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九山,离剑宗,东水湖的丹房内。
    有一名老者与一名貌美的女子对视而坐。
    “消息可靠吗?”幽暗的石室内,一道略微沙哑的声音响起。
    楚香咬着樱唇,轻轻点了点头。
    “千算万算,终究算错这一步……”韩长老叹息,充满了失落与不甘。
    楚香张了张嘴,欲言又止,韩长老斜睨了她一眼,淡漠地说道﹕“你有话便说,无需跟老夫绕圈子。”
    楚香闻言,压低声音道﹕“若老师出面,给落府下封口令,徒儿想,他们是不敢随便张扬的,另一边,老师只需知会刑堂长老一声,省略牧语曾去过落府的事情……”
    “愚蠢!”韩长老轻哼一声,道﹕“早些年,老夫因受恩于刑堂长老,所以这一次刑堂长老才会帮老夫弄他,否则的话,再无确凿证据情况下,把一个核心弟子,关入无回洞中,于情于理都不合适!有悖宗门赋予刑堂的律令与职责!”
    “莫非就这么放弃吗?以牧语的心智,事后经过一番调查,应该不难猜测出究竟是谁在坑害他的吧?”楚香眸光灼灼的注视着韩长老,首先,牧语第一个怀疑的对象肯定是自己,认为自己在背后挑唆,为幕后主使。
    若真被牧语找上门来,楚香已经下定决心,把所有的事情全盘托出,把韩长老一块拉下马,转移牧语的仇恨与注意。
    仿佛洞悉了楚香话中的意思,韩长老蓦然冷笑道﹕“老夫心中已有完全的计划,若大事可成,牧语将不足为虑。”
    楚香松了口气,她倒不是怕牧语能拿自己怎样,毕竟抛开自己如今的身份,还是宗门的核心弟子,牧语的师姐,除非他疯了,宁愿违背宗门律令,下死手对她,否则的话,再无确凿证据情况下,只能把仇恨压在心中。
    然而,除了韩长老外,牧语算是最了解楚香的人,若抓住楚香的“往事”不放,到处宣传,哪怕牛大壮不信,也挡不住流言蜚语的传播与攻击,久而久之,牛大壮心中也会生疑。
    “老师,徒儿至今有一疑惑未曾解开﹕您为何总是与牧语过不去?”楚香小心翼翼地问道。
    韩长老缄默,心中暗自冷笑﹕为什么?若不是为了牧语身上的那张上古药方,当初老夫连看都不会看他一眼!更何论收他为徒,成为宗门第二十七位核心弟子了!
    这次计划,韩长老准备的可谓是无比的周密,从数年前开始布局,直至如今!
    两年多之前,当牛大壮被牧语引荐进入离剑宗,楚香追求他那时候起,有一毒计,在韩长老心中滋生。
    后来,也就是前几日在牛家庄的那天晚上,牛大壮中了楚香下的迷药,误以为韩长老就是牧语,导致牧语被打入无回洞,按照制定的计划,在牧语入无回洞第五天的时候,韩长老就会出现在气息萎靡的牧语面前,以他手中的上古药方,换取活命出去的机会。
    若牧语那天返回途中,没有进入落府,并有许多人为其证明的话,说不定他会就范,以上古药方,换得活命的机会。
    当然,这所有的前提是,牧语没有确切的把握,证明韩长老为幕后的主使!
    若被牧语知晓了这一事,以他的脾气,宁愿去死,也是不会成全韩长老的!
    “老夫只希望,能欺那牧语年少,意志不够坚持,城府不太深……”韩长老自语,眉宇间,流露一股愁色。
    ﹡﹡﹡﹡﹡﹡
    无回洞,已是第五天。
    一般的炼气期修士,早已被无回洞的寒气折磨的苦不堪言,不亚于诸多刑罚鞭挞在身上。
    然而,牧语却盘坐在洞中,开启悟道境界,悟着这里的‘寒’。
    洞外,在童明的陪同下,韩长老缓步走到这里,随着童明念出一段繁奥的咒语,笼罩无回洞的蓝芒禁制消散,伴着童明恭敬的长拜,韩长老便走入了无回洞内。
    “五天了,即便那小子不死,也是被折磨的痛苦不堪……”童明望着洞内,嘴唇顿时勾起一丝让人心悸的弧度。
    不过,当童明转念一想,又蹙起了眉头,他所认识的牧语,是个运气极好之辈,除了灵根普通外,就如上天的宠儿一样,什么好事都能被他撞上。
    这一次……他还会有那么幸运吗?
    ……
    四周的寒气加剧,哪怕是韩长老,若无法器护体,也会直打哆嗦。
    一块蓝色的玉佩,闪耀出淡淡的蓝芒,裹住了韩长老的身体,温热的气息环绕周身,如置身春天一样。
    “嗯?”瞧着打坐在洞内,只是脸色微白的牧语,韩长老顿时惊疑出声。
    五天的时间,竟是什么事也没有?!
    “徒儿拜见师傅。”牧语起身,作揖道。
    此话惊醒了陷入沉思中的韩长老,他“嗯”了一声,算是回应,随即便问道﹕“感觉怎么样?”
    “很好。”牧语平淡道。
    韩长老暗自地冷笑,但心中却有想不清的疑惑,这个小子究竟是怎么做到的?莫非他的体质天生耐寒吗?
    “师傅来这里,所为何事?”不给韩长老细细沉思的机会,牧语打断了他的思考,问道。
    韩长老收起思索的心思,平淡地说道﹕“为师从刑堂长老那里得知,掌门确信那天晚上,因为情感上的纠葛,悍然袭杀牛大壮,已经降下雷霆之怒,准备对你处以极刑。”
    “徒儿无罪!”牧语沉声,道﹕“柳阳县的所有上流人物,全都可以为徒儿作证。”
    “是吗?你这么想,可并不代表某些人也是这么想的……”韩长老语气含糊地说道。
    “某些人?师傅指的是谁?”牧语眸光一闪,问道。
    “其实你心里很清楚。”韩长老闪烁其词。
    牧语沉默,虽然他心中极度怀疑是楚香做的,凭楚香的本事与如今的地位,也可以做到这一步,但她就不怕自己鱼死网破吗?
    不过,牧语转念一想,若那夜自己返回中途,没有去趟落府,并在柳阳县所有上流人物面前露了脸的话,估计未等自己鱼死网破,就被暴怒中的黄掌门直接杀掉了!
    毕竟,楚香本事再大,地位在高,也不可能把一县的世俗官员、富商;江湖中的武道宗师;修仙界的散修、家主等人杀个精光,又能隐瞒下来,不被掌门知晓!
    “徒儿要见掌门,亲自向掌门解释。”牧语说道。
    “估计有人不想让你见到掌门。”韩长老意有所指,转移着牧语的思维。
    “师傅不愿帮我吗?”牧语冷淡地问道。
    韩长老心中稍稍一沉,知道牧语也开始怀疑起自己了,暗叫这小崽子好一个多疑的性格!不过,在尔虞我诈的修仙界中,若无一个多疑的性格,迟早是要吃亏的!
    “你若死了,为师的上古药方朝谁要去?”韩长老冷漠道。
    牧语点了点头,终究是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韩长老也是坑害自己的人之一。
    事实上,不论是对楚香还是韩长老,牧语都停留在猜测阶段,哪怕楚香一口咬定,袭杀牛大壮的人是自己,也是把楚香列为重点怀疑对象罢了。
    “其实,此事也并不是没有转机的……”韩长老故作迟疑,说道。
    牧语眸光一闪,问道﹕“请师傅解惑。”
    “若你把上古药方交出来,为师以心魔起誓,救你出来,离开离剑宗!”
    牧语眼波微转,早已猜测出韩长老开出的条件,并没有感到什么意外。
    瞧着牧语一副平静的样子,韩长老先一步沉不住气了,继续说道﹕“另外,为师还可以赠送你两粒筑基丹,和提升修为的三瓶丹药!”
    “我觉得,我会以无罪之身出去的。”牧语沉思少许,说道。
    韩长老冷哼一声,蓦然甩袖,道﹕“那你可别后悔!”
    “我觉得师傅是不会愿意我死去的。”牧语说道。
    “话是这么说,但掌门若执意杀你,老夫又有什么办法?若真到了那一步,即便你反悔了,老夫也无能为力,救你出去了!”韩长老道。
    牧语沉默,心中顿时犹豫了起来。
    看着牧语那副神色,韩长老暗自松了口气,觉得事情还有转机!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若想通了,可通知刑堂的人一声。”韩长老语气稍稍柔和道。
    “师傅与刑堂长老很熟吗?”
    韩长老神色平静,回答道﹕“同门长老,朝夕相处数十年,你说能不熟吗?”
    牧语闻言,笑了笑,说道﹕“是啊,师傅毕竟是宗门唯一的二品炼药师,想必许多长老甚至是掌门,都曾受过师傅的恩惠。”
    韩长老背过身去,神色蓦然一沉,眼眸流露一股阴森,但语气却平静地说道﹕“其实,宗门给为师的恩惠,与为师给他们的恩惠是相等的。在修仙界,特别是宗门里,没人是傻瓜,也没人能占尽便宜。”
    望着韩长老离去的背影,牧语的眼色微微一沉。
    “恨不得有一把长刀,斩尽前方的泥沼与荆棘!”牧语轻喃。
    这种生活……实在是太累,太累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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