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我跟胡子准时来到北湖小区的门口。麻脸聂帅比我们早一步,而且他开了一辆私家车。
    他眼睛挺毒的,发现我俩后,摇下车门,摆手示意我们快点上来。
    胡子跟我接触这么久,有些改进了,偶尔嘴巴挺甜了。见面后,他比我先说了句警官好。
    聂帅很冷漠的应了一声,开车带我俩进了小区。他带我们熟悉下地形,又来到一个单元门下,告诉我们,“三楼黑灯那屋,就是你们这次蹲守的地方,用来监视的家伙事啥的,里面一应俱全。”
    我和胡子点头应着。聂帅又指着不远处的一个棋牌室,说这次要留意的嫌犯,这几日很可能会去棋牌室,他这人很有特点,是个光头,但后脑勺左右两边各留了一个小鞭子,右下巴上还有一颗黑痣,人微胖。
    胡子听完第一反应,念叨说,“脑袋上留着俩辫子,还左右各一边,老大呀,这不是蛐蛐吗?”
    我特想笑,聂帅瞪了胡子一样,那意思你瞎说个什么。
    他又跟我们说了一些这次任务要注意的事项,不过都是老生常谈的话题了。
    他把车开到小区后门,给了我俩门钥匙,让我俩自行警惕的走回来。
    我拿出犯懵的架势,说自己刚刚听得不仔细,那嫌犯的特征,能再说一遍不?
    聂帅再次被气到了,说警方养你们这帮不着调的东西到底干什么?我嘿嘿陪着笑,拿出好态度。
    聂帅强调说,“光头、俩辫子、微胖、左下巴有黑痣。”
    我急忙点头应着。胡子听出不对劲的地方了,特想接话,我使眼色,让他把这话又咽了回去。
    下车后,看着聂帅开车远去。胡子说,“这条子是不是傻,左右不分呢?”
    我心说什么傻,这嫌犯分明是他一时捏造的。一个人要是撒谎了,很难记忆深刻。
    我也不想一直让自己这么暴露着,就带着胡子,一路溜到这个住所里了。
    我发现这屋子里的条件真简陋,连床都没有,地方放着一个垫子,靠近客厅窗台的地方,倒是有两把椅子和两个单筒望远镜。
    胡子抱怨几句。我跟他说,“知足吧,这不比做渔奴那时住的好么?”
    胡子说那倒是,他还立刻凑到窗台前,坐在一个望远镜前看起来。
    我没他那么大热心,先吸了跟烟。没多久,胡子喊了句有了,还催促让我快过去看。
    我心里一惊,心说难道是我想错了,真有这嫌犯?我跑过去,等顺着他调整好的角度一看,好家伙,镜头里有三个大老娘们,光着膀子,坦胸露乳的,正聚堆玩斗地主呢。
    我又调整望远镜,看看这画面四周。我明白了,胡子压根没监控棋牌室,他正看着对面楼一个住户家呢。
    胡子还问我呢,“咋样,带劲不?”随后他又有些遗憾的说,“可惜那三娘们太老了,胸都他奶奶的下垂了。”
    我特想抽他,也让他别那么损,警方提供的设备,不用方便他来偷窥的。
    胡子只是连连应着,不过没啥行动。
    我在这屋子里转悠上了,这是个一室一厅,我重点看屋内窗户和角落旮旯。
    胡子渐渐发现我的不正常了,问我咋回事。
    我提醒他,“上次咱们在按摩店做任务,就有人砍咱们,这次或许也有这情况出现,咱们得防着点。”
    胡子明显一惊说,“不能吧?”
    我让他信我的,而且也别急着监视了,跟我一起好好琢磨下退路。
    胡子不把心思放在那三个老娘们身上了,而且比我查看的仔细。
    我看着入户门,又有一个思路,心说到时真要有情况了,我俩提前跑出去,上楼偷偷躲着不也行么?
    我就推门出去了,对着走廊楼梯观察起来。没多久,我对面屋有动静,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年轻小伙。
    他看着我,又看了看我身后,啊了一声,说原来是新邻居。
    我对他笑了笑,而且我潜意识总觉得,这小伙热情劲不那么真诚。
    小伙拿出聊天的架势,问我,“兄弟这是要下楼?”我没正面回答,反倒问他,“您这是干嘛去?”
    小伙说他要下楼丢下垃圾。我瞥着他双手,因为他双手空空的。
    小伙又转身把家门打开。这屋里还有别人,顺手递出一个垃圾袋来。这垃圾袋瘪瘪的,也没到非得丢弃的程度。他也不急着下楼,再次盯着我看。
    我看他衣着也挺整齐,心说一般人在家待着,用穿这么正式么?我怀疑这小伙和对面屋里的人,都是警察,是聂帅的手下,他们待命中,等我和胡子这俩个鱼饵,把龙哥那帮兄弟引出来呢。
    想到这,我故意扯了扯衣领,故意说给这小伙听,“家里热,我出来凉快一会儿。”
    小伙点点头,这次他肯下楼了,而且边走边跟我说,“早点回去吧,天这么晚了。”
    我当然没再外面多待,不然怕引起警方的误会。
    我进屋后,不仅把门反锁,还特意找来一把椅子,把门口堵上了。这样一旦遇到危险,能拖一拖时间,估计那一刻,对面屋也会有人冲出来,把那帮人逮住。
    胡子这期间也有想法了,带我来到窗前,说咱们被人堵在这里了,可以选择跳出去。
    我望着窗外,心说他开什么玩笑,这可是三楼。但我又想到他以前说的一句话,这种居民楼的楼体外面有排水管道和空调主机,这都是好的借力点。
    我奔着这个思路,再次观察窗外一番。
    要是想逃,尤其顺着排水管和主机的话,倒也能有一番作为,不过我把它作为备选的计划了。
    我和胡子商量着轮岗,一人两个小时,但我告诉他,监视方向变了,不再是那个棋牌室,而是我们周围的一举一动,一旦有陌生人出现,还奔着我们楼门来的话,就视为预警。
    胡子说行,一晃到了后半夜。这次我正靠在墙角呼呼睡觉呢,轮到胡子监视了。
    我睡得也没太死,突然间听到有咚咚咚的响声。我猛地睁开眼睛,问胡子怎么了?
    胡子反倒一脸诧异的看着我,说没咋啊,尤其楼外一个人都没有。
    我仔细辨认一番,这声音不是来自于窗户,而是门外。
    我急忙起身。也因为刚睡醒没太适应,我走路都有些晃呢。我来到门口,顺着猫眼往外看。
    我们对面屋的门开着,包括那个小伙在内的几个人,正急匆匆下楼呢。
    我心说这什么情况?计划有变?但聂帅咋不通知我呢?
    等他们彻底走了,我打开门走出去,望着楼梯想了想,又试探的敲了敲对面屋的门,三次声响过去,没人应我,这说明一屋人都走光了。
    胡子这时也凑到门口,嘘嘘几声叫我,还压低声音问,“你到底咋回事?”
    我让他别管我,赶紧回去留意窗外。胡子急忙行动,而且很快他有发现,说有两辆车开走了。
    胡子知道这两辆车有猫腻,但一时间又搞不懂这猫腻是啥,他急的直挠头。
    我随意靠在窗户旁的墙上,想着原因。我掏出手机,翻到聂帅的电话,但我犹豫到最后,并没找他。
    我又给武悦去个电话。这个时间,我不担心武悦睡得多熟不接电话啥的,因为警察都要24小时待机,也要随时保持联系。
    不出意料,电话很快通了,但武悦一点刚睡醒的意思都没有,还问我,“怎么了?”
    我编个理由,说聂警官让我们执行蹲守任务呢,刚刚我发现异常,想给他去电话,但他不接。
    武悦更在乎的是任务,她立刻又问,“要不要替你联系下聂帅,或者联系其他警力?”
    我连说不用,又强调说观察一番再看看。武悦说行,但这并不是我要找她的主要事。
    我话题一转,问道,“聂警官遇到啥事了?不接电话,这不像是一个干警的作风啊。”
    武悦对我不藏心眼,说她在值班呢,也刚刚知道,副局家着火了。聂帅是副局得力手下,或许正赶往火灾现场呢。
    我听愣了,也知道家里着火这事,大部分人一辈子都碰不到一回,咋这么巧呢,副局家赶上了?
    看我一时不出声,武悦接着说,“我刚听到这消息时,也是你这种反应。”
    我回过神了,嘿嘿笑了笑。这时我又接着套话,“火势大不大?我现在在北湖小区,能看到火光么?”
    武悦说你可别逗了,副局家在东方庭院,离你那地方远着呢。
    我默默记住了这个地名,又随便跟武悦胡扯了两句,就结束了通话。最后武悦还忍不住强调,让我别松懈呢。
    我打心里忍不住直说,这傻丫头啊。
    胡子也听到我跟武悦的谈话内容了。他倒是有点莫名的幸灾乐祸。
    要换做别人家着火,胡子要是这态度,我可能要损他几句。但对于那个算计我俩的副局,我看胡子这表情,反倒挺爽。
    我也不想继续留在这了,跟胡子说,“走,咱们也赶往东方庭院,瞧热闹去。”
    胡子不相信的啊了一声,还提醒说,“这可是擅离职守,你以前可比我有这方面的觉悟。”
    我回答说,“人是活的,规矩是死的。”
    胡子担心,说要是聂麻子追究起来咋办?
    我心说他现在还在乎这个?一颗心早就放在副局身上了。
    我和胡子也利索,连收拾都不用,这就匆匆下楼。等跑到小区门口时,正巧这里停着出租车。
    我俩上车后,我说了地址。这出租车司机本来是个急性子,我俩刚进来时,他就打表起车了,但听我说完这个地址,他又猛地降速,一脸严肃的扭头看着我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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