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

    带着呜呜的破风之声,一蓬黑影径直砸向了南岸,黄巾军众将大惊失色,目光不由得立刻移到己方的车弩阵,便见爆炸似的尘埃连片升起,伴随着沉闷的巨响,车弩的残骸混合着残破的人体曼空飞舞,耳边全是己方士兵的惨叫声。

    待尘埃落定后,黄巾军的车弩阵已经是一片狼籍,差不多四分之三的车弩在巨石的轰击中四分五裂,近百余名黄巾军士兵倒在血泊之中,其中相当一部分血肉模糊惨不忍睹,还有很多黄巾军士兵倒在地上哀嚎着,剩余的十几个完好的人则站在原地发呆。

    “天啊,那些东西是什么?”

    “怎么会这样?”

    “那么大的石头怎么能飞这么远?”

    “……”

    黄巾军众将回过神来,不由得议论纷纷,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惊恐之色。

    一个黄巾军部将语气面色煞白地叫道:“那,那些‘飞石’太他娘的恐怖了!”

    没错,这种大家伙就是投石机,严格来讲投石机早在春秋时期就已经得到应用,中国战争史上投石机第一次大规模使用,是李信攻楚那一次,只不过挨砸的人是李信自己。

    说李信可能没人知道,但他的后人李广却是名将,李信就是李广的远祖。

    当年李信攻楚时,楚国大量的使用了投石机,在秦军渡河时,无数石块乌云般的砸向了秦军,致使二十万秦军精锐溃败,李信自己也死在了那场战争中,所以后世有人说是官渡之战时,曹操被袁绍的高橹打的死伤惨重,刘晔才发明了投石机来破高橹,刘晔是投石机的发明人,官渡之战是投石机的首次亮相,完全是无稽之谈。

    投石机的确是早就在战争中被发明使用了,但见过投石机的人的确不多,更不是说是个人就能造出来,因为这种机械在当时算是相当精密的,而且制作过程相当复杂,所以即便是在战争相当普遍的春秋战国时期,还有纷杂的三国战争中,投石机使用的并不多,但每次出场带来的效果都是惊人的。

    正是因为没几个人能造出来,而且制作过程太过负责,所以黄巾军诸将才没人见过,以至于当张毅推出投石机这种大杀器的时候,所有人都傻了眼了。

    “立刻传令车弩部队撤到后面去!”

    看到投石机的威力后,彭脱断然下令,随即回头看了众将一眼,冷喝道:“慌什么?”

    众将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立刻平静下来。

    其实也难怪他们会这样,任何人在突然看到从未见过的恐怖事物时都会本能地感到恐惧,而这时候,得知河滩上的惨状的杜祥急急忙忙的跑回了彭脱身边。

    看到杜祥回来了,彭脱指着对岸沉声问:“军师,你见多识广,见过这种东西吗?”

    注视着河对岸,杜祥皱着眉摇头说:“从未见过此物,就是当时定平军进攻平凌城到最紧要的关头,也不见定平军使用这种武器!但这种事物我认识,它叫投石机,渠帅,快让……”

    “呜~”

    杜祥的话还没有说完,破风之声再一次响起,彭脱、杜祥立刻朝河对岸望过去,只见乌云般的石块雨再一次出现,随即再一次在车弩阵中掀起一片尘嚣,正在向后转移的黄巾军车弩部队再一次遭到重创。

    眼见着己方再次遭受了重创,彭脱惊讶地叫道:“这种投石机不仅射程比我们的车弩要远,而且发射速度也比我们的车弩要快!快!马上传令第三、第四、第五万人队,从上中下三路同时发起进攻!”

    “诺!”

    传令官应诺,立刻要下去传令。

    “等一等!”

    杜祥突然叫住了传令官,随即朝彭脱抱拳道:“渠帅这一次攻势,我请命亲自下去指挥!”

    彭脱思忖片刻,点头道:“那就劳烦军师了!”

    “多谢渠帅!”

    杜祥猛地转身,跨上战马,朝山岗下驰去。

    立马站在投石机之后,张毅捋了捋自己的两撇山羊胡大笑道:“哈哈……你们这些贼寇总算知道厉害了吧!”

    在张毅大笑的同时,他四周的士兵,除了操控投石机的那些士兵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之外,包括关羽和典韦两员悍将在内,全都傻愣愣的站在原地,杨开等负伤的战士们,能站起来的都站起来了,而且他们的表情惊人的一致,都是睁大双眼,张大嘴巴,跟个木头人一样,此时用呆如木鸡来形容他们,简直再贴切不过了。

    四周的突然寂静,让张毅的笑声显得异常突兀,转头看了看四周呆如木鸡的众人,张毅抓了抓脸,笑着问:“怎么?都看傻了?”

    张毅一脸问了三遍,众人在恍然醒悟过来,立刻交头接耳的议论了起来,他们所议论的无非就是投石机的威力,以及对面黄巾军的惨状。

    “大,大哥,这…那…”

    指了指投石机,又指了指对面,关羽此刻说话都有点不利落了。

    关羽的表情,以及关羽的表现,让张毅皱了皱眉眉头:“怎么?云长没见过投石机?”

    摇了摇头,关羽显得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投石机愚弟只是在兵书上听说过,却没见过。”

    “兵书,呵呵,”听到关羽提起兵书,突然想到一句话的张毅,笑着吟诵道:“的确,兵书有云,凡炮,军中之利器也,攻守师行皆可用之,可见投石机的重要性了。”

    听完张毅引用的那句古语,关羽不禁有些犯懵,因为熟读兵书的他,压根儿没听过那句古语,更不知语出何处,所以在听完张毅的话之后,关羽对张毅有多了几分崇拜,同时心中暗自叮嘱自己,以后有时间还要多读兵书才行。

    张毅说的那句评价投石机的古语,实际上是后世兵书上的话,关羽能知道语出何处才怪呢。

    “砰砰~”

    “嗖嗖~”

    在关羽犯懵的同时,投石机再次发射了,这一轮发射威势虽然很大,但效果已经不如上两次了,因为岸边仅剩的黄巾军此刻已经撤离出很远了,再说经过之前两轮的攻击之后,岸边残存的黄巾军已经不多了。

    “主公,贼人已经撤出了打击范围!”

    负责指挥投石机部队的连长,小跑到张毅马前大声禀报。

    眯了眯眼睛,张毅目测了一下距离后,下令道:“前出三十五步,挖掘环形防御工事!时刻小心敌人突然袭击,装填好投石机时刻待命!”

    “诺!”

    应诺一声后,连长立刻退了下去开始布置。

    所谓环形防御工事,就是将泥土、石块和木板推到投石机前面形成壁盾,而投石机则躲在壁盾之后进行攻击,这种简单的工事能够非常有效地防御对方车弩的攻击。

    吩咐完了连长之后,张毅又对关羽说:“而且此物本身就制作繁琐,制作工艺也仅仅只有少数人掌握着,比如公输家和墨家,说起来,这司马先生向咱们举荐了公输先生,无疑是给咱们定平军这头猛虎插上了翅膀,按上了锋利的爪牙,只不过那些翅膀和爪牙制作费用和时间都太多了,云长你知道吗?这投石机愚兄让公输先生和老陈他们制作的时候,可是费了不少劲儿,也花了不少钱,而且愚兄又让他们多添了不少东西,这才让投石机能发挥出这种效果,啧啧,说实话,要不是这玩意儿制作起来太费劲儿,打平凌城的时候咱们就能用上了,也就不用死那么多弟兄了,哎~”

    话到最后,张毅长叹了一声,脸上尽是悲意和痛心。

    张毅这可不是表演,他的心里是真的很难过,虽说是见过不少死人了,自己也亲手杀过不少人,但那些人毕竟是跟随他的,一下死了好几万人,张毅又不是铁石心肠,不难过才怪呢。

    “大哥不必如此难过,”眼见张毅面露悲意,关羽赶忙劝道:“大哥刚刚也说过了,军人当以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为荣,能为炎黄子孙而战死,他们,包括愚弟,包括翼德,都愿意战死沙场!”

    关羽的话说的慷慨激昂,而且全都发自肺腑,让四周的士兵听了全都热血沸腾。

    瞅了瞅四周的士兵,张毅也赶忙道:“包括大哥我,也愿意战死沙场,要不是你们拦着,大哥我每次都会冲在最前线,愿意同你们并肩战斗!”

    此时张毅说的话,那可不是发自肺腑的了,他是擅长忽悠别人去献身,自己可不想献身,之前冲锋陷阵那是迫不得已,现在他手下要兵有兵要将有将,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往前冲了,之所以说出这番话,是因为看了四周战士的表情后,有点赶鸭子上架的感觉才说了那番话,但是由于张毅之前的确冲到过最前线,甚至还登城作战过,所以众人听了之后,看向张毅时一个个都面露崇敬之色,而这也是张毅想要的效果。

    翻身下马,走到一架投石机旁边,看着上面的绞盘和齿轮等东西,张毅不禁回想起了当初自己和公输他们讨论强化投石机的过程。

    当初张毅让公输和老陈制作投石机,公输只是说不好弄,但也没推辞,可造出来的投石机,不管制作时间,还是消耗的经费,以及威力和射程都让张毅不太满意,因此张毅特意用面团做了很多齿轮来给公输和老陈做样式。

    齿轮虽然在古代早就有了应用,不过最早是在西汉年间才发明的,到了东汉年初才在一些简单机械上开始应用,并不是像人们传说的那样,早在春秋战国时期就有,而且一开始的齿轮,只是最早的人字形齿轮,但张毅给公输和老陈演示的齿轮则有很多,除了最基础的人字形齿轮之外,还有螺旋伞齿轮、斜齿条、锥状齿轮甚至还靠绢布条演示了同步带传动的工作原理,当公输和老陈看过张毅的演示后,脸上的表情既激动又震惊,接着他们用了一个月的时间,终于给张毅做出了这种靠绞盘来蓄力的投石机。

    传统投石机,无非就是靠人力来拉动投掷臂,拉动投掷臂的人越多,投掷的力量自然也就越大,还有一种就是在木勺的反端坠上重物,但不管哪一种,都是利用反作用力和杠杆原理来发动投石机,这种方式不但浪费人力,同时装填时间也都很长。

    宋代兵书《武经总要》上记载过一种最大的投石机,投掷臂长达九米,可发射的重量达到了一百斤,但却需要三百来人拉动,而最大射程却仅仅只有两百左右,当然着可能是处于要对战争武器保密的原因,或者是误导敌人的原因,才缩短了射程,根据其他史料记载和后世的计算推断,这种投石机的实际射程其实超过了三百米,但也只是超过了三百米而已。

    而张毅现在弄的这种蓄力投石机,仅仅只需要四五个人操控,就能让投石机达到十几个人操控时,才能达到的威力和射程。

    “传令步兵队,立刻沿河布设拒马!”

    张毅随即又下令道。

    定平军立刻行动起来,投石机部队推着投石机向河岸前进,同时数千步兵扛着拒马也在向河岸便运动。

    发现了定平军的行动的彭脱,心里很是焦急,不过他此刻也没有办法阻止。

    定平军投石机部队前出到距离河岸约三十五步的地方沿线铺开,开始挖工事,同时,步兵则在渭水河沿线布设拒马。

    正当定平军布置防御的时候,两万黄巾军开始发起渡河攻击,张毅转头示意关羽继续指挥,自己则奔了张飞那边,关羽立刻下达了应对命令,数千强弩手和几百巨弩手前出到投石机阵之后候命,长枪手、刀盾手则在强弩手后候命,骑兵部队分成三队候在留出的三个突击通道上。

    战斗随即打响,首先发起攻击的是定平军的投石机部队,石块雨点般地朝正渡河的黄巾军砸过去,庞大的水花不断升起,不时有木筏被巨石击中倾覆,落入水中的黄巾军士兵或拼命地回游或朝近处的船筏游去,有倒霉的被巨石直接击中,瞬间在水中化成一大团血水,整个河面就像沸腾的开水一般。

    黄巾军的车弩在第一时间进行还击,不过,这一次的攻击效果非常差,那巨大的枪箭基本上都打在了土盾之上。

    就在这里的战斗如火如荼进行之时,中线的黄巾军也开始发起进攻,黄巾军在渭水河的两个个方向上同时发起猛攻,这一次黄巾军的攻击规模比上一次要打很多,黄巾军似乎要下血本硬打开定平军的渭水河防线。

    关羽立马在西岸的一处高岗上,望着眼前激烈的战事,此刻黄巾军的一部抢滩部队已经在一处登上河岸,正在向纵深冲锋,不过定平军强弩手的攒射使他们的伤亡成直线上升。

    这支黄巾军部队在冲到距离投石机壁垒约二十步的地点时,早已等候的一队骑兵部队猛发一声喊,数百铁骑扬起尘烟奔涌而出,铁骑瞬间杀入敌军之中,这支黄巾军部队只抵挡了片刻便崩溃了。

    “哼哼!愚蠢的家伙们。”

    关羽抚着颌下长髯露出一丝冷笑。

    “这些逆贼也太蠢了!”一旁的杨开也同时讥笑道:“这样冲分明是在送死!啧啧,也不知道张三将军那里是不是也是这样,不过他们好像没有投石机。”

    此刻杨开精赤着上身,上半截身子被缠得跟木乃伊似的,雪白的棉布下透出多出血色。

    闻言,关羽眉头一皱,杨开这不经意地一句话提醒了他。

    “东线的战况如何?”

    关羽问道。

    杨开立刻回禀道:“刚才张三将军的副将齐勇传来呈报,说贼人攻击得很猛,不过他们也只是徒增伤亡罢了,未有取得任何进展!”

    关羽点了点头,又问道:“西线呢?西线现在是什么情况?”

    杨开微皱眉头回答道:“西线好像暂时没有任何动静!”

    “不好!”关羽双眼一睁:“贼军真正的攻击方向极有可能是西线!”

    闻言杨开不由得一惊,急声道:“末将立刻着人传令,严加戒备!”

    说着,便要下去传令。

    “等等!”

    关羽叫住了杨开,捋着长髯想了想后,说:“你速着人去禀报侯爷,让侯爷来指挥这里,我亲去西线增援!”

    “诺!”

    杨开抱拳应诺,立刻退了下去。

    关羽望着对岸那飘扬着黄巾军帅旗的山岗,喃喃道:“想不到一个贼人渠帅竟然也懂得使计谋,某家还真是小看你了!”

    得到杨开的禀报后,张毅皱了皱眉,也不及多想,急忙带人赶了过去,而与此同时,关羽也急忙带人赶奔了西线。

    将近中午之时,东线和中线的大战仍在继续,惊天动地的呐喊声显得有点疲惫。

    黄巾军投入了超过五万的攻击部队,守御的定平军已经感到非常吃力了,不过后来文聘率兵赶到之后,两线的战局才算是稳定住了。

    “叮叮叮……”

    日上三竿之时,南岸传来了鸣金之声,黄巾军听到后,不由的松了口气,不光他们松了口气,北岸上的定平军心里也暗自松了口气。

    此时,在中线和东线的河岸滩涂上,伏尸遍野,双方将士的尸体层层叠叠地垒垛在一起,河中残橹漂浮,黄巾军士兵的尸体沉沉浮浮随波逐流,整条渭水河几乎都变成了红色。

    中午放饭的时候,亲自动手布置完河岸的防御工事之后,张毅没顾得上吃饭就急急赶去了安置伤员的营区,在安抚伤员的时候,又累又饿的张毅,支撑不住的张毅,眼前一黑差点没晕倒在伤员的榻边,感觉有些支撑不住的张毅,将中线防御交托给了文聘,并令典韦和韩涛率金刀卫辅助文聘,自己回了中军大帐。

    “咚咚咚……”

    似乎是有了预感一样,张毅这边刚一回大营休息,南岸的黄巾军就擂响了进攻的战鼓,残酷的攻防战再一次打响了,这一次黄巾军似乎是孤注一掷了,五万大军从东线、中线和西线同时发起了进攻,而这一次,黄巾军好像吃了什么猛药一样,比之前登岸的速度快了好几倍,待他们上岸之后,定平军的将士们惊讶的发现,此次进攻的黄巾军中,居然有不少是草人!

    那些草人走起路来歪歪扭扭的,行动非常缓慢,更是丝毫不知道闪躲箭矢,不过它们中箭之后却跟没事人一样,还能继续前进,除非是被投石机砸的四分五裂了,否则那些草人无论受到什么攻击,都跟没事人一样,这可把定平军将士们吓坏了。

    站在南岸的土坡上,手持桃木剑的彭脱,口中再次默念了一段咒语之后,猛地往前一指,待他指完之后,整个人立刻像是脱力了一样,连站都站不住了,要不是身后人及时扶住了他,他肯定就要顺着土坡滚下去了。

    “渠帅!”

    “渠帅没事吧?”

    “渠帅你怎么样?”

    “……”

    看到施法后的彭脱面色蜡黄,众将纷纷上前询问。

    “我没事,就是有点虚,”摆摆手,彭脱挣扎着站起,目视着对岸说:“我的道行还是太浅了,哎~若不是这定平军战力强悍,仅仅一上午就让我们损失了近四万人马,此术本应是在渡河之后再用的。”

    彭脱可不是泛泛之辈,他也是张角得意的弟子之一,其道术还在张曼成之上,而且最精通就是撒豆成兵,不过这次搞得数量有些多了,足足有三万,而且他弄出来的这些兵,也不是撒豆成兵那种肤浅的道术,而是比撒豆成兵更强一些的道术,彭脱这才脱力了。

    其实张宝和张梁也会撒豆成兵,不过他们并不精通,最多也就能弄出个千把人来,在大战中根本无济于事,张宝其实最擅长的就是五行中的土木之术,所以才能弄出城墙来,而张梁最擅长金火之术,能点石成金,黄巾军的大部分财源都是靠张梁弄来的,不过他这种道术在对战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卵用。

    凭借着那些草人的助力,中线的防守再一次变得岌岌可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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