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姑娘怎么得罪我们太子妃了?”
    郭雍勾着唇,神色似笑非笑,手里还拿着池棠刚刚放飞起来的纸鸢。
    “得罪?”夏辉先炸了,“她算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得罪我们太子妃?她那是冒犯!”
    郭雍从善如流地改口:“她怎么冒犯我们太子妃了?”
    夏辉冷笑:“世子怎么不去问她们?”
    郭雍笑了笑,看着池棠道:“陶姑娘说她得罪了太子妃,太子妃要赶她走呢!”
    池太子妃终于将目光从纸鸢身上移开,抬起眼睛,阴恻恻地看着郭雍。
    郭雍忙道:“我没信她啊,我这不是来问你吗?”
    池棠仍旧阴恻恻地看着他,语气森森道:“有话说话,为什么要抓我的纸鸢!”
    她放了两刻钟才飞起来的纸鸢!
    一眨眼的功夫就被他抓下来了!
    郭雍一愣,看看手里的纸鸢,又看看池棠,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池棠连吸两口气,用力缓和情绪。
    不生气不生气!
    为了纸鸢生气太幼稚了!只会让人笑话!
    “别生气别生气哈哈哈……”郭雍笑得停不下来,“还你还你哈哈哈,要不要帮你再放起来?”
    池棠板着脸夺过纸鸢,交给夏辉,吩咐道:“你们先回去,我跟世子说几句话!”
    人都离开了,郭雍还在笑:“怎么不放了?放纸鸢我很在行的!”
    池棠调整了下表情,冷冷淡淡地说:“你不是要问陶秋光哪里冒犯我吗?”
    郭雍含笑看着她,道:“是啊,她哪里冒犯你了,我替你出气!”
    池棠突然想起初来回乐被当地世家刁难时,便是他智计百出助她护她,为她出气。
    心中蓦地一软,语气也冷淡不起来了:“她说让我不要跟她抢你。”
    郭雍愕然,旋即失笑,不敢置信:“她真这么说?”
    池棠凉凉地看着他。
    郭雍又笑了一声,突然一掌拍在身旁树干上。
    “贱人!”神色怒狰。
    池棠忙不迭从树下逃开,一边拍头上碎叶,一边皱眉道:“没看到树下有人吗?”
    郭雍看了她一眼,又笑了起来,走近抬手,似乎想要帮她拨去发上碎叶,被池棠机警地躲开了。
    郭雍笑了笑,道:“你别听她乱说,我跟她都没说过几句话,小姑娘想象力挺丰富的。”
    他笑吟吟看着她,神色温柔纵容,刚才那狰狞的样子一点痕迹也没留下。
    池棠沉默片刻,正色道:“郭世子,我觉得她冒犯了我,是因为她污蔑我跟你的关系,虽然我曾经救过你——”
    “我喜欢你,和你救过我无关。”郭雍笑道。
    起初他也以为自己想报恩,又或是沉溺于模糊记忆中那双羞怯的手。
    但不是,他就是喜欢她。
    一见她就欢喜,越见她越欢喜。
    池棠怔怔看了他一会儿,神色更加正经起来:“谢谢世子的喜欢,但我只喜欢太子殿下!”
    郭雍笑了笑,道:“还生我的气呢?再帮你把纸鸢放起来好不好?”
    池棠噎了一下,道:“世子的想象力也挺丰富的!”
    郭雍笑容一淡。
    “我已经喜欢太子殿下五年了!”池棠郑重地说。
    前世三年,今生两年,是五年没错。
    “我从还没见到他就喜欢他,见到他之后更觉得这世上无人能与他相比,自从拿到太子妃册书,我每天都会翻看好几遍,能嫁给太子殿下,是我心心念念、梦寐以求的事!”
    “太子殿下对我也是一样,他为了娶我,受了很多委屈,做了很多努力,虽然我暂时离开了京城,但是他每每来信,都会反复承诺,冬天之前,他一定会接我回京!”
    池棠语气一顿,认真地看着他。
    “我都不骗你,你也不要骗自己了!”
    郭雍眸色深沉地看了她一会儿,忽然又笑了起来,道:“明天我就和阿凉一起回武威了——”
    池棠顿时松了一口气。
    这厮终于肯走了……
    “中秋过后,大军直接在关外集合,我不会再来回乐,”他忽然轻叹,“池小棠,今日一别,当后会无期……”
    “怎么会?”池棠不假思索地说,“我和殿下大婚,你不得进京庆贺?”
    郭雍瞪了她一会儿,拂袖而去。
    池棠正觉一阵轻松,突然,身后有人语气凉凉道:“心心念念?梦寐以求?”
    池棠吓了一跳,转身看到父亲,顿时羞红了脸:“爹爹,你怎么偷听!”
    池长庭负手身后,眼神冷睨:“这世上无人能与他相比?”
    池棠羞得埋头抱住他胳膊嘟囔:“这种场合提爹爹也不合适啊……”
    ……
    八月十二,郭氏兄妹率军离开回乐。
    至于有没有带上秋光,池棠就没再留意了。
    一转眼,便迎来了中秋。
    今年的中秋,是池棠迄今为止过得最热闹的一个中秋。
    因是家宴,男女并未分席,宴厅内坐得满满。
    池长庭在上首主位,举杯颂祝酒辞,声色灼灼,风仪朗朗。
    他的左手边依次是魏少游、朱弦、李式、戚兰和何必,右手边则是池棠、杜壑、画屏、夏辉和媚娘。
    祝酒辞罢,众人同饮,恰笙歌起,夜宴伊始。
    池棠喝了两杯,觉得浑身暖融融的,说不出的高兴,心中一动,便招来侍女悄声吩咐了两句。
    这点动作怎么瞒得过池长庭?
    侍女还没离开,就见他转头看了过来,目光询问。
    池棠“嘿嘿”一笑,起身施礼道:“愿献一曲,为爹爹助兴!”
    琵琶入怀轻拢,绣着娇稚桂花花瓣的袖口略褪,指尖一拨,弦动音起,绵软如吴侬语。
    曲声中,魏少游含笑起身,向池长庭敬酒。
    酒盏送至唇边,还未饮下,变故发生了——
    “啪!”
    杯碎,酒洒。
    人毫无预兆地向前仆倒。
    “魏师兄!”
    离他最近的朱弦疾冲过去扶住他。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魏少游身上时——
    “啪!”
    又一声惊碎。
    池棠反射性望去,瞳孔急剧放大——
    ……
    “唐门有机关、毒药、暗器三宗,唐雄最擅长的是机关,但毒药和暗器也不会太过逊色——”
    “他会如何对付池长庭?”李俨负手西望,枯草平野,明月远山。
    “去年新制奇毒,名,桃花七日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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