戛然而止之后就迎来新的**,人群中喧闹的声音一下子就炸响了。
    年江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突然感受到一道凌厉的目光扎在自己身上。他咬了咬牙,面上撑起一片淡然,抬眼望去。
    方才嚣张的公子,目光如炬,那双眼里的狠戾完全不似一个纨绔子弟所拥有,然而在他看过来的一瞬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若不是年江一向相信自己眼见,心里对于是否是错觉的纠结在瞬间肯定了下来。
    “是谁?”
    “年江!”
    “年江?是那个年江?”
    离他稍远一些人直接就指着他惊叫起来,医者亲近草木,是谓医者自有一番如玉气质;然而现在,这些温文尔雅端着一身如玉气派的医者,突然的变成了普通人,吵吵嚷嚷,活像菜市场。平常平淡或是慈悲为怀的面孔,现在扭曲了起来。
    离他近的人,有得直接后退了几步,更有甚者惊诧过后以一种仇视冰冷的目光看着他。
    年江垂眸,复又在周围人的脸上扫了一眼,被他目光所及之处的人,都纷纷不约而同的闭上了嘴。
    “带路。”冷淡的声音响起,年江最后看向了那小厮。
    小厮一惊,吸了几口气,肩膀一下子就垮了下来,唯唯诺诺的点了点头。
    年江自要跟上,然而那周家公子似乎并不像放过他。
    “你真的就是那个年江?毒医的弟子?”语气轻佻,抱有三分怀疑,还有七分的挑衅。
    这人真的不负公子之名,举手投足间都自有规章。年江回头,就见他拍着扇子,眉毛上挑,几乎是不怀好意的带着身后的侍从缓缓踱步过来。
    “信不信由你。”年江不想在此处多惹祸端,只是平淡的说了句就要立即离开。
    “来这里终于让我碰见好玩的了……喂,我们在里面见吧。”出乎意料的,这人说完这句之后,不顾身后侍从急欲冒火的眼睛,嘴角带着笑,越过年江,摆着扇子走出了府门。
    年江侧身让过急于推开他的侍从,低头催着小厮走远了。
    等他走了,这边的寂静用一次轰然炸响。
    小厮匆匆把他带到客房,又白着脸退了出去。年江盘膝坐于榻上,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今日一闹,恐怕等会儿这里的负责人就要上来找他了,接下来的时间里,他只要不出门,低调一些,今日见到他真容还能记下来的人很少。虽说他会武功,半毒人之躯不惧任何毒素,但是这里汇集的是天下的医者,若是他的秘密……
    然而,出乎年江意料,一直到第二天早晨,都没有任何一个人来找过他。到了中午,昨日的那个小厮才跑过来,小心翼翼的问他是否出发。
    他的名声真是臭到了几点。他想着,起身跟着小厮走了出去。
    马车上只有他一个,车外的车夫帽檐压得低低的,一言不发。他挑挑眉,掀开帘子抬腿跨了进去。
    马车以平稳的速度向皇城冲去,今日的冷风吹得比前些日子还大些。年江只在过城门时才掀开了帘子,瞅了瞅外面的样子。不过他没有分太多的心在外面上,因为,接下来他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这几天强制性的抓着清恪问了些东西,但是临时抱佛脚也得看运气,他觉得他自从重生之后运气一向很烂,如今也只能对自己说走一步看一步了。
    马车停在城中一座朴素的府门前停下,没有一个人过来迎接,年江坐了几个呼吸的时间,轻轻的吐了口悠长的气,掀开车帘自己跳了下去。
    无视府门前来往的人,自己裹紧披风,走了进去。
    “诶兄台……”身后有一声呼喊,可能是在叫同伴。年江没有犹豫,走了进去后直冲人最多的地方走去。
    这珩仁馆,现如今也是知道他的身份了吧,否则不会如此对待。
    正是应了他们的那句话,将天下医者一视同仁,对他这种败类门下,没有驱赶,也算的大度了。
    “这人是谁?我从未在这里见过此人,如此冷傲。”
    “谁知道呢,应该是哪里的小医者,来这里碰碰运气吧。”
    两个抱着暖炉的人刚想进门,就感到一股冷风擦身而过,望去就只见到那道清瘦的背影,一时间就随口聊了几句。
    “公子有所不知呐……”一个车夫打扮的人鬼鬼祟祟的凑了过来。
    年江自顾自的在院里穿行,来往有很多穿得寻常的人,有得一脸忐忑期待的走进去,有些满脸沮丧以及不可置信的走了出来。放眼望去,这府门直通里面远处,两旁都是布满枯草的石台。这里恐怕不是珩仁馆所在,他估摸着这里应该就是考核的地方,但又如此寒酸……等等,他细心的看了一圈两旁的石台,脸上突然的露出一个笑容。
    石台上的枯草,怕不是真的枯草。而是一种形似枯草的珍惜草药。他走近抓起一把闻了闻,心里的猜测就肯定下来。这种草药的名字叫‘似枯草’,有安肺清毒之功效。
    若是他真的能解了身上的余毒,那么之后以此药来调理调理,想必比也是极好的。
    拍了拍手上的草屑,他继续向前走去。
    这个地方,一开始看起来很是寒酸,但在年江发现路旁无人问津的石台上的玄机之后,又陆陆续续的发现了几块奇门阵法,还有几乎是浑然天成的几颗古木,心里对于珩仁馆只剩下了满心的佩服。
    这般清雅之处,到真的趁得上那个‘医’字,他之前所想的珩仁馆坐拥天下资源,应当奢华迷乱,也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走进了那方阁楼,就被一个穿着褐色长衣的老者拦下了,待老者指明了方位之后,年江才懂了这边的布局,递上玉牌的时候,他明显的看到老者的手就是一僵,随即看向他的目光就古怪了起来。
    年江正想着难不成这玉牌上面有魔教的标志,就被老者客气的迎了进去,找了方小几坐好,小几上有十八个小巧的罐子,他凑过去只感觉一股辛辣的气息直扑眼上,想想也就知道这味道有多么刺鼻。
    老者的态度又恢复了温和,“若是你能在一炷香的时间内配出一份清心活血的药膏,便就算过关了。”
    “不必考察药理?”年江脱口而出,说完就觉得不对,有些讪讪的看过去。
    “不必,此等基础,相信公子既然想投于珩仁,定是熟知医理,也就没那个必要了。”老者含笑说。
    “也好。”年江点了点头。既然是调东西,那他就无所畏惧。
    老者退下,年江侧头一扫周围,这是一处宽敞的地方,门口站着几位褐衣人,门里齐齐的排列着九九八十一张小几,大部分小几都有人落座了,卷起袖子在罐子上挑挑拣拣,是不是有几个青衣小童抱着罐子走过来,在空桌子前挑挑拣拣。
    年江扫了几眼,并没有看到昨天映象比较深的几个人,便静下心来,投身于配药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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