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城县衙的大堂上,吐尔汗坐在右侧首位狼皮榻上,他对面的榻上,端坐着一个年纪大约三十多岁的中年人,而在吐尔汗和中年人的上首位上,一个国字脸的彪形壮汉大马金刀的盘坐在虎皮榻上,那偌大的虎皮榻,居然会被壮汉的身形遮掩住,可见其块头有大多了,而他正是素有鲜卑第一勇士之称的步度根。

    据传,步度根八岁时,便能开一石之弓,十一岁就已经能娴熟的在马上射杀野狼了,到了十三岁双手居然可以举起五百斤的石锁,而他十六岁第一次随父出征,便力斩百人,还生擒了敌方一员武将,可谓是立下了赫赫战功,在草原上,步度根若是说自己是勇武第二的话,那真的没人敢自称第一,就连他的老对头柯比能都不敢。

    “事情就是这样,”禀报完了张毅给他编造的谎言之后,吐尔汗还按照张毅交代的那样,颇为郁闷的一拍大腿:“哎,真是扫兴,我率兵赶到之前,汉人便已经走了,我这一趟,可以说是寸功未立。”

    吐尔汗脸上的表情,那也是在张毅的监督下反复做过多次的,看起来就跟真的一样,而且不光是脸上的表情,张毅对吐尔汗到平城之后的一举一动,都反复的做了演练,为的就是不让步度根看出破绽。

    “这群懦弱的汉人,就像老鼠一样烦死了,”听了吐尔汗的回报,步度根皱着眉头说:“让他们这一搅合,咱们不光折了五千精锐,还大大延后了行动的时间,哎,还好,其仓镇又失而复得,吐尔汗这来来回回的,你也辛苦了,我已经让人给你找了两个漂亮的汉族少女,就在你的营帐里,先回去好好享受吧。”

    对于生长在草原上的鲜卑人来说,汉族女人即便是长相一般的,也都是国色天香,特别是那些皮肤细嫩的少女,更是他们梦寐以求的奴隶,在鲜卑人的交易中,一个三十多岁的汉族女人,可以换三只羊,而女人的年纪越小,价格也就越高,一个十五六岁的花样少女,在鲜卑人眼里,可以抵得上三头牛和十只羊。

    不管是鲜卑人还是匈奴人,都是奴隶制社会,女人都是非常没有地位的,在他们眼中,女人就像是牛羊骏马一般,都是男人的财产,若是男人死了,除了直系亲属之外,也就是亲生母子之外,谁继承他的财产便也可以继承他的女人,若继承者是他的儿子,那儿子的母亲则会归他的兄弟所有,为的就是不让女人失去传宗接代的价值。

    想当初被南匈奴掠走的蔡文姬,也是在左贤王死后,又成为了左贤王弟弟的奴隶,注意,这里说的是奴隶,而不是女人或者妻子,在匈奴,左贤王的女人称为阏氏,史书上称,蔡文姬在匈奴内没有这样的头衔,所以她与左贤王一直都是主奴的关系,而不是夫妻。

    听到步度根给自己找了两个汉族少女,吐尔汗当即高兴的谢了恩,然后转身火急火燎的奔出了公堂,看上去像是很心急的样子。

    目送着吐尔汗离开之后,之前坐在吐尔汗对面的中年人这才疑惑的对步度根说:“大单于,你说汉人会大方的让出其仓镇吗?那可是他们付出巨大代价才打下来的城池,说放弃的就放弃了?”

    对于吐尔汗所说的,汉军毫无抵抗便主动撤走一事,中年人总觉的有些蹊跷,但又搞不清楚问题究竟在哪儿,但他总觉得汉军不会如此的放弃其仓镇。

    听了中年人的话,步度根想了想说:“之前逃回来报信的人不是说了吗?巴达罗率军死战,据他们说汉军总共只有不到四万人,攻下其仓镇的损伤接近三万,只怕也是被逼无奈才选择的放弃吧。”

    之前张毅安排逃回报信的人,并没有按照事实说巴达罗是主动出击的,而是安排他们告诉步度根,说是己方主动攻城的,巴达罗是力战而死,因为只有这样,张毅才能为下面的主动撤退埋下伏笔,不然吐尔汗无法解释,为什么自己会这么快就返回其仓镇,更无法向步度根讲述战斗经过,而战斗经过这种东西,即便是吐尔汗久经战阵,也瞒不住步度根,反而会因为描述而露出更多的破绽,正所谓说多错多不如不说。

    “我是怕没那么简单啊,”皱着眉头,中年人又问:“首先,丁原的主力已经损失殆尽了,他怎么能如此之快的征召四万兵力强攻其仓镇呢?对了,之前逃回报信的人,说巴达罗立誓要与其仓镇共存亡,最终力战而死的?”

    “没错,”点点头,步度根肯定的说:“报信的人就是这么说的。”

    步度根话音一落,中年人便低着头沉吟道:“这就更奇怪了,巴达罗什么时候这么悍不畏死了?这太奇怪了,说不通啊。”

    中年人说话的声音不大,坐的离他稍远一些的步度根,根本就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大巫?”轻声唤了中年人一句,步度根追问:“你在说什么?”

    原来中年人的身份,居然是步度根的大巫,难怪能坐在步度根身边的下手位。

    大巫属于鲜卑族中的祭祀,负责祭天的,在鲜卑人的眼中,大巫师可以和长生天沟通的,所以大巫在鲜卑的地位十分的重要,只不过鲜卑人的大巫,一般都是五十岁左右的半百之人,都穿的很破烂,身上也会带些兽骨之类的装饰,但这个大巫,却仅仅只有三十岁左右,而且穿的很干净利落,根本不像正常的大巫。

    听到步度根在叫自己,大巫猛地抬起了头,愣了一会儿之后才说:“不管汉人在耍什么把戏,只要过了今晚,或者说那两个汉人女子从吐尔汗那里回来之后,就都清楚了。”

    大巫的话,让步度根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但出于对大巫的信任,步度根也没有多问。

    神秘的大巫,究竟看出了什么?难道他是从种种的事情上,看出了张毅的破绽不成?又为什么会说,两个汉人女子从吐尔汗那里回来之后,就都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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