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跃的大脑再次有意识活动的时候,感觉自己的身体在不停的颠簸,骨头就像散架了一样。

    脑子还有点昏沉,各种杂乱的信息一起涌入到他的脑中,他感觉自己好似在梦中,而且这个梦很离奇,各种古代的人物,古代的画面在他的脑中交错出现,很离奇却也很逼真。

    他分不清这到底是梦还是现实!

    庄周梦蝶,谁知道呢?

    当他想要将脑中杂乱的画面驱逐出去的时候,他又再次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太子方才好像醒了!”

    清晨,一支晋国的兵马沿着涑川疾行,载着申生的马车中突然传出先友惊喜的声音。

    护卫在申生马车周围的罕夷、梁余子养、先丹木以及羊舌突闻言皆是大喜。

    罕夷让羊舌突传令,命令军队就地修整。

    而后,他带着梁余子养和先丹木来到申生的马车车后。

    挑开帘子,只见申生依旧躺在厚厚的被褥之中。

    “太子!”罕夷试探性的叫了一声。

    无人回应。

    先丹木责怪的瞪了自家兄弟先友一眼。

    先友有些尴尬,辩解道:“大兄,方才我看到太子好像想睁开眼!”

    梁余子养生怕这兄弟二人起争执,打圆场说:“太子应是饿了,稍后让人喂太子一些稀粥!”

    先丹木点点头,而后嘱咐先友说:“你在这里悉心侍奉太子,不可有丝毫怠慢!”

    “唯!”先友不敢有丝毫违逆。

    之后,三人迈步离开。

    “罕大夫,狐大夫曾使人传信于太子,言君上以东关五为将,梁五为副来攻曲沃,我等在曲沃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臣恐东关五等人已在我等之后,此地实在不宜久留啊!”梁余子养面露愁容,不无忧虑的说。

    “好贼子!”先丹木怒道。

    “若无这二五贼子,太子岂有今日之祸!”

    罕夷摆了摆手,打断了先丹木的话。

    “梁余大夫所言甚是,传令下去,一刻钟之后启程!”

    “唯!”梁余子养躬身应道。

    “二位大夫,先喝点热汤暖暖身子吧!”没过多久,羊舍突命士卒给罕夷和先丹木奉上热水。

    “羊舌大夫,你先去给太子送去!”罕夷吩咐道。

    “臣已经派人送去了!”羊舌突说。

    ……

    吴跃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他感到的是一阵刺骨的寒冷。

    飕飕的冷风从他的面颊吹过,在他的耳边发出一阵咆哮声,然后顺着他的脖子钻进他的身体里。

    他感觉自己的脸冷冰冰的,甚至有些僵硬。

    “不是夏天么,难道我在停尸间?”吴跃心头充满了疑惑。

    不过,他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他感觉有人似乎在搓他的脸,帮他消除脸部的僵硬状态。

    他的意识也渐渐的能够集中起来,那些杂乱的信息也开始在他的脑海中重新组织起来,就像是电影一样在他的脑中快速播放。

    他看到自己从幼年慢慢长成,然后领兵出征,意气风发,手持着青铜长矛在战阵上与敌人奋力厮杀。

    之后,画面一变,一个接着一个的人劝他出奔他国,但是他拒绝了,最后一幕定格在他把自己的头颅伸进梁上垂下的那条三尺丝帛之中。

    “这是我么?”吴跃有点傻傻分不清这究竟是梦还是曾经发生过的现实了。

    他是一个扑街写手,虽说这是个高危职业,但是奈何吴跃也没有什么别的手艺。

    只能选择在扑街的路上越走越远……

    不过,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他会这种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不是说触电死亡才是写手的标配吗?

    把吃奶的劲都使上,吴跃终于睁开了眼睛。

    不过,眼前的一幕却让他完全懵了。

    他眼前是一张陌生的面孔,瓜子脸,高鼻梁,一捋浓密的黑胡须,一双眼睛瞪的溜圆,树冠垂发,宽袍右衽,颇有一副儒学大家的风范。

    “太子醒了,太子醒了!”

    见吴跃睁开眼,那人惊喜的大喊道。

    语调显得有些奇怪,可是吴跃却能完全听懂。

    “太子?难道我真成了申生不成?”想起方才那种闪现的那一幕幕画面,吴跃心想。

    作为一个写手,谁还没写过几个穿越的主角。

    吴跃没想到是,这次他竟然成了主角,造化弄人啊!

    打量了一眼周围的环境,他身上盖着厚厚的被褥,旁边有一扇比枕头高不了多少的矮窗,简单的挂着一扇草帘,车后则挂着一扇黑色的布帘。

    耳边传来的除了呼呼的风声,还有马踏在地面上的哒哒声,以及滚滚的车轮声。

    没过多久,车马停了下来。

    紧接着,又有三张面孔出现在他的面前。

    不过,这三人看起来,年龄似乎稍大一些。

    大概都在四十岁上下的样子,胡须虽然依旧浓密,但是脸上却带了几道皱纹,见到吴跃醒来,三人脸上露出了压抑不住的激动之色。

    “太子?”中间的那人似乎见吴跃的眼神有些不对劲,试探性的叫道。

    “罕大夫!”吴跃顺嘴就叫了出来,虽然声音有点虚弱。

    罕夷见太子还记得自己,悬着的一颗心便放回了肚子里。

    “我们这是在什么地方?”吴跃问。

    罕夷闻言,和梁余子养以及先丹木分别对视了一眼,三人随即单膝跪在地上。

    “请太子恕罪,臣擅自做主,率人离开曲沃,护送太子奔秦,我们这是在去往秦国的路上!”罕夷把所有的事情都自己扛了下来。

    “先大夫所言不实,此事乃是臣一力主张的!”梁余子养为罕夷开脱道。

    “臣也是同谋者!”先丹木为罕夷和梁余子养分担责任道。

    吴跃有点懵,不过,很快的,他脑海中浮现了他,不,应该是太子申生上吊的那一幕。

    他似乎有点明白了。

    作为一个曾经的写手,谁还没读过几本书。

    即便没读过,申生在内而亡,重耳在外而安的典故也是耳熟能详。

    “三位大夫何罪之有?快快请起!”吴跃急忙说道。

    事实上,他还是有些感激这三人的。

    如果不是这三人带他从曲沃逃了出来。

    死而复生的他,估计还会再次品尝一下死亡的滋味。

    《东周列国志》,《左传》,他都是读过的。

    所以,当他知道了自己成了上吊而死的太子申生之后,他就已经明白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他现在的处境可以说糟糕至极,至少在晋国上层的统治阶级中来说,是这样的。

    先是被骊姬诬陷他出言不逊,行为不端,而后又被骊姬设计,将他送的祚肉涂上毒献给晋献公。

    晋献公大怒,非要杀他不可。

    他的老师,太子太傅杜原款为他力争不得,不待被献公处死,便自己一头撞死在翼城大殿的铜柱上,想要以死为他洗刷冤屈。

    他的另一位老师,太子少傅里克保持中立,闭门不出。

    与里克同样闭门不出的还有他的支持者丕郑,以及武公时期的老臣狐突,其他朝臣则是敢怒不敢言。

    骊姬以及她的同党东关五和梁五等人迫切的想要置他于死地。

    他要是留在晋国,真的是生机全无!

    罕夷、梁余子养和先丹木见太子全无责怪之意,终于放下心来。

    也恰在这时,羊舌突从后方急匆匆的赶来,“三位大夫,不好了,二五率人追上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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