “圣上这是疼爱靖王爷,别人知晓了也只会说声父子亲和。”袁青笑道。

    盛文帝哼了一声,心情却莫名极好。

    袁青转头去吩咐了义子袁太监去办此事。

    靖王得了赏赐,转头与靖王妃悄声道,“如此明目张胆的把银子送进来,还哄的父皇高高兴兴的给咱们过年的银子,这位世子爷也不容小觑。”

    靖王妃翻了他一眼,“怎么?你还真打算过河拆桥?”

    靖王摇头,“只是看到长安县主一介女流翻手间能拿出这么多银两,有些说不出的恐惧。”

    靖王妃笑着圈住他的脖子,“放心好了,槿妹妹志不在此,你不用担心。”

    靖王搂住她的腰身,将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下巴蹭在她的发顶,一双黑眸亮的惊人,“你信的过的人,我自然也信的过。”

    “……楚元翎,你想憋死我。”

    靖王一脸黑线,将她从自己怀中捞出来,掂起,凌空晃了晃。

    靖王妃双手环胸,任他掂着自己的后领晃来晃去,磨着牙,“您老,玩儿的可还高兴?要不要小的我再表演点其他的,比如,一拳打死一只大狗熊……”

    靖王冷峻的面上浮出一抹笑意,将人拎到跟前,亲上了嘟起的红唇,宠溺道,“打死了大狗熊,谁来逗我们王妃娘娘开心……”

    靖王妃张口咬住他的唇,磨了磨,“打死了大狗熊,老娘我陪葬!”

    靖王笑着将她的话吞入口中,将人拐上了榻……

    ……

    从靖王府出来,顾砚山直接回了镇北侯府。

    老管家等在门房,看到他回来,忙拉住他,“世子爷,侯爷等您好半天了,让您一回来就去书房找他。”

    顾砚山摆手,“不去,我累了,回屋休息。”

    说罢,抬脚就往自己院子走。

    “世子爷!”老管家急的跺脚,三两步跑过去,拽住顾砚山,压低声音道,“侯爷要给世子爷选世子妃,世子爷您……”还是去一趟吧。

    后面的话,没等老管家说完,顾砚山已经沉下脸往镇北侯的书房大步走过去了。

    老管家摸了把额头的汗,旋即又想到这爷俩,一个想娶无权无势的长安县主,一个想给儿子寻个强力的媳妇……

    完了,这爷俩到一块儿,不吵架才怪。

    老管家叹了一口气,捶了捶有些僵硬的老腰,认命的抬起脚步,匆匆往侯爷的书房赶。

    还没进门,就听到爷俩在比谁的声音高。

    “老头子,我说了我不娶!”

    “臭小子,老子也说了你必须娶!”

    “要娶你娶!”

    “那是给你挑的媳妇儿!”

    “呸,我自己的媳妇我自己挑!”

    “我是你老子!”

    “反正我不娶。”

    “老子说了你必须娶!”

    “要娶你娶!”

    “那是给你挑的媳妇儿!”

    “……”

    老管家揉了揉被吼的有些发胀的太阳穴,敲了敲门,“侯爷,世子爷,有话好好说。”

    “我跟他能好好说话……才怪!”

    “顾砚山!三天不修理你,你就胆大包天了是不是?”

    “你随便吼,反正我要娶就娶长安县主,你挑的那些庸脂俗粉……你自己娶。”顾砚山嗤笑一声,转身就要往外走。

    气的镇北侯胡子乱翘,抓了书桌上一个镇纸就砸了过去,“那长安县主徒有虚名,你娶了她对你能有什么帮助?”

    顾砚山仿佛后脑勺长了眼睛,在镇纸砸到脑袋的瞬间往一旁闪了闪,镇纸砸到房门上,发出嘭的声响,然后落地,摔的粉碎。

    镇北侯惊的出了一身冷汗,呼吸都暂停了,生怕那臭小子不知道躲,真的被镇纸砸破了脑袋。

    谁知道,顾砚山突然回头,冲他嘿嘿一笑,“砸不到。”

    镇北侯,“……”

    “你个臭小子,老子今天不打到你跪地求饶,我就跟你姓!”镇北侯大怒,抓了桌上的东西劈头盖脸的砸了过去,当然,这次挑选的东西都是毛笔、卷纸这些砸再多都不会砸破脑袋的小东西。

    顾砚山哎呦一声,有些狼狈的左右躲闪,寻了个空隙,一把打开门往院子里窜去,“老东西,你想谋杀亲儿子啊……”

    “与其让你娶个对你没有帮助的长安县主,以后死无葬身之地,不如我现在打死你,也好过以后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

    镇北侯跟着窜出去,抬脚就朝顾砚山踹了过去。

    顾砚山连连后退,“清叔,救命啊……顾熠山要谋杀亲儿子了!”

    “顾廷骁!”镇北侯飞身追过去,一把扯住顾砚山的后领子,将人凌空一甩,丢了出去。

    老管家惊呼一声,“世子爷!”

    顾砚山在空中翻了个圈,踩着一旁的树干爬上了树,站在高高的树枝上,晃悠悠的看着下面气的胡子翘来翘去的镇北侯,“摔不着。”

    镇北侯,“……”

    老管家一把抱住镇北侯,“侯爷,息怒息怒,世子爷还是个孩子……”

    “呸!他是孩子,我还是老子呢!周世清,你他奶奶的给老子松开,再不松开老子连你一块儿收拾……”镇北侯挣了挣没挣开,气的脸红脖子粗。

    老管家仰头,“世子爷,您快说句软和话。”

    顾砚山摇头,“我不!”

    “放开我,我要打到他跪地求饶……”镇北侯咆哮。

    顾砚山嗤笑,“我不跪地求饶你是不是要跟我姓?”

    老管家想哭。

    父子俩,一个在底下咆哮,一个环胸靠在树上,荡秋千一样荡着树枝。

    “你给我下来,小兔崽子!”

    “除非你答应让我娶长安县主……”

    “门都没有!”

    “那我就不下去……”

    两人闹的动静太大,几乎惊动了整个镇北侯府。

    白夫人闻讯赶来,站在门口扬声道,“那么高一时失足摔下来怎么办?骁哥儿快下来,有什么事母妃替你做主……”

    顾砚山斜了镇北侯一眼,镇北侯皱着眉头不耐烦的冲了白夫人一句,“你来做什么?这是我们爷俩的事,与你无关!”

    白夫人的脸色陡然一变,攥了攥手中的帕子,深吸一口气,笑道,“侯爷这是什么话?骁哥儿怎么说也是我的儿子,我当母妃的关心一下自己的儿子还不成了?”

    镇北侯还想说什么,白夫人的亲生儿子,镇北侯府的二少爷,顾砚山异母同父的弟弟顾廷玮赶来了,正好听到白夫人这句话,皱了皱眉,喊了一声,“娘。”

    白夫人见到儿子,神色立刻缓和下来,“你怎么也来了?”

    顾廷玮抬头看了眼顾砚山,笑道,“大哥,有什么话下来说。”

    顾砚山摆手,“我跟他没什么好说的。”

    言罢,脚下一踩,人若风一般直窜了出去,落在书房的房顶上,不等镇北侯出声,就连踩几个房顶,回了他自己的院子。

    镇北侯气的破口大骂。

    白夫人脸色难看,甩袖而去。

    临走,不忘把儿子也拽走。

    见人都走了,镇北侯才扶着腰停住喝骂,老管家上前扶着他往书房走,“您说您这么大年纪的人了,怎么还跟年轻的时候一样,跟个火折子一样,一点就着……”

    “我不跟你吵,我这会儿没力气了。”

    老管家失笑,将人扶坐在太师椅上,倒了杯热茶塞到他手里。

    等镇北侯呼吸喘均匀了,两人对视一眼,眸光都闪了闪。

    ……

    白夫人回到自己的院子,越想越生气,叫了人来问话,“可听清楚了?”

    “回夫人,确实听清楚了,侯爷想给世子爷找一户门当户对的亲事,最好能对世子爷有所帮助的贵门世家。世子爷却说他要娶只娶长安县主……”

    “长安县主……”

    白夫人想了想,“就是治好纳兰明月和萧谨言的那个乡下村姑?”

    下人点头。

    白夫人的眸底冷了冷。

    那可不只是治好了纳兰明月与萧谨言的乡下村姑,还是救了顾砚山一条命的救命恩人。

    他想娶救命恩人?

    那她不妨成全了他。

    白夫人思忖片刻,招了自己的奶嬷嬷贴耳听话,奶嬷嬷在白家的家生子,被主家赐姓,跟着白夫人姓白。

    白嬷嬷听了白夫人的话,皱眉沉吟了一会儿,方点头,“既然夫人想好了,那老奴去准备准备,只是……给世子爷赐这样一门亲事,会不会让太后难做?”

    白夫人笑,“嬷嬷不用担心,回头我进宫见了姑姑,再与她商量个万全之策。”

    白嬷嬷笑着应了。

    等除夕过后,大年初一,进宫朝拜时,白夫人寻了个借口与太后单独呆了两刻钟。

    太后听到她的打算,眉头蹙了蹙,“你这个法子倒是不错,只是……顾廷骁即使娶了这样一个媳妇,也依旧是镇北侯府的世子爷,玮儿也只是个二少爷。”

    “所以,还得麻烦姑姑,帮玮儿寻一门得力的亲家。”白夫人眼中寒芒闪烁,“最好……能压得住那个乡下小丫头!”

    太后却不乐观,“你口中的小丫头救了顾廷骁,治好了纳兰明月,更让一心寻死的萧谨言重新活了过来。这个长安县主怕不是个简单的人,你可要想好了,懿旨一下,就再无转圜的余地了。”

    太后这么一说,白夫人倒有些犹豫了。

    “姑姑,她不过是个在乡下长大,得了一分机缘的野丫头,在朝中无权无势的,就算再不简单还能翻了天去?玮儿有咱们白家,有得力的亲家……到时,就算顾廷骁夫妻顶着世子爷、世子妃的名头,也越不过玮儿夫妻!”

    太后想了想,缓缓点头。

    “既然你想好了,那哀家就寻个机会,懿旨赐婚。”

    白夫人点头,“谢姑姑。”

    太后摆摆手,“这些年着实委屈你了,若是当初你没答应将顾廷骁记在你名下,如今……”

    “姑姑,顾熠山对我很好的……”白夫人下意识道。

    太后蹙眉瞪了她一眼,“都这会儿了还替他说好话!他若对你好,就不会逼你将玮儿的世子之位让给他儿子!”

    ------题外话------

    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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