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说凶手另有其人,而他真正的目标或许不是烧毁养心殿,针对的也不是自己,而是烧死养心殿里的慕容泠落。

    这让宫飒琪直接联想到了多日前,在城隍庙回城途中泠落所遇到的那场刺杀。

    两件祸事相隔实在是太近,不想让人怀疑都难。

    先是光天化日之下在城外公然行刺,后又趁乱作案以烧毁养心殿为目的置人于死地,京城中竟有如此胆大包天的凶手!

    这样的手笔、这样的胆气让宫飒琪想起了一个人,一个多年都不曾出过手的人……

    如果真的是那个人又如何?他能拿他怎么办?他为什么要对慕容泠落动手?下次……救还是不救?

    宫飒琪手里攥着泠落送给他的那个平安符,久久未动,桌子上放着被泠落藏到隧道里的传国玉玺和天子剑。

    这是火停之后,风清理现场时找到的,那个女人倒是心细,逃命也不忘带着这些东西。

    只是不知道她现在在哪……

    此时,风推门而入,跪在地上。

    “皇上,边关传来战报,还有……”

    宫飒琪皱眉,风并不是吞吞吐吐的人。

    “还有王爷的奏折,是请辞表。”

    宫飒琪抿唇,伸手接过,快速看了起来,攥着奏折的手不断收紧,最后气得扔在了地上。

    “三军还在,战事未休,虽已签订盟约,可鲜卑出尔反尔历是常事,混账!他怎么敢如此儿戏!”

    风上前捡起奏折,呈上一封信函。

    “这是宁大将军的密函。”

    宫飒琪气愤地一把接过,打开看了起来,越往下看越控制不住地冷笑着。

    “怪不得上次战役损失惨重,原来是为了救那个女人,他擅自离职竟也是为了这个祸水!”

    门外宫保一直能听到里面的声音,见宫飒琪气得够呛,怕他气出好歹,赶紧进来劝道。

    “王爷难免年轻气盛,分不清国事私事……”

    “朕不过比他早出生几个时辰而已,这些年,为了这个江山朕牺牲了多少?国事面前,他连个女人都舍不了吗!”

    宫飒琪为了这江山,为了这天下放弃的实在是太多了,感情、自由、爱好、子嗣……

    他九岁继位,九岁便知责任重大,逐渐失去这一切,变得身不由己。

    外人不知宫飒琪的苦楚,可每日伺候他洗漱的宫保知道,皇上这头绾地端端正正的靓丽乌黑的青丝下全是银发。

    他才二十五啊,为国事日夜操劳,二十五岁便已半头白发了,宫保也怕有朝一日宫飒琪这白发再也遮不住,有损龙颜。

    可王爷呢?他还能说什么?说王爷重情吗?可皇上就不重情了吗?这个皇位逼得他不得不冷血无情!

    王爷倒是过的潇洒安逸,夫妻和美幸福,可皇上已经快被背上的包袱压的喘不过气来了。

    同是皇家中人,什么时候王爷也能有点责任心?这样皇上也不会这么累了……

    其实宫离殇这样也是宫飒琪给惯出来的,他一点也不舍得这个弟弟像他一样承担太多。

    他得不到的、做不了的,只能寄托在宫离殇的身上了,这个皇宫困死一个人就好了,总要出去一个的。

    可是皇位毕竟是要传给宫离殇的,他这样任性,以后当了皇帝怎么办?

    他可以拼尽全力地担起一切为宫离殇换取这些年的岁月静好,也不介意慕容泠落日后为大秦国母,更不介意他们一夫一妻。

    可他不能接受宫离殇爱美人不爱江山,百年基业、万里江山不能毁在他们兄弟这里,不然他死不瞑目。

    宫飒琪也没指望宫保会说什么,等他自己冷静几分,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有些嫌恶地问道。

    “那个女人如何了?”

    宫保抬头看了看宫飒琪,随后看向风,深深藏下眼底的忧虑,其实皇上不知,他自己也是在乎璃王妃的。

    从宫飒琪不要命地闯火场救人开始,宫保就看出来了,璃王妃明明人还是不错的,可怎么就是个红颜祸水呢?

    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这个锅泠落背的也很无奈,她一直致力于做个贤妻良母,怎想会成为个祸水呢……她很无辜的好不好!

    “王妃好像无碍。”

    “什么叫好像。”

    对于风这个回答,宫飒琪很不满意,作为首席暗卫风的工作可不容有丝毫马虎与粗糙。

    “据军中的探子报,王妃自被王爷从鲜卑救出,就一直在喝药;两人几日前离开军营,先到了边境上的一个小山村,停留不久继续赶赴兰陵。”

    “让人去那里查。”

    慕容泠落能从临安城外辗转来到鲜卑境内,宫飒琪觉得其中肯定发生不少的事。

    “王爷……最近在调查世子。”

    宫飒琪一愣,思考片刻,抿唇问道。

    “端忆最近在干什么?”

    “世子这些日子都不曾出门,影前些日子似乎刚回来。”

    “尽快准备,朕明日出宫去楼外楼。”

    “是。”

    风闻言退下了,宫飒琪无奈地闭上了眼,问了一句。

    “小宫子,你说如果真的是他做的,小殇会怎么办?”

    “这……”

    宫保没有说,看着宫飒琪的背影只觉心疼,王爷为了王妃没有什么是干不出来的。

    连亲哥哥都逼宫,幸亏念卿塔里没发生什么事,不然王爷哪里绕的过皇上。

    云世子若是真对王妃下杀手,王爷知道了定不会顾及往日情谊的。

    “呵……”

    空寂的大殿里传来了宫飒琪的苦笑,随后这位皇帝陛下便继续坐下批改奏折了。

    他没有感情用事的机会,更没有暗自伤感的时间,他的生命、他所有的时间都不属于自己,只属于大秦。

    翌日,上午

    楼外楼,宫飒琪依旧一身玄衣,正坐在七楼的一间雅间的窗户前,一边喝着茶一边眺望着楼下的风景。

    他是有多久没有看到这样繁华的临安了?快十年了吧,以前即便出门也是要避开人群的。

    有些人天生不合群,不是不想合群,而是不能合群,有谁不想像常人一样生活呢?

    不知过了多久,云端忆乘着马车前来,今日的楼外楼里客人不多。

    云端忆多年不曾露面,如今还认识他的人不多,见他脸生,并没有人盯着看。

    只见这病弱的白衣男子步履从容地上楼,最终来到七楼某房间的门外。

    因为宫飒琪的到来,七楼早已清客,走廊里还站着许多看守保护身着便衣的暗卫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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