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弼哥哥若是怜惜那周柔,这些话……就当我没说。”苏海棠委屈的撅起嘴,眼泪都要落了下来,“我一门心思想为弼哥哥扫清后患,若因此遭了弼哥哥的厌恶,我、我……我又图什么?”

    她拧巴着,想从李成弼身上下来,被李成弼一把抱住,“好棠姐儿,是弼哥哥想差了,你这主意极好。”

    有了流着周家血脉的孩子,周家就没借口要走周柔的嫁妆。

    看在这个孩子的份上,周家以后还得处处关照他,毕竟,他不好了,他周家的外孙也没有好日子过。

    仔细想想,苏海棠的心虽毒,主意却真的是个万全之策。

    苏海棠扭着腰身,在李成弼大腿根部来回晃,“弼哥哥刚才怪我……”

    “嘶……你这个小贱蹄子,又发浪了!”李成弼倒抽一口凉气,感受着身体内升起的蓬勃火焰,一把将苏海棠拦腰抱起,抬脚去了床上。

    苏海棠嚷着小心孩子,却与李成弼又玩了一个新花样儿。

    事后,李成弼狠狠搓着她的香肩,“这事你来办,可要记得一点,千万不能伤了孩子!”

    “弼哥哥这么不相信我,不如自己去找人来做这件事。”

    苏海棠微嘟着嘴,眸底寒芒忽闪而逝,面上却很是委屈,“我可不想帮了弼哥哥,还要落下不好……”

    “好了好了,不生气,弼哥哥只是这么一说。”李成弼笑着亲了亲她,“留着那孩子以后也好牵制周家,再说,有个孩子在,周柔的嫁妆才能更顺理成章的留下来,不是吗?”

    苏海棠这才稍缓和了神色,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

    ……

    等到周柔发作的日子。

    周举人与周太太一得了消息就赶了过来,随身而来的还有一早就请来的两个稳婆和大夫。

    周太太带着两个稳婆进了产房,李成弼在外面接待周举人,周举人不耐烦看见苏海棠,冷冷的瞪着李成弼,“你媳妇生孩子,你让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小妾杵在这儿干什么?给你媳妇添堵吗?”

    李成弼被怼的脸色乍青乍白。

    周寡妇见状忙出来打圆场,“棠姨娘你赶紧回去,在这裹什么乱。”

    说罢,狠狠瞪了苏海棠一眼,低声骂了句,“没有眼色的东西。”

    “你们两个,还不赶紧扶你们姨娘回她的小跨院儿?你们太太没有平安生下孩子,不许出来添乱!听到没有?”

    苏海棠眼中瞬间盈满了泪水,抱着肚子楚楚可怜的看着李成弼。

    李成弼叹了一口气,朝她使了个眼色。

    暮落与清明忙上前,暮落小声劝着,“姨娘,我们先回去吧,你的身子重,一直这么站着也吃不消,太太这儿……一会儿奴婢再来代姨娘守着,好不好?”

    苏海棠又看了眼产房,轻轻点了点头,朝几人福了福身,才离去。

    周举人冷哼一声。

    屋内,两个稳婆摸了周小姐的胎位,笑着跟周太太说,“太太放心,小姐的胎位正着呢,这是第二胎,比第一胎好生……”

    周太太面上一喜,双手合十,念了句阿弥陀佛。

    周小姐躺在床上,咬着唇忍着一波一波的阵痛,笑着安抚周太太,“娘,我没事……你、你先出去吧,产房里不干净……”

    “娘不走,娘在这里给你壮胆儿!”周太太拿了帕子擦去女儿额头的汗水,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周小姐的脸色更白了一些,却没有惊呼出声,只是看着周太太点了点头。

    周太太欣慰的笑了,“好孩子,委屈你了。”

    周小姐笑着摇头,“是女儿先前不懂事,让爹娘操心了,以后……啊……不会了。”

    “好好,先不要说话了,休息一会儿,积攒体力,一会儿好生孩子。”见女儿的脸色越发不好,周太太忙拦住她。

    两个稳婆也点头,“小姐要是能睡着,就睡一会儿,若是还能吃下东西,也可以再吃一些东西,有了力气才好等宫口开了生孩子。”

    周小姐点头,“娘,我想吃面条。”

    “好,你最喜欢吃你周嬷嬷擀的面条,娘这就让她给你做一大碗去。”周太太笑着快步出了房间,与周嬷嬷说了,周嬷嬷会意点头,去厨房做了一锅面。

    又很快端过来,周小姐忍着阵痛硬是吃了两大碗,才放下筷子,叫道,“疼……疼死了……娘……嬷嬷……”

    “快,快!”周太太忙叫稳婆。

    两个稳婆掀开搭在周小姐身上的毯子探头一看,“宫口开了,小姐听老婆子我的话,我让你使劲儿你就使劲儿,不让你使劲儿的时候,你就忍着。”

    周小姐说不出话,只疼的满头大汗的看着周太太点头。

    周太太忙道,“她听到了听到了……”

    两个稳婆对视一眼,一个在周小姐腹部小心用着巧劲儿往下推孩子,一个看着宫口,喊着两人使劲儿,不过半个时辰就看到了孩子的头。

    “看到头了,看到头了,小姐使劲儿,使劲儿啊……”

    周小姐抓着周太太的手,仰头尖叫一声,接生的稳婆一手拖着孩子的头,往外一使劲儿,婴儿的哭声瞬间响彻整个产房。

    稳婆乐呵呵的拎起孩子,将孩子头朝下,拍了拍他的后背,看着孩子吐出一口脏污,才笑着抱在怀里,去看性别。

    一瞧见是个带把的,满脸笑意的抬头与周太太和周小姐道恭喜,“恭喜恭喜,是位小少爷……”

    另外一个稳婆也笑着拿了剪刀过来,两人帮忙剪了脐带,抱着孩子去清洗干净,用襁褓包了,递给周太太,“给周太太道喜,给周小姐道喜。小少爷面相好看,生下来发红,过几日长开了定是个白净好看的大胖小子。”

    “哈哈……好。赏,赏!都赏!”周太太高兴的抱着未睁眼的小外孙,哈哈大笑。

    又抱着给周小姐看了一会儿,将孩子递给周嬷嬷,“去,抱出去给老爷看看,咱们周家又多了一位小少爷。”

    “是。”周嬷嬷满脸喜气,小心抱着襁褓往外走。

    两个稳婆对视一眼,虽然不明白这李家的媳妇生的孩子为什么说是周家多了小少爷,但都知道不该问的话不问,不该知道的事情不知道的好。

    两人接了赏钱,利落的帮周小姐收拾了身子,正要谢恩离去,床上的周小姐又是一声尖叫。

    周太太紧张的握住女儿的手,“怎么了?柔儿?”

    “娘……”周小姐疼的倒抽冷气,深呼吸了好几口才攥着周太太的手吐出一句话,“还、还有一个……肚子里还有一个……”

    两个稳婆一听,忙扑回去,掀开毯子,去看宫口。

    那宫口果然还没缩回去,两人甚至已经看到了黑乎乎的头发,不由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双胞胎啊。

    没听说周家有生双胞胎的人啊。

    难道是李家的遗传?

    可这会儿也不是问这话的时候啊,两人又是一通合力忙活,一个时辰后,第二个孩子也生下来了,一看孩子的性别,周太太乐的比得了个小少爷还高兴。

    “哈哈……孙女,两个孙子一个孙女!柔儿,你真是咱们周家的大功臣!快,快拿赏钱,给两位稳婆双倍赏钱。”

    两个稳婆哎呦一声,忙道谢,喜庆的吉祥话不要钱似的往外蹦,直说的周太太笑的合不拢嘴。

    产房外的周举人和李成弼听了也高兴的很,连声叫,“赏,阖府都有赏,每人赏一个月工钱。”

    一时间,整个宅子里都是喜气洋洋的。

    周寡妇乐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觉得周小姐屁股大,一看就是好生养的,果然没看错,这一胎就生了俩,还是龙凤胎,哎呦,她的乖孙孙哟……

    周举人高兴是因为有了两个孙子一个孙女,很是圆满。

    李成弼高兴是因为他手里若是有了流着周家血液的一个儿子跟一个女儿,还怕周家以后不顺着自己吗?!

    一想到周柔那些嫁妆,将苏海棠扶正后那些银两,他心里就一阵火热。

    “恭喜岳父,当姥爷了,还是两个孩子的姥爷!”

    他一边笑着与周举人寒暄,一边叫人,“赶紧的,你家小姐刚生产完,身子虚,去煮一碗参汤端过来给她补补元气。”

    下人看周举人,周举人点点头。

    那人才笑着应声而去。

    不一会儿就端了一碗参茶过来,进了产房。

    李成弼激动的猛搓手,小心的听着产房内的动静。

    直到屋子里传来几道惊呼,“不好了,小姐这是……这是出血不止了……”

    “哎呀,这可如何是好?”

    “快,快想办法!”

    “这、这眼看怕是要血崩了,大夫,大夫呢?快、快请大夫……”

    周举人脸色大变,一把抓住大夫的衣领就往屋内走,大夫被拽着上了台阶,进了屋。

    两人进去,李成弼也想跟进去,被周举人一个冷眼瞪的怔在原地,“你进来做什么?净添乱!外面好好待着。”

    李成弼觉得自己的计划快要实现了,也不跟周举人计较这一时片刻。

    周寡妇吓的手脚都软了,“儿、儿子,你媳妇这是、这是……这是要血崩了?”

    李成弼压着翘起的唇角点头,“好像是。”

    “哎呀,这好端端的刚生了俩孩子,怎么会突然血崩……”周寡妇急的团团转,“这可咋办?这可咋办?”

    “娘,有大夫呢,你慌啥?”李成弼皱眉斜了周寡妇一眼,很有些看不上他娘的手足无措,压低声音道,“再说,她没了,对咱们说不定还是好事……”

    屋内不时传来声音,却俱是不好的声音,没救了之类的话。

    半个时辰后,周举人满脸寒霜,悲痛欲绝的走出房间,瞪着李成弼,“把宅子里的人都给我叫去大厅,我要问话!”

    “岳父大人,我娘子她……”

    “还不快去!”周举人咆哮道,“谁在我女儿的吃食中下了红花,我要扒了她的皮,把她挫骨扬灰!给我女儿陪葬!”

    李成弼心底一喜,眸底掠过得意的光芒,面上却一片震惊凄惶之色,“红、红花……怎、怎么会?我娘子,我娘子她……”

    “李成弼,是个男人就找出在吃食中下红花的人,替你媳妇报仇!”周举人冷眼看着他。

    李成弼差点以为他看出了什么,沉着脸点头,“岳父放心,我绝不会饶过害死我娘子的人!”

    他下意识里已经觉得周柔没救了,死定了。

    听到他的话,周举人的眸底迸发出森寒的冷意,呵呵冷笑道,“正好,我也绝不会放过想害死我女儿的人!”

    李成弼没有留意到周举人话语中的想字,意气风发的出门去找替死鬼了。

    李宅的人很快被集中到一起,一个一个捋。

    凡是接触过吃食与参汤,或者在此期间进出过厨房的人都仔仔细细排查了一遍,每个人都要说出自己当时在做什么,身边有没有人作证,互相作证后,还得有第三人能说出他们的行踪,这嫌疑才算洗清。

    到最后,只剩下苏海棠身边的暮落与一个烧火的丫头。

    烧火丫头吓的面无血色,“我、我今儿个不当值,就是、就是贪嘴,趁着厨房没人去偷了一个肉包子……老爷饶命啊……”

    周举人冷冷的看着她,问厨房的那些人,“你们可有人看见过她?”

    一群人都摇头,说没看见她进厨房。

    烧火丫头嘭嘭磕头,“柳婶子,我进厨房时,瞧见你在外面压水的地方洗芹菜,芹菜叶子丢在编着喜鹊登枝的竹篮子里,那会儿……那会儿小姐刚动了胎气,还没开始生小少爷和小小姐……柳婶子,你想想,给我做个证啊……”

    “这……”被指明的柳婶子想了想,看着烧火丫头的可怜样,朝周举人点了点头,“老爷,这丫头说的确实没错,姑爷说晚上想吃芹菜水饺,我就剥了芹菜最嫩的里面,把叶子和外面老些的芹菜放到了竹篮里,竹篮上编的是什么,我倒没留意……”

    周举人皱了皱眉,看了那烧火丫头一眼,朝于管家摆手,“你去跑一趟,看看那篮子编的是什么。”

    于管家去了,不一会儿拎着一个竹篮子回来,篮子里放着芹菜和一些芹菜叶子,篮子上的纹样确实是喜鹊登枝。

    “这么说,她没有嫌疑了。”周举人道。

    烧火丫头喜极而泣,连连磕头,“奴婢在周家吃得饱穿得暖,巴不得小姐长命百岁,怎么会害小姐!”

    周举人嗯了一声,摆摆手,柳婶子忙过去将那丫头拉起来,站到一边。

    “你是棠姨娘身边的丫鬟?”周举人看着暮落,眼神闪着几分诡异。

    暮落福身,“见过老爷,奴婢暮落,是伺候棠姨娘的贴身丫鬟。”

    “贴身丫鬟?”周举人呵呵冷笑,“这么说,往我女儿饭食里下红花……是棠姨娘指使你做的?”

    暮落一惊,面上有些慌张,急切的往李成弼的方向看了一眼,李成弼脸色一变,狠瞪了她一眼,暮落吓的身子一缩,收回视线连连摇头,“不、不是奴婢!奴婢没做过!”

    “死到临头还嘴硬!来人,给我剥了她的衣服打,打到她开口说实话为止!”周举人瞥了李成弼一眼,冷笑道。

    李成弼被他那一声冷笑惊的后背出了一层冷汗,额头也渗出细细的汗珠。

    暮落吓的噗通一声跪到地上,“老爷饶命,奴婢真的没有做过,那红花不是奴婢放进面汤里的……”

    这话一出口,她猛的顿住,仓惶的抬头去看李成弼。

    李成弼大怒,看他做什么?没见周举人刚才已经怀疑他了吗?

    李成弼这会儿吃了她的心都有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面汤……”周举人看着她,“我只说是吃食,谁告诉你红花是下在面汤里的?来人啊,把这贱婢给我摁住,乱棍打死!”

    “不!不!我、我……”暮落突然扑过去,抱住李成弼,“少爷,少爷,你救救我,这主意是你和小姐想的,跟奴婢没有关系啊,你救救奴婢,奴婢不想死啊……”

    周遭一片哗然。

    李成弼的脸色蓦然一白,反应极快的一脚将暮落踹倒一边,“混账东西,谁让你给我娘子下红花的?分明是你自己爬我的床不成,怀恨在心,才栽赃嫁祸……”

    他转头撩袍子跪在地上,一脸正然道,“岳父大人!这等贱婢勾引我不成,妄想谋害主子,留不得了……”

    “你胡说,我没有勾引你……我有证据,老爷我有证据!那红花我没有放完,剩下的还在我家小姐的房间里,您可以派人去搜……”幕落呸了李成弼一口,大声道。

    周举人看了李成弼一眼,哦了一声,叫了于官家,“带人去搜,搜到东西连同跨院那个贱人给我一块儿带过来,我们周家要清理门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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