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冰够着宋殿元的手跳下船头,尚未站稳,即见白蕊踉踉跄跄地向她跑来,一路小跑,云鬓散乱,珠环玉佩叮当作响,她也全然顾不上,一直跑到言冰面前,顿一顿,目光在言冰面上轻软扫过,然后将其紧紧抱在怀里,失声痛哭,言冰呆呆站住不敢动,任她地眼泪将自己肩膀打湿,柔声安慰道:“娘亲别哭,我不是好好回来了,娘亲,再哭下去,脸哭花就不美了。”

    白蕊抽抽搭搭地抬起头,圣天君立在她身后,双眉紧锁,叹口气,将手一背,回转身去,眼不见心不乱。

    言冰弯身将白蕊一路甩脱的耳环,发簪一一拾起,娘亲,你带这许多劳什子的累赘做什么,丢一件也是好几十两的,你不心疼,我心疼。

    白蕊捧住她的脸,左看右看不舍得放,玉葱样的手指涂着淡粉的丹蔻,细细在她五官临摹:“冰儿,冰儿,你怎么留一纸片语就跑出去,你知道娘亲这些天留了多少眼泪,日日夜夜担心受怕,只怕你若有一丝闪失,娘亲怎能安心。”

    眼泪说着说着又扑扑往下掉,言冰为难地去瞅宋殿元,他对她摇摇头,做一安慰抚背的姿势,然后眼神一转,挑向圣天君。

    言冰嘻嘻一笑:“圣叔叔,我娘亲哭成这样,你也不帮忙说句话,她把眼睛哭肿可怎么了得。”

    圣天君咳嗽一声:“我姓夜,单名一个冥字。”

    “哦,夜叔叔。”言冰袖口摸摸,衣袋翻翻,“帕子呢,帕子哪里去了。”

    夜冥顺势掏出一方雪白的丝帕,递出来:“小蕊,人不是平平安安回来了,你该高兴才是,方才言冰也说,你要哭肿双眼可怎么才好。”

    “可她瘦了这许多,面孔小小,下巴尖尖。”白蕊疑惑地咦一声,又将言冰地脸抬起来,对住光线,“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夜冥踱步过来:“原来小蕊也已经看出来了。”

    宋殿元苦笑一声,明眼人应该都能看出来,言冰原本是小圆脸,眼睛不算大,鼻头嘴巴都小小的,即使皮肤白皙,只能算清秀的中人之姿,湮没在人群中也是普通的相貌。

    白蕊与言冰此时并肩,两张脸朝着相同的方向,问道:“冥,她是不是变得和我非常像?”

    夜冥确认地点一点头,两张脸齐齐散发出绝品玉石般的柔泽光晕,虽然不能说是十分十的相似,而且年龄不同,不过说是姐妹两人,想来不相识之人也一定能够认同。

    离开圣天门不过月余,一个人的相貌如何能如此大的转变。

    反而,言冰懵懵懂懂听不明白他们的言下之意,蹭到宋殿元身边,小小声问:“相公,你们在说什么?娘亲说我瘦了也便罢了,怎么夜叔叔和你也说起我听不懂的话。”

    宋殿元用手背揉揉她的小面孔:“没事,没事,你娘亲说你变漂亮了,女大十八变,小冰变漂亮是好事情。”

    白蕊走过来对他盈盈欲拜:“此次多亏宋公子将小女平安送回,白蕊感激不尽。”

    宋殿元连忙抬住她下拜的身姿:“夫人如此大礼,实不敢当,寻回逃妻原是我的责任。”

    “我怎么成逃妻了。”言冰举起小拳头抗议。

    “你尚有一纸片语留给你娘亲,可你半个字未留给我,不是逃妻又是什么?”宋殿元借着白蕊直身姿态,在她耳边低声道,“小冰尚未察觉身体异状,夫人先不要再提。”

    声音不大,刚够白蕊听见,夜冥内力深厚应该也能听见,果然,他了然地对宋殿元点一点头,表示认可。

    宋殿元将言冰的拳头握在自己手中:“还不给你娘亲赔不是。”

    “娘亲,是小冰不好,让娘亲担忧,惹娘亲掉眼泪,小冰以后乖乖留在娘亲身边,再不敢了,娘亲,娘亲不要责怪小冰。”言冰扯住白蕊的衣袖撒娇,“要是夜叔叔怪责下来,我和相公联手也承担不住。”

    夜冥不满地横她一眼,安慰归安慰,怎么又扯到他身上,这些天,他日日看住白蕊哀哀哭泣,再寻不回言冰,眼见自己满头乌丝都要生出华发。

    白蕊将言冰的身子搂住,爱怜地摸摸她的发:“娘亲也有不对,若非娘亲提出要考验宋公子的难题,想来你也不会为难到只身离家出走,女大不中留,言冰既然已是出嫁的女儿,娘亲以后也不再干涉你们。”

    “那娘亲,娘亲承认我和相公的婚事了?”言冰喜出望外的。

    “那是自然。”白蕊美目流转,轻点臻首,“小冰,快随娘亲回圣天门中,娘亲为你又做了好几身的新衣,还特意嘱咐厨子做了你最喜欢吃的几道小菜,只等你回来。”

    言冰扭头对宋殿元吐吐小舌头,被白蕊半搂半拖地带走了。

    宋殿元与夜冥刻意走在后面,待她们走远。

    “看来你对她的转变丝毫不显惊讶,该是你预料中的事情。”

    “是,十年前,我已然知晓会有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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