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薇薇眼见这黑衣人已经被南宫宇斩于剑下,心中的怒火稍减了几分,双眸渐敛的望着这黑衣人的尸身。

    “取下他的面罩,让我一观!”包文正拉住孙薇薇的衣袖中冰凉的纤手,开口对南宫宇说道。

    南宫宇此刻体内内力十不存一,却行走无碍,闻言便走到了黑衣人的身前,以剑挑开了黑衣人的面纱。

    “蝉翼刀杨九川!”南宫宇诧异的脱口而出,神情异常的惊讶。

    孙薇薇仔细一端详,见包文正仍自疑惑,知道夫君不曾听闻江湖之中的名号,于是轻声解释道:“这蝉翼刀杨九川是亦正亦邪的用刀高手,向来独来独往。“

    “一蝉双翼,想不到蝉翼刀竟是两把弯刀,往昔这杨九川手中的蝉翼刀听闻是一柄长刀,故一直未曾认出。”孙薇薇叹息说道。

    此刻,连帽黑衣魍大人已然停转到了三人的三丈开外,瞧见这甚为得力的影九已死,作势便要上前将这三名年轻人毙于仗下,但有突然停下。

    “待我测算一番这杨九川为何要虐杀这些无辜百姓。”包文正有三灵六通之术在身,见孙薇薇和南宫宇对着杨九川也所知甚少,于是开口言道。

    包文正目睹这杨九川的真容,便运转体内气息到灵台之中,随即一股莫名的气息笼罩了全身,白色的长衫在这股气息中飘飘摆动,迎着逆风翻飞不已,发髻也是迎着逆风散开。

    连帽黑夜魍大人虽然是修为登峰造极,但平生也未曾见过此等异状,心知便是达到了武学的天人之境也未必能如此,又听闻这白袍少年口出妄言,要测算这影九为何要取孕妇的白骨,索性就暂时停下了身形。

    三个小辈,取尔等头颅不过弹指之间。

    “强良,白骨,魍大人。”包文正半盏茶的时间便将这杨九川的平生看了一遍,当看到了山洞之中的强良石像,墨玉地板上的森森白骨,以及兜帽中的黑衣人时,口中喃喃作语。

    包文正心中有些惊疑,开口问南宫宇道:“按照你的内力,能否以笑声将这杨九川震晕过去?”

    南宫宇闻言摇头回道:“这杨九川虽不曾打通任督二脉,但也是成名多年的好手。”

    孙薇薇略一沉思,说道:“我昔年曾听闻,沟通天地之桥打通生死玄关的绝顶高手才能如此!”

    “这荒山山洞之中有一魍大人,乃是魔教四大长老之一,便是这等绝顶高手。”包文正闻言急忙说道:“我等速速离去!”

    南宫宇本是包文正如今的随从,孙薇薇更是对自家的夫君深信不疑,闻言彼此施展轻功便朝济州府方向掠去,转眼便消失在苍茫的田野中。

    “如非亲眼所见,老夫委实不敢相信,世间竟真有此等神奇卜算之术。”连帽黑衣魍大人形若枯槁的惨白面颊上,挤出了阴森森的一丝笑容,望着三人远去的方向,喃喃的自语道。

    “影九,你死的倒也算有价值。“魍大人望着地面上的杨九川尸身,淡淡的露出一丝笑容。

    魍大人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撒在了杨九川的尸身之上,顿时一股刺鼻的白烟从尸身上升起,“吱吱”声中,杨九川的血肉和白骨不多时化作了一滩血水,唯有那被血水浸泡的黑衣依然如人形状。

    “大人!”几个同样身穿身材瘦小黑衣人,踏草而来落在了魍大人身前,单膝下跪抱拳恭声道。

    魍大人慢悠悠的自顾自的迈开了脚步,说道:“这济州府来了一个相师,你们去查一下,但不要惊动了他。”

    “属下遵命!”几个黑衣人恭声说道,目睹魍大人的身形凭空消失后,这才起身面面相窥,而后各自散去。

    旷野中有风吹过,除却那地面上的浸泡着血液的黑衣之外,只有稻田随着风轻轻的摇曳着。

    因南宫宇内力不支,三人回转到了济州府中,已是一个时辰之后。

    浮生客栈早已灯火尽数熄灭,沿路告知巡查的缉案衙役,让刘三胜带着衙役回转,南宫宇上前叩开了浮生客栈的大门,各自回转房门安歇。

    “夫君,魔教的长老便已是绝顶高手,那教主的武功更是深不可测,这仇若是报不了,那便不报了。”孙薇薇躺在包文正身侧,轻声说道。

    包文正闻听孙薇薇哽咽之声,柔声劝慰道:“凭你我的功夫,对付魔教不过是螳臂挡车,当引朝廷,六大门派和绿林中的好汉,共同围剿魔教,方为上策。”

    孙薇薇柔弱无依的侧身伏在包文正的胸前,泣不成声的说道:“可是魔教势力如此强盛,我怕连累夫君。”

    “人生一世草生一秋,不过百年便化作尘土一把,文正何惧生死。”包文正柔声劝慰道:“若是不报仇,你我二人此生都不得快活,便是活着又与死人何异!”

    “夫君,薇薇昔日自负聪慧,如今却觉得自家甚是无用。”孙薇薇柔情似水,却又肝肠寸断的说道。

    “夫妻本为一体,天王庄的灭门惨案,文正自当一肩担之。”包文正轻声说道,语气却是不容置疑。

    包文正望着床榻之上的顶帷,听到孙薇薇不多时传来的入睡的吐气声,不由的轻轻叹了口气,眼前仿若出现了许多人浴血厮杀之际,倒在血泊之中的景象,那些人也有妻有儿,只因自家的仇恨,便遣的无数人去与魔教搏杀。

    侧首望着孙薇薇面颊上的泪痕,包文正便强自让自己的心肠硬了下来,她既跟我定下婚约,又在父亲大人的墓碑上刻下了“媳孙薇薇”,便是我包家的人。

    翌日清晨,刘三胜早早已经在浮生客栈的大厅内等候,直到日上三竿急不可耐之时,才瞧见包相师从厢房中走了下来。

    交谈约有盏茶功夫,刘三胜这才面露喜色的朝府衙走去,向知府秦明理秦大人禀告此事。

    两日后,荒山山洞之中的魍大人,听过了手下人的汇报之后,沉吟片刻这才吩咐笔墨伺候,将关于这包文正自文丰城到济州府事无巨细的写下,遣人送到圣教厉教主处,而后吩咐属下避开济州府,前往他处去寻觅身怀并蒂莲的骸骨来此。

    清远国云雾山巍峨高百丈,山势以雄奇著称,峰顶处终年被云雾所缭绕,飞鸟亦不能渡,更有三十六处道观建于其中,便是上京天子每年也要来此祭天,故号称清远第一山。

    雨雾山山顶的清霞观因巍峨高达百丈之上,虽名为云雾山三十六处道观之首,但因历年来少有善男信女攀爬至此,倒也显得有几分冷清。

    清霞观之内更是不见道人行走,唯有一道袍着身的纤弱女子手持扫帚正在清扫地面上的尘土,那地面已然是纤尘不染,这纤弱女子仿佛浑然不觉清扫不停。

    这道姑素颜清冷自有一股出尘之气,松盈的道袍偶被风吹过衣袂作响,发髻上的道簪若有凌乱,几缕秀发随风在鬓角和面颊上轻抚,与出尘之中又仿若有少许的妩媚,那肌肤如羊脂白玉,双眉弯而不斜,秀鼻弧度宛如这雪莲的花瓣含苞欲放,樱唇虽不施胭脂却略带淡红。

    道姑偶尔停下手中的扫帚,举目望着清霞观外的蜿蜒台阶,清冷的双眸中似乎多了一分水润般的温柔,百丈高的山风吹来将道姑松盈的道袍吹拂,辗转之间可见那腰身竟是盈盈一握。

    一只鹞鹰掠过了云层,发出一声清脆而悠长的鸣叫之声,驻足在了清霞观内的梅树之上,随着鹞鹰的扇打翅膀,梅树之上的残留花瓣随之落下。

    道姑放下了手中的扫帚,缓步走了过来,低头望着地面上残落的花瓣,喃喃自语道:“便是这阴冷的百丈山峰,终究也是抵不过季节的变化,本是可多残留几日的。”

    道姑悲秋伤月的举起纤细白嫩的柔荑轻盈的像是抚摸鹞鹰,却见那数丈之外鹞鹰似乎被虚无的牢笼所困住,哀声大作的要展翅高飞,却渐渐地身躯蜷成一团,血液从鹞鹰的身躯中如溪水潺潺般淌落在地面上。

    血液中的梅花花瓣平添了几分血色妖娆。

    道姑并指作引,鹞鹰趾上的铜环凭空脱落飞了过来,与空中提溜打转,血液尽数被分离干净,略有些暗晕的铜环轻盈的飘落在了道姑的手中。

    道姑撵指从铜环中取出一张纸笺,一眼望去后随即纸笺化作片片纷飞,随着山风飘向了远处。

    “包文正,测算之术天下无双。”道姑清冷的气息随即隐去,一股娇媚妖娆的气息凭空生气,不见作势浑身的道袍便以碎裂开来,露出了其内一身青色的百褶罗裙,顾盼间眉目生情,却又于妖娆妩媚中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出尘之气。

    这女子眼眸中带了几许期待,轻声道:“得宗主如此看重,竟让我魅无双亲自前往。”

    清霞观远处的角落之中,十几身的发黑的道袍在泥土中随着山风的吹拂而发出声响,地面上竟是连半点野草也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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