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州府乃是清远国九府之一,因地处清远国腹地,府内各州县以种植谷稻为主,称的上是清远国的粮仓重地,多年来又有当今圣上多次减免税负,如今百姓安居乐业。

    济州府缉案的班首刘三胜这几日可谓是喜忧交加,喜的是随同火眼金雕彭大人回转到了济州府后,刘三胜每日跟随左右不吝啬钱财,佳酿老芬酒和济州府内有名的吃食是孝敬不断,城内几家有名的青楼中的清官人也被刘三胜尽数包下,每日晚间送于彭文昌暂居的府邸之内。

    火眼金雕彭文昌与济州府知府会面之时,对于刘三胜也是赞许不已,言道济州府有刘班头掌管缉案之职,知府大人当高枕无忧,又道日后刘三胜若是前往上京,可到府上一叙。

    这火眼金雕彭文昌虽然只是巡案司的名捕,但是居于上京日常难免与朝中大臣多有接触,如今太子被禁足东宫,九皇子和十三皇子夺嫡之心昭然若揭,秦明理虽是一府知府,官位和品级不是这区区巡案司捕快所望其项背,但是饱经官场风云变换,多少身居高位的朝中大臣便是坏在了瞧不起这卑微的小吏。

    济州府知府秦明理也是闻言颔首笑而附和。

    只是如今这济州府,连月来三起命案折腾的济州府三班衙役头大如牛

    三起命案皆是全家尽数被杀,女子身怀六甲束缚与床前,将满门妇孺老幼在女子面前虐杀之后,又将女子扒皮抽骨,只剩下一堆烂肉,女子的骸骨不知去向。

    如此惨绝人寰的虐杀惨案,清远国从来不曾听闻。

    若是一家如此,或可揣测乃是仇家所为,但是三家皆是如此,这三家或是商贩,或是寻常耕作村夫,彼此之间毫无牵连,日常也未曾结下如此深仇大恨。

    济州府秦明理严令府内三班衙役必须尽快破案,可是这案件来的突然,现场又毫无残留的蛛丝马迹,因此让济州府的三班衙役毫无头绪,只能将济州府内的街头闲汉和帮派管事尽数缉压在了大牢之中,每日严刑拷打。

    拷打了一月有余,不论是烙铁还是竹签,各般花样施展了一遍,虽有屈打成招的闲汉认下了命案,但是终究于事无补,日后倘若再次发生此般命案,岂不是坐实了济州府衙门糟践人命。

    刘三胜身处济州府监牢之中,今日又是严刑拷打了一番,依旧是并无任何消息,听闻监牢内的鬼哭狼嚎的惨叫声也有些心烦,便将今日该签署的卷宗署名之后,着衙役将那些依然行贿的嫌犯尽数解下枷锁,送出监牢之外。

    刘三胜见天色已晚,便携带几名下属,欲到城中的酒肆寻些吃食,待酒足饭饱之后再去青楼中寻个女子去偏宅中一解多日的烦忧。

    沿路的商贩瞧见济州府这群衙役腰挎横刀,满面凶恶之气的游走在街头,不由得噤若寒蝉。

    这几日济州府内衙役大肆的抓捕壮丁,但凡是昔日有过鸡鸣狗盗之辈尽数被缉拿,听闻有数人已经在监牢之中被活活打死。

    一直待这班衙役走远后,商贩见天色已晚便大多开始收敛货物,倘若犯了宵禁的时辰,再被抓到监牢中严刑拷问,岂不是得不偿失。

    刘三胜沿着城中的道路远远瞧见一辆四马辕车缓缓的行驶,见那马车气派非凡心中好生诧异,知那马车想必不是济州城内的商贾之家所有,但是也不愿多生事端,这年岁能乘坐这四马辕车的非富则贵,还好生嘱咐衙役尽量不要招惹。

    “班首你看,那不是前几日商家的相师吗?”刘三胜手下衙役眼尖,认出了马车中白袍相师的容貌。

    刘三胜顺着衙役的指尖望了过去,恰好看到包文正一身长袍自四马辕车跨下,定睛一看那驾车的劲装青年身材魁梧,面目颇为熟悉,正是商家的护卫商豹。

    “商兄弟!”刘三胜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堆起满脸的笑容高声呼道。

    商豹听闻有人呼喊,便停下了手中活计,抬目望了过来,瞧见济州府三班衙役中缉案班首刘三胜率领几个衙役,满面笑容的抬步走了过来。

    刘三胜在前几日侍候火眼金雕彭文昌期间,曾听闻彭文昌说到为何从文丰城商家急匆匆的离去,皆因这商家的商老爷子毒发身亡涉及到了夺嫡之争,并对这少年相师多有赞叹,称其虽处江湖之远却能知晓庙堂中事,乃是少见的大才,日后前途定然不可限量。

    如今这济州府中三起命案,令刘三胜这缉案班首一筹莫展,倘若能请这火眼金雕彭文昌都称赞的大才相助,兴许能在其中寻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即便是未能得偿所愿,与寒微处结识这等大才,日后待其飞黄腾达时或可有所增益。

    刘三胜大步流星的走上前来,抱拳寒暄道:“商兄弟远来济州府,待我为兄弟接风洗尘!”

    “咦,这不是昔日在商府有过一面之缘的相师吗?”刘三胜此刻故作姿态,再次上前抱拳行礼略带惊奇的道。

    包文正淡然一笑,拱手回礼道:“刘班首几日未见,风采依旧啊!”

    刘三胜听闻这相师一搭话,便知事有可为,爽朗的笑着道:“昔日多亏相师指点,今日来到济州府,请恕刘某不知之罪。”

    “刘班首客气了,包某此番前来,还未曾拜访刘班首,请刘班首赎罪。”包文正笑着回道。

    刘三胜闻言心中释然,这少年相师乃是知情识趣的人物,于是颇为热情的说道:“相师一路车马劳顿,刘某就不多做叨扰,还请好生歇息,明日刘某再前来拜访。”

    “三子,去客栈知会掌柜的,相师的一应花费皆挂在刘某的账上,月底前来结算。”刘三胜挥手唤过衙役,豪爽的笑着道。

    一身穿衙役服饰的年轻人,闻言应下便径自前去客栈中。

    “刘班首的盛情,包某谢过。”包文正也不回绝,笑着拱手施礼道。

    “相师客气,那明日刘某再来拜访。”刘三胜寒暄几句,见衙役已然从客栈中走出,便拱手作别。

    包文正注视着刘三胜逐渐远去的身形,唇角泛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容,随即转身走进了客栈之中。

    浮生客栈乃是济州府中首屈一指的客栈,客栈内修缮的精工细作,大堂内清一色的柳木桌案刷上淡青色的油漆,桌案四周则用轻纱屏风遮掩,可遮挡客栈外的视线,却又不阻清风徐来。客栈内的后厨也是聘请昔日曾在上京宫中的年迈御厨,各色菜肴均是做工精细且口感上佳,更多以药膳协理人身气血,乃是这济州府中富贵商贾才能享用的去处。

    商豹照例从怀中取出银票放在了客栈掌柜的面前。

    客栈掌柜能够将浮生客栈开在济州府最繁华的地段,又能聘请来年迈的御厨料理后厨,自然也是有些背景的,眼见这扮作护卫模样的年轻人从容的掏出三百两银票放在眼前,略觉得惊奇,却不觉得惊讶。

    只看那门外停放的四马辕车,便知道这一行人非富则贵,应是不愿欠下那刘班首的人情,故先行将银票寄存。

    商豹要了三间上房和一间寻常厢房,见店小二引领众人上楼之后,便随即来到门外将四马辕车驶进了客栈的庭院,将辕车内的物件小心的抬上楼去后,又吩咐小二以上好的马草好生照料。

    “好嘞,客官,您且去休息,这些琐事交给小人便是,爆管将马草喂足,马匹刷洗干净。”店小二也是伶俐的少年,恭敬的说道。

    商豹爽朗一笑,从怀中取出几枚铜钱递于小二,随后打量一眼辕车内并无未曾收敛的物件,便径直回转。

    天色已晚,不多时南宫琼简单梳洗之后,便下楼按照众人的口味吩咐掌柜准备晚间的吃食,然后叩响了南宫宇的房门,走了进来。

    “姐姐。”南宫宇与南宫琼落座后,接着道:“日后恐要劳累了。”

    南宫琼掩嘴笑道:“其实这几日虽然略微忙碌,但是心境倒也比以往更为舒缓。”

    “如今你功力恢复,又得了失传的三招剑法,剑神山庄就依仗你了。”南宫琼望着南宫宇双眸中尽是宽慰,叹息道:“姐姐能为你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姐姐宽心便是,愚弟必然不使姐姐失望!”南宫宇正色的说道。

    南宫琼和南宫宇姐弟自幼得传教诲:神剑山庄南宫氏当以光大神剑山庄的门楣为己任;恪守非不得已不可擅自插手江湖恩怨的准则;因此南宫琼闺房之中冷落数年而毫无怨言,只为神剑山庄与邬家堡的姻亲之情能够延续,又甘愿为婢女侍候包文正左右,皆是因此。

    “叮叮叮!”

    厢房内的木门之上银铃清脆的响起,姐弟二人对视了一眼,南宫琼起身拉开了房门,正是商豹立于厢房之外。

    商豹抱拳恭声说道:“公子请二位前去。”

    南宫宇起身笑着说道:“商兄弟无需这般客气,日后大家皆在公子身侧,当齐心协力护卫公子的周全。”

    商豹低声道:“南宫公子客气了,商豹不过是一下人,怎敢与公子称兄道弟。”

    商豹虽然只是商家的护卫,但是自幼习练拳脚功夫,也曾与江湖中行走护送商船,对于武林七公子的威名如雷贯耳,心知彼此地位悬殊之大。

    南宫宇故作不悦的拉起商豹的臂膀,道:“商兄弟莫不是瞧不起我南宫宇。”

    “岂敢,岂敢,如此商豹便是高攀了!”商豹久居于商府,自是知道眉高眼低,立刻面带惶恐之色急忙说道。

    三人拉响了天字第一号厢房,待孙薇薇拉开房门,这才走了进去,长身而立拱手施礼后,站定不动。

    “不必如此客套,坐下吧!”包文正眼见这三人长身而立,开口说道。

    “不敢,公子是主,但请吩咐便是!”南宫琼上前一步,隐隐挡住南宫宇的身形,恭敬的侧身一福,说道。

    南宫宇心中一动,知道自家险些越礼。

    南宫宇自幼本是神剑山庄的少庄主,几年前更是名列天下位列武林七公子之一,无论走到哪里都是视若上宾,可是现如今在包相师的面前,自家不过是听从驱使的随从,日后还要好生谨记于心,不能再犯这等错误。

    商豹眼见神剑山庄的庄主南宫宇和长姐南宫琼都不敢入座,心中对于自家的公子更是心中敬佩之中有些惶恐,如此高深莫测的人物日后要加倍小心的伺候才是。

    包文正见这三人不肯入座,也不再勉强,开口说道:“城外燎原山庄的庄主司徒胜寿数已尽,待头七过后少庄主司徒兵继任庄主之时,将有一场风波。”

    “去司徒家寻仇的兄妹,兄长名为方原擅长施毒,女子名为方菊擅长音波功,将此二人的性命保全,便是我们此行的目的。”包文正直言不讳的说道。

    南宫宇和南宫琼点头应下,对于包文正的卜算之术早已深信不疑,故不曾多言。

    商豹心中却是掀起了波涛,心中百转千回,见神剑山庄的南宫姐弟都不曾多言,也不敢擅自出言相问,低眉顺眼的点头应下。

    “此行济州府,我们将要停留一月有余。南宫宇你去寻来人皮面具,如此拙荆可与南宫小姐和沈果儿日间外出,商豹随行护卫,黄昏时便须回转。”

    “近日城中有多起命案,我也有意结识济州府知府秦明理,故南宫宇与我明日起便协助这济州府的缉案班首刘三胜,早日破获了此案。”

    包文正如此吩咐说道。

    三人点头应允后,听闻无其他事情吩咐,便转身退下,掩住了房门。

    孙薇薇将茶碗递给包文正,低声问道:“夫君结识济州府的知府秦明理,可是要通过朝廷的力量,向黄启明,张大光和姚公擎复仇?”

    “第一:杀人诛心,济州府知府秦明理身为清远九府之一,如若出手料理张大光这个保安镇的知县和衙门班头姚公擎犹如探囊取物,罢了他二人的官职之后,捏造些罪证关进大牢中秋后处决之时,再以李代桃僵将二人带到父亲坟前祭奠。”

    “第二:黄启明的姑姑便是当今的惠妃娘娘,凭借济州府知府秦明理还奈何不了黄启明,不过是以秦明理为跳板,以三子夺嫡之际将黄家打入万劫不复,那火眼金雕彭文昌是上京巡案司一个捕快,还无这等背景。”

    “第三:燎原山庄本是六大门派之一,本身便是实力雄厚,乃是我们需争取过来,对付魔教的重要力量。”

    “第四:这前往燎原山庄寻仇的方家兄妹,擅长的毒攻和音波功,均是以寡敌众的好手,日后向魔教寻仇之时,乃是克敌制胜的利器。”

    “第五:若要彻底剿灭魔教,当集六大门派,江湖中的草莽和当今朝廷的力量,当以雷霆万钧之力,防止魔教有死灰复燃的迹象。”

    包文正慢条细理的一一道来。

    孙薇薇听闻之下也有些诧异,着实想不到这济州府之行,竟然有如此多的筹划在其中,望着自家夫君面上自信不疑镇定的神情,心中却反而有些胆怯。

    孙薇薇颔首依靠在包文正的肩膀上,幽幽的说道:“夫君胸有韬略,薇薇平日还自诩有些聪慧,如今看来除却一点功夫外,在这复仇大事上,竟是束手无策。”

    “薇薇何必如此,当日你在我父亲大人的墓碑上刻下的字,如同篆刻在我的心中一般,为天王庄孙家复仇一事,我包文正当一肩担之。”包文正反手搂住孙薇薇的秀发,柔声说道。

    孙薇薇面颊一红,低声说道:“夫君,向魔教寻仇事关你我生死,你我便是做个同命鸳鸯也是无妨,但是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还是早日迎娶薇薇,为你包家传宗接代。”

    “待此间事罢,你我便前去大名府将昔日的婚约解除,你我便择日拜堂成亲。”包文正岂会不知向魔教寻仇,稍有不慎便是身首异处,于是接口说道。

    夜色渐渐的昏暗下来,济州府内百家灯火笼罩了夜空,虽有数月来三起命案惨绝人寰,但是依然阻挡不了青楼酒肆中的喧闹,浮生客栈内宾朋满座,有往来的拉胡唱曲的婉转歌声隐隐传来。

    大名府绣阁之内。

    适才外门弟子来报,吕三娘看过了书信之后,吩咐梅香去通禀赵嬷嬷此刻外出,或可天明回转,便起身便换上了劲装,手持连鞘长剑来到外门中,骑上了骏马朝保安镇疾驰而去。

    吕三娘面色紫青难看之极,银牙紧咬吱吱作响。

    书信上言道,三月前曾有一女子前往保安镇的县衙中,以包家儿媳的身份领取了包云天的尸身,并风光大葬在保安镇外的坟茔之中。

    我为什么就没有想到哪,我为什么就没有想到哪?

    包家老爷的尸身停放在保安镇的义庄之内,非案件水落石出之时,非至亲前去罚缴犯银,不得安葬。

    莫非文正还有其他兄弟不成,或许是文正二叔包云中有子嗣?

    吕三娘心中百转千回,奋马扬鞭一路疾驰朝保安镇而去。

    早有绣阁外门的弟子在保安镇中等候多时了,远远得见有骏马奔驰而来,马上端坐的女子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面容清秀且美艳,便急忙上前迎去。

    吕三娘在外门弟子的带领下,越过田埂的稻田,不多时便来到了一座坟冢之前。

    弟子将点燃的火把凑近,吕三娘望见墓碑上的冥文,宛如巨锤击中面色惨白的后退几步,眼眶中清泪顺着面颊淌落。

    “先父包云天之墓,子包文正,媳孙薇薇,泣立!”

    “孙薇薇是谁?孙薇薇是谁?”吕三娘口中喃喃自语,面颊的清泪淌落道了下颚后,泪珠随即滴落下来。

    吕三娘心中也浮现出金针绣女孙薇薇的身形,但是随即觉得荒谬,二人于绣阁之中相识多年,孙薇薇的性情自是了解,出身名门天王庄,怎会瞧得上乡绅出身的包文正。包文正此刻仕途已毁,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孙薇薇绝对不是金针绣女孙薇薇,想必是同名同姓而已。

    吕三娘心中起伏不定了良久,望着墓碑上的冥文越看越觉得刺眼,尤其是那“媳孙薇薇“几个字更犹如一记耳光狠狠的抽在了自家的脸上,也抽打在了自家的心中。

    “我吕婉是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是你包家请过期的儿媳。”吕三娘双眸之中寒意阵阵,气其败坏之下开口喝道。

    “呛啷啷”

    吕三娘拔出手中的连鞘长剑,明晃晃的剑身在火把的照耀下泛出了寒意,令身旁举着火把的外门弟子肝胆俱裂,绣阁内女子为主,皆是一身武功出类拔萃,此刻便是将自家斩杀,也不过是平添了一个冤魂而已。

    吕三娘灌注内息与剑身之上,转动手腕凝神在墓碑上,剑尖与墓碑的石材勾画间,一缕缕火花溅起。

    “媳吕婉!”

    墓碑上的冥文有些异样,“先父包云天之墓,儿包文正,媳孙薇薇,媳吕婉,泣立!”字体稍有不同,但是总算是了却吕三娘心中一桩憾事。

    吕三娘形若癫狂仗剑高呼:“包文正,我吕三娘是你三媒六聘,请过期的妻子,你敢负我,我便与你同赴黄泉,见你父亲说个公道。”

    呼声在内力的灌注下,声震四野,惊起坟茔中栖息的昏鸦,扇打着翅膀发出“呱呱”的阴冷叫声,越过了枝头飞向了远方。

    外门弟子闻听此言,肝胆欲碎之下又噤若寒蝉,不敢稍有言语,便是大气也不敢喘。

    吕三娘哭泣声不绝于耳,盈盈跪倒在坟前,遣外门弟子去购置孝服和纸钱,穿上孝服三拜九叩后,蹲在坟前焚烧纸钱。

    空旷的坟茔深处,一盏火把,两道身影,啼哭声和纸钱焚烧的火光一直延续到了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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