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学就学,反正杨溯也没什么事做,既然梁文表示没问题,那他就从现在开始学。

    “少爷,我这一门剑法是我机缘巧合之下从一位前辈那里习来的,据传是几百年前一位剑道圣者所创,只可惜传到现在就只剩下支离破碎的一些招式。”梁文对杨溯说道。

    “剑法名为真龙七形,一共应该有七招,但我只学得了两招,剩下的几招是我自己凭着这么多年的经验补完的,和剑法原本的意境相比肯定差了很多,少爷你学了以后,或许可以将这套剑法补得更加完整。”

    杨溯闻言一愣,错愕地看着梁文:“梁叔,你说这套剑法叫真龙七形?”

    梁文点点头:“没错,教我的那个前辈是这么说的,他说他花了毕生的精力,也没能从江湖上再找出真龙七形的其他招式,只隐约猜测西北剑王城的那位剑圣那里或许会有几招,但他没办法验证;所以我这么多年来就没试图去找寻完整的剑法,而是自己努力将剑法补完。”

    杨溯摇摇头,只觉得世事无常,真龙七形正是宁沛贯穿始终都在寻找并且学习的一门剑法,如果‘剧情’一直按照原著发展,那宁沛现在应该已经找到并且学会三式剑法了,只不过他现在提前去了南魏,杨溯就不知道他学会了几式;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宁沛在凌霄大会上表现出的那极其高明的卸力手段就是真龙七形中的一式剑法演化出来的。

    对于真龙七形,杨溯自然知道应该怎么凑齐全套的剑法,但他一开始就没打过这套剑法的注意,倒不是剑法不够强,而是这套剑法需要的天赋太高,悟性太强,要突破到高境界需要太多的机缘巧合,杨溯自认没有宁沛的‘主角光环’,所以对这套剑法没什么想法,只是没想到自己现在竟然还是要学。

    “少爷,怎么了?”梁文见杨溯神色古怪,关心地问道。

    杨溯摇摇头:“没什么,如果日后有机会,我一定帮梁叔你凑齐这套剑法。”

    “哈哈哈。”梁文笑了起来,“若真能如此,老梁我便是死了也没什么遗憾了。”

    “说什么死不死的,梁叔你还要长命百岁呢。”

    “哈哈哈,来,老梁教少爷剑法。”

    于是两人一个教,一个学,眨眼间,几个时辰就过去了。

    和杨溯预料的一样,真龙七形需要的天赋确实极高;它复杂的不是剑招而是其中蕴含的剑意,这就没办法靠别人帮忙,只能靠自己去悟。

    杨溯很快就学完了梁文教给他的所有招式,其中还包括了梁文这些年自己补充的一些招式,然后梁文开始给杨溯讲解这些招式间的变化,哪怕抛开剑意,招式本身也是世间一等一的剑招。

    杨溯此前从未学过剑法,但他记忆中有左横的传承,对于剑法也并不陌生。

    左横虽然是刀中圣者,但他那个时代,剑法入圣的武者并不止一个;刀剑之争自然是不可避免的,所以左横对于剑法也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当初杨溯在凌霄阁第九层,陈长安的秘境中,面对那些剑招,就是靠着左横对剑法的见解,才能那样迅速地‘破境’。

    此时跟随梁文学剑,这些记忆也起到了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的效果,帮助他从不同的角度来理解学得的剑招,往往提出的问题也十分刁钻,让梁文直夸他是学剑的天才。

    不过杨溯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天才,真正的天才是宁沛那样的先天剑胚,在剑道上追赶宁沛,就像是骑着自行车去追赶跑车一样,杨溯实在没那份心思。

    三天后,杨溯掌握了所有的剑招,剩下的就得靠自己去慢慢领悟了。

    梁文站在一旁看着杨溯在院落中练剑,他满脸笑意,就像看着自己的孩子出息了。

    “少爷。”见杨溯准确地打完了所有的招式后,梁文走上前,“老梁最后为你舞一次剑。”

    “嗯?”杨溯疑惑地看向梁文。

    梁文笑了笑没说话,而是缓缓走到场中,右手持剑摆出一个起手式,杨溯看出这是真龙七形震惊百里的起手式,也是两式真传中梁文领悟最深的一式。

    梁文持剑朝杨溯冲来,只是简简单单地一刺,但杨溯却感觉到一种天摇地晃,震撼人心的感觉;他下意识地横剑挡在胸前,但和梁文手中的剑接触的刹那,一股极其强烈的震荡传来,让他几乎拿不稳手中的剑。

    仿佛山河破碎,天崩地裂,杨溯只觉得自己像是即将被巨轮碾过的蚂蚁,下一秒就会粉身碎骨;然而不等他奋起反抗,眼前的剑突然掉落在了地上,梁文捂着胸口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梁叔!”杨溯连忙上前扶住梁文,“我扶你进去。”

    梁文摆摆手,好一会儿才说道:“刚刚,刚刚那一剑,少爷记下了吗?”

    “记下了。”杨溯点点头。

    梁文笑了起来:“这就是真龙七形,只可惜我资质愚钝,没办法发挥这套剑法全部的威力,少爷你将来一定可以!”

    “......我努力吧。”

    “去吧,我自己回屋休息。”

    “好。”杨溯目送着梁文回屋,就在他快要进屋时,突然转身看向杨溯,再次笑了起来。

    那笑容灿烂,脸上的皱纹凑成了一朵花。

    ......

    当天晚上,朝守义来到了梁文的房间。

    “真的想好了?”朝守义问道。

    梁文抱拳道:“请帮主成全。”

    朝守义点点头:“好。”

    梁文笑了起来,突然跪下,对朝守义行了一个大礼,朝守义也没有阻止他。

    他本来是码头上抗包的苦力,那次失手打烂了一箱古董,如果不是朝守义刚好路过替他说了句话,他只能被活活打死在当场。

    他知道那一箱古玩是自己死上百次都赔不起的东西,一个码头苦力,烂命一条,值几个钱?而那箱古玩少说也值上千两白银;但他不仅没死,还被引荐进了武堂习武,这对于朝帮最底层的那些小喽啰来说,简直就是一步登天了。

    进武堂的那天,他从管事口中得知了那个让他瞠目堂舌的原因;于是进入武堂后,梁文习武是最能吃苦的那个,执行任务,是最敢拼命的那个,哪怕进入了无数人梦寐以求的宗师境界,也从不惜命;跌境以后,第一个念头不是遗憾自己的武道境界损失,而是遗憾没办法为朝守义做更多的事了。

    当朝守义安排他去保护朝春秋时,这个受伤无数从来没有流过泪的汉子竟然刹那间泣不成声。

    梁文没读过书,大字都不识几个,说不出‘士为知己者死’这样的话,但知恩图报的道理他还是懂的,这么多年也一直在这样做,直到现在,他再次做出了选择。

    ......

    第二天,朝守义将杨溯叫到书房内,告诉了他一个消息,梁文死了。

    “为什么?”杨溯难以置信地问道,昨天见梁文都还好好的。

    “他武道真灵被人打散,堵塞在身体各大窍穴中,想要解决的话,就得让人帮他重新凝聚武道真灵,一旦成功,他可以借此重回神意境界。”朝守义沉默片刻后说道。

    “如果失败呢?”杨溯皱眉问道。

    “失败就会死,风险很大。”

    “那你为什么还同意他这么做?朝帮就这么缺一个宗师高手?”

    “老梁坚决要如此,他说自己废了就没用了,所以要拼一把。”

    “......”杨溯沉默了很久,最终痛苦地闭上眼睛,“我不懂。”

    当初的翠花,后来的老韩,到现在的梁文,这些人的选择其实杨溯可以明白是为什么,但是很难理解,作为从一个现代文明穿越过来的人,在杨溯看来,有什么是比自己生命更重要的呢?

    所以他不懂。

    “老梁他当初只是码头上一个抗包的苦力。”朝守义看着杨溯,缓缓说道,“后来失手之下打烂了一箱古董,当时我刚好路过,知道他是朝帮的人,就救了他一命。”

    杨溯点点头,这段往事他也是知道的。

    “其实后来推荐他去武堂,我培养他,主要还是因为他确实有习武的天赋,只不过在他看来,这就是他欠我的恩情。”朝守义说道,“爹这一辈子,仇家无数,但欠我恩情的人也能从这里排到通州去;你是我儿子,仇,会有人去找你报;恩,自然也有人替我还;生生死死,也就是这样了。”

    杨溯苦笑,他看原著时,只觉得朝守义是个无恶不作的大反派,杀人无数,冷血无情;穿越后,成为了朝守义的儿子,一番接触下来,反而觉得朝守义是一个很温情的好父亲,直到此时,听朝守义这么说,他才察觉到这位枭雄冷血的一面。

    梁文有多大概率会死,朝守义应该最清楚不过了,但他还是没有阻止梁文,或许在他看来,你要报恩,那就报;成功了,朝帮多一位宗师级的高手,失败了,生生死死也就是这样,他不会有太多感触。

    “爹,我想一个人去南魏。”沉默片刻后,杨溯对朝守义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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