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狼这般说法,李肥才松了一口气。

    他脸上一缓,说道,“岑军候做事还算持重。”

    马谡见李肥是这个态度,急忙把自己的顾虑说了。

    李肥听了又皱起了眉头,“参军说得也是,存这点儿水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岑狼接着回应道,“李军丞,孙江东马上就要过江了,那张辽根本和咱们耗不起。我估摸着他们打几场,见过咱们这固若金汤的架势,就会知难而退。”

    李肥却一摆手,“你别管别人,要被围了,在这里拼命的是咱们自己。”

    李肥的这话说得透,一下子就说到点子上了。

    岑狼也被堵的哑口无言。

    是啊,自己在这里搏命,谁愿意留这么大一个隐患啊!

    乐水这时候也在旁敲起了边鼓,“我觉得李军丞说得没错,一个大家都知道守不下去的营寨,谁还会用尽全力去守?到时候估计每一个士兵都在算计着还剩下多少水,还能守多久,怕是咱们还没力竭,军心就要崩溃了。”

    “这……”岑狼额头上开始冒汗,他是老军伍了,怎么会不明白这里面的道理。

    军心士气在一场战斗中的意义非常巨大。

    就像眼前这场战争一样。

    如果各个营头的士兵都信心十足,觉得自己是打过白泥岭,柴桑之乱这样恶战的,面对十倍的敌人也不在话下。

    那么在这样必胜的信心和高昂的士气下,张辽遇到的将会是无比坚韧的防御,每个士兵都会觉得他们是能守到最后的赢家,有能活下来的希望。

    但是要是让他们刚开打就知道自己只剩下三、四天的水可以喝,那么在这种隐患重重心思不定的情况下打防守,恐怕效果就完全不同。

    不过乐水也是心思一转,建议道,“参军,卑职觉得这里也可以利用一下,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到时候水尽之前突围士兵肯定人人用命,未必不能打张辽一个措手不及。”

    马谡听了心中一动,一时犹豫起来。

    事实上,在历史上的街亭之战他就是这么做的,奈何张颌更加棋高一着,等到马谡水尽想要带着大军出来拼命的时候,那些攻势凶猛的曹军反倒退回了壕堑后面,将整个山头困的密不透风。

    拼命的人往往只有一股劲儿,要是这股劲发泄没了,不能取得刺激他们继续搏命的战果,往往就会认命一样的崩溃下去。

    马谡正要认可乐水的计划,心头一跳,又想起了马忠的询问。

    ——“如果对方合围你,你能守多久?”

    马谡直接脱口而出问道,“如果对方合围我们,避而不战呢,要是我们连搏命的机会都找不到呢?”

    这话一问,乐水顿时语塞。

    马谡继续说道,“咱们解烦兵的最大优点就是善守,这也是因为咱们打过的大仗硬仗,面对的都是比我们强很多倍的敌人,咱们的善守是一点点从血火里积攒出来的经验。可是要说到攻城拔寨,你们谁敢拍胸脯自己就行?”

    “咱们既然来到这里,又要和并州狼骑争锋。那不把自己像个钉子一样牢牢的扎在这里让张辽难受,难道还要跑到野外去和张辽的骑兵争锋吗?岑狼说得没错,张辽是耗不过。咱们只要能守下去,能守很久,那摆在张辽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条是趁着陷得不深,赶紧回去力保合肥不失,另一条则是趁着我们构不成威胁,迅速向东去收服历阳兵。”

    “但是各位要知道,咱们离昭关已经很近了。那昭关虽然颓败,但毕竟是军事要地。张辽要是一走,咱们立刻挪营去堵住昭关,那张辽的处境又如何?想必,见识到咱们防守能力的张辽,绝对不敢冒险走出这一步。何况张辽既然要来历阳,就说明历阳军的事情,还没那么十拿九稳。那帮家伙当惯了墙头草,眼下孙曹两家就要大战,他们守在城头高卧,正好是观望胜败的时候,怎么会旗帜鲜明的投到暂时劣势的朝廷这边。”

    马谡这番话一口气说出,顿时让几位军候刮目相看。

    原本瞧不起马谡的岑狼,心中也有一点服气。

    马谡说的不错,他们唯一能和并州狼骑争锋,甚至让并州狼骑吃瘪的,只有那固若金汤的防御。

    善攻的骑兵,在这样的争夺壕垒的战斗中,根本就体现不出他们的优势。

    以张辽的见识,也绝对不会把手下精锐的骑兵来碰解烦营的钉子。

    但是放弃了骑兵的优势,光凭手中步兵的张辽,解烦兵的军候们会怕吗?

    这一切的根基都在于解烦兵首先要站得稳,心不慌,守得住。

    在这种考虑下,营中缺水,是个足以致命的缺陷。

    岑狼对着马谡叫道,“你说的一套一套的,那你有什么好办法?”

    这话一出,众人都知道岑狼已经拿定了主意。

    他这是打算要放弃眼下修了大半的营地了。

    岑狼又说道,“别忘了,张辽已经不远了,咱们要是跑,八成要死在路上。”

    马谡的嘴巴张了张,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是好。

    这时马谡的脑子里又想起了马忠的最后一个问题。

    ——“如果你打败了,你该怎么撤退。”

    马谡还没有答案!

    这时候认真听马谡和岑狼说话的李肥,忽然一拍掌,笑道,“好办,这事儿我来定了。”

    众人听了心中一喜,“哦?李军丞什么主意?”

    李肥虽说现在干起了文职武官,执掌军法,平日里除了得罪人,就是拍马忠的马屁。

    但是不要忘了他可曾是孙夫人城最有影响力的一位军候,也是从沙场中走出来的。

    这样的资历背景和岑狼都差不许多。

    李肥看着马谡和岑狼,笑着说道,“你们不要急也不要慌,既然两条路都有道理,两条路又都不好走,那咱们就双管齐下一起来就是了。”

    马谡只是一瞬间就反应了过来。

    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

    不过,这是李肥的建议之功,马谡只能顺着话说道,“那李军丞的意思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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