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忠对汪州说道,“你手头有没有什么靠得住的人?”

    汪州想了想,“我家里有几个家仆,不敢说忠心不二,但也堪一用。”

    马忠说道,“不够,还有别人可用吗?”

    汪州露出一点为难之色,“那恐怕就得去和严家以及二管事商量去了。沈右御管理周密,我们除了严司马这个头,其他人都相互不认识,我和二管事还是前次沈右御相召,才见了第一面。”

    马忠想了想,李稳做了那么久的二管事,资历深的多,应该有更多人手。

    他对汪州吩咐道,“那你自己斟酌着去办吧,等会儿你就把你自己那几个家仆抓到地牢里去。”

    汪州有些纳闷,“这是何故?”

    马忠笑道,“让这些人身上多带食物,连人带物抓进地牢里去。接着你再以威逼勒索得手的名义,将他们放出去。如此一来,就可以明目张胆给里面的人送进食物去了!”

    汪州一听恍然大悟,这果然是个暗度陈仓的好办法。

    世子府中的人去地牢,那些士兵纵然不查人,也会检查有没有夹带。

    从地牢往外放人的时候,也会检查到底是不是该放的人。

    然而往里抓人的时候,谁会管那些抓进去的倒霉蛋啊。

    整个地牢的防御特点就是容易进,不好出。

    然而马忠让汪州的手下带进去的,恰好是不必带出来的食物。

    那些士兵检查的时候,出于侧重点的原因,主要就是认认人。

    除了放人出来的时候,需要花几个小钱分润牢营,完全不需要冒险。

    汪州连连点头,“大人的这个法子好,我这就安排人做。”

    马忠又想起关键的一事,严肃的说道,“这些人出来以后就安排他们去伏击张管事,无论成与不成,立刻安排他们出城离开,这件事不能再拖了。”

    如果张管事回了府,那他们都要暴露出来。

    汪州显然知道这件事的严重后果。

    他正色答道,“咱们的身家性命就全看这一场了,我会上心的。”

    马忠点点头。

    毕竟是外人眼皮底下,两人没再多聊。汪州直接散了众人,自己出府去安排,马忠则又以寻找废旧布料的名义,去了洗衣房。

    马忠现在是世子府中的红人,众人都知道他在为世子研究各种玩意,对他过来取用材料都不奇怪。

    这次等了很久,沈冰才得空溜了过来。

    马忠见了沈冰,也不客套,直截了当的问道,“沈右御,你安排在世子府里的内应是哪位军候?”

    沈冰早就明白这次行动以谁为主,她在这里基本上除了给马忠以备咨询,几乎使不出任何的手段,这让沈冰有些气馁。

    同样情况下,都是混进世子府的马忠,如今却在这里左右逢源,和一些关键人物都说的上话。

    这让沈冰越来越认清了现实。

    沈冰答道,“世子府中有一个军候叫做项声,他原本落魄流离,困顿不堪。是主公欣赏他的本事,为他葬了老母,所以他立誓效忠,替主公办了不少事情。”

    “当年他生活窘迫的时候,曾经流落到武陵蛮那里,和当地人交好。后来就是他替主公凿空武陵蛮,开拓出来这条财源。”

    马忠听了诧异,“这样忠心又有能力的家臣,怎么派到这种危险的地方来了。”

    沈冰苦笑一声,“孙夫人城毕竟没有多少成用的人物。正是因为项声忠心又能干,所以主公才能对他托付大事啊。当时项声调拨进世子府的时候,走的不是主公那边的路子,而且靠着马家的关系。这会儿应该没有暴露。”

    沈冰刻意给马忠透漏了一点消息。

    马忠其实早有预感了,卓家的人作为豪商,又和孙夫人城关系良好,私下做着药材走私,替孙尚香变现的交易。那么同样和卓家的人有来往,甚至派马谡过江去做布置的马家,很可能会和孙尚香也有交集。

    这种事情非常有可能。

    毕竟谁都没想到孙尚香这妹子会这么作,有扯起大旗单干的念头。

    在马家的人想来,孙尚香外嫁到荆州,在荆州当地又没有可以依靠的势力,这正是马家贴上去的大好时机。

    孙尚香作为刘备的继室,那是名正言顺的妻啊,将来她要是有了儿子,那就是正儿八经的嫡子。

    比刘禅这个妾生子名正言顺的多了。

    何况孙尚香刚猛过人,又能礼贤下士,身后还有坐断江东的孙仲谋作为外援,这是妥妥的金大腿啊。

    只要下注下对了,完全可以保马家几世平安。

    对于孙尚香托他们往世子府里安插人手的事情,他们更是秒懂,这种事情大户人家多了去了。

    只不过马家的人万万没想到,孙尚香和刘备的关系急剧恶化,反倒把他们落了个不上不下。

    马忠想了想,眼下最重要的事情还是设法联系到这位军候,打探他的轮值顺序。

    如果等到他守武库和牢营的时候动变乱,那就顺手太多了。

    马忠连忙问道,“这位项军候该怎么联络上,我该如何表明身份?”

    沈冰答道,“有一句暗语,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马忠心道,这位项军候倒还是个文青范。

    马忠又问,“他这句太过浅白,不怕被人冒认暴露吗?”

    沈冰摇头,“怎么会。你说完这一句,项军候会不说话看着你。你接着就要自报家门,说出自己的身份就是了。”

    马忠听了一笑,“倒也有趣。”

    要是寻常的读书人怎么可能跑到一个军汉面前说这种相当于约炮的话。

    若是找错了人,恐怕对方直接沙包大的拳头就捶过来了。

    因此这个暗号简单,不宜被外人识破,偏偏又巧妙细腻。

    马忠暗道,这恐怕是沈冰的手笔了。

    马忠得了暗号,对沈冰说道,“如此甚好,我这就设法和项军候联系一下。”接着顿了顿,说道,“但愿没有什么岔子吧。”

    沈冰坚定的说道,“项军候是靠的住的。”

    马忠点点头,告别了沈冰,带着几块废旧的布料,离开了洗衣房。

    马忠慢悠悠的往自己住的院子走去,走到上次路过的,那个穿过园子的小河旁。

    马忠看着那清冽的河水,目光慢慢向上游溯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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