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吧。”年江点头,“只是小子自觉废人一个,论武功自然比不得城主手下高手,论智谋也算不上什么,就算论药理也只是比常人多了一个厉害的老师,不知城主是看上小子哪一点?”

    赵壑衎爽朗的笑笑,附身轻轻的拍拍年江没受伤的那边肩膀,说:“这说的是哪里的话,年公子天资卓绝,医术无双,现为潜龙,飞升之时指日可待。”

    “不敢当。”年江没有躲开只是摇着头恭谨道。

    “本座真的很看好你,相信你日后能成为一个比毒医更为厉害的人物。古人发迹多在中年,尝遍世间百态,人情冷暖,胸中自有山水,遇事而不骄;少年英豪虽能人辈出,可能享一世盛名者百年难遇,况且你的本事在江湖之中也不算小了。”城主说着,语句里偏偏有一种可信力,直叫听了的人飘飘然,只是年江此时极为小心,就算听到他的肯定在一瞬的欣喜过后还是戒备占了主导地位。

    其实赵壑衎说这话有一半是为了年江,给他一个好看的蓝图;再者,也有他自己的想法。在他看来,年江这人虽然沉默,在白季柯一行之中存在感不如另外两人强烈,但只要细心观察还是能发现一些地方,这也是由于年江第一次出山导致的经验问题,无法避免。光是年江是毒医弟子,继承毒医衣钵,不管他有没有本事炼出当世奇药,光是只要是个人都有生病的一天,特别是混江湖总有被暗算的时候,养一个厉害的医者在身边,是一件多么让人安心的事。当然,他现在是不信任年江,不过,等拉拢到人,他总有办法让年江乖乖听话,为他效力。

    “城主也是一代英豪。”年江说,“那不知我可以为您效劳?”

    “先不说这些,要做什么也得等你养好身体。你的药箱我让人搬房间里了,等会我会让下人带你过去。”城主说。

    天漾城处于承歧中南部,四面环山,有些书生笑称她一年也只有夏天与冬天,夏天的过于炎热,冬天的过于寒冷,往往使春秋的转换简直不留痕迹。年江从初夏的时候下山,到现在已是盛夏,每到白天,简直热得无法出门。

    他已经在天漾城“养伤”养了半月有余,偏偏没有一个人打扰过他,无论是结伴的白季柯杨徹,还是结仇的高家兄弟,还有深不可测的城主,都没有出现过。他的药箱早在出狱时拿到,现在伤口渐渐恢复,事态大好,只是贫血之症一直没有起色。

    年江知道,他这是差了几位药,偏偏这几味药在这里是‘没有’的。若是有这几味药,虽然不能彻底根治,但段时间内刺激经脉与气血,倒是能恢复一二,只不过时间一过他的伤势会更加严重。

    他现在每日的生活就是看看房间里城主特意准备的医书,要做什么药吩咐下人,要实验也有东西,年江深深的有一种被包养的错觉。

    不过这些时日他也对天漾城以及天下城池之分有了大致的了解。朝廷在这里并不是完全处于弱势,论经济繁荣与军事强势,还是朝廷首当其冲。

    天下有名胜十城,武林四城之说,就是从它的地位与长处而分,这其中十一城属于朝廷,一城属于江湖。

    为何说只有十二城?是因为有两城是将两个名号都占了,天漾城就是其中之一,剩下的罗槐城便是属于武林,武林盟就坐落在这里,既是武林城也是与外交往密切的城池,所以才得到朝廷的深深猜忌与忌惮。

    天漾城一共经历二十一任城主,偏偏有十三个出于赵家。原本天漾城是一个武林侠客非常之多的城池,可到了赵壑衎这一代武林人士渐渐少了下去,来往的商人也少了,全都往罗槐城那边汇集。赵壑衎本人的武功不是很精,但手下笼络了众多能人异士,他对江湖中各种路数的英雄可谓一视同仁,这种态度是一个很重要方面。

    “茵螺没有了。”年江小心的研磨着药粉,对身边站着的小童淡淡的说。

    小童听后,点点头向外面跑去。

    年江垂眼,拿起研磨棒放在鼻下嗅了嗅,然后拎起旁边放着的茶壶,接在墙角的花盆上冲洗了起来。之前也有下人劝过他在专门的盆里清洗,年江不理。

    待小童抱着盒子回来,他已经重新回到台前。

    以前穿的宽袍大袖已经改成窄袖,还用布条在手腕上较松的缠了一圈。

    不知何时,那小童已经退下去不见人影了,年江的动作不做停顿,加药取药的动作如同行云流水一般。衣袖随着动作的变动上面的褶皱也几经变化,终于,一道噌亮的剑光从袖中一穿而过,年江抬手,碟中的药汁一点不落的落入了瓷碗之中,很快的与里面的粉末融合在一起,甚至不需要搅拌。

    剑光如同一条柔弱无骨之蛇,顺着年江的动作而改变方向,轻轻的搭在他的衣袖之上,然而,每当它凑近年江的身体,总能感觉到上面凌冽的劲气,相信若是被击中下场一定很美好。

    年江侧身,一手捞起瓷碗,里面的液体只有轻微的晃动,剑光一侧接着就刺向他的手腕。

    手腕一翻,瓷碗就稳当当的落在另一只手里;木质的棒子刺出,顺势抓下,却在要抓上之时木棒向下滑去,眼见就要碰到尾部的刀刃,年江只得无奈放手。

    两人就在这窄小的地方动起手来,一招一式如同合拍之人,年江手里的药也渐渐成型。年江以手接招,对方木质棒子后端插着五道极其锋利的刀刃,刀刃上宽下窄,到末尖完全就像一根巨大无比的针,两人来来往往,或拆招卸招,或互相试探,眼见药液即将洒出,针尖已经搭上手肘,年江不慌不忙,直将手里的药往后一泼,黑色的药汁里夹杂着内力就这样喷射出去,背后的对手急忙让开,只见药滴在地面上打出一个坑,然后冒起烟子,生生将石头地烙出一个个小坑。

    对方有些傻眼,年江干了些什么他都是看得一清二楚的,明明交到他手上的都是救人的药,结果配出这种东西,也是人才。他不由得摇头小声的称赞道:“不愧是毒医弟子。”

    年江这才平静的转过身看着对方,双手成刀状,内力蠢蠢欲动附于双掌之上。看清来人,不过是一个拿着木拐的男人,头发全都绑到头顶,样貌平淡无奇,眼睛里满是笑意,眼角有深深的笑纹;看起来平凡和善,如果不是他杵着一根完全能当针用的危险拐杖的话。

    “来打呀?我喜欢!”看年江已经准备好,他眼里多了几分笑意,和善的脸上多了几分狰狞,“你要记好了,今天杀了你的人是陆起江。”

    他挥舞着木拐以一种奇怪的步子冲上来,封死年江所有退路。

    年江淡定的回应:“那你也要有这个本事。”他翻身一跃,双掌推出,内力击打在地面上,将身体推得更高。

    陆起江的木拐在他的双手间灵活的游走,极为自然的刺出,正中年江心口。

    “呀哈哈,挖心了哟~”他发出诡异的笑声,见年江脚蹬房梁俯冲下来就知道这招落空,一动手,木拐急速下降,蓦地翻转年江便对上了把手部分。

    把手上面雕刻着龙纹,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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