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殿,后殿戒律堂内。

    纪寒、罗茵茵和宁书凡被灵符封了识海,关押在一座牢房的临时法阵内。

    罗茵茵一直在好奇地追问:“魔尊为何会选你继任宗主之位?”

    纪寒烦不胜烦:“你别问了,这才不到一个时辰,你就已经问了我十八遍了!我哪知道温玉修他莫名其妙发的什么疯?兴许是他今天出门忘记吃药了呢!!”

    “你才发疯呢!魔尊他老人家比这世上任何一个人都要清醒!”罗茵茵不悦道,“想必是他觉得你身上有某种特殊的潜质,否则的话,他为什么不选我?《仙魔无相盗天诀》我也有一份,魔尊对我的天赋还是认可的!”

    纪寒“咦”了一声,诧异地道:“说了半天,原来是你这臭丫头想当宗主啊?来来来,这大黑天魔神印送给你了,这个宗主你来当……”

    罗茵茵羞怒道:“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想当宗主了?再说了,这大黑天魔神印乃是魔宗圣物,岂容你这般私相授受?”

    纪寒撇撇嘴道:“你要是担心我们俩私下这么做名不正言不顺的话……”

    “滚!谁跟你名不正言不顺了?”罗茵茵气的俏脸煞白,“你这混蛋再敢占我的便宜,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纪寒一脸无辜地道:“呃……你想多了,我的意思是说等老牛鼻子顾昀臻和长老会的那帮老不死的开完会,我用大黑天魔神印跟无极魔宗的诸位长老联络,就说我觉得你天赋异禀、冰雪聪明,乃是继位宗主的不二人选。到时候再把大黑天魔神印交给你,这就不算是私相授受了!”

    “不行!”罗茵茵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无极魔宗的八大长老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会接受他这般儿戏的让位?

    一旁的宁书凡实在忍不住道:“纪师弟,茵茵姑娘,都已经身陷囹圄了,你们俩居然还有心情打情骂俏?”

    “呸!谁跟他打情骂俏了?”罗茵茵白了他一眼,脸颊却不由自主地有些发红。

    宁书凡叹了一口气道:“你这个‘呸’字,倒是很好的解释了‘心口不一’这个词!”

    罗茵茵气得直跺脚:“姓宁的你再胡说,仔细姑奶奶出去以后扒了你的皮!”

    “你们就一点都不担心长老会最终会废了你们的修为,将你们囚禁吗?”

    纪寒想了想,摇头道:“担心有什么用?其实我反倒更加担心长老会那群早就看我不顺眼的老家伙们,会以此为借口,把我逐出师门……”

    罗茵茵也有些不以为然地道:“魔尊已经两个元神合为一体,仙魔同修,实力暴涨数倍不止,已经到了化神境的巅峰,只怕已是世间最强的人,你们无极仙宗真敢废了他的传人,还囚禁起来……真以为魔尊他老人家还会顾念旧情吗?到时候,整个无极仙宗都要给我们陪葬,我不相信顾真人会犯下这样的错误!”

    宁书凡愣了一下,也不得不承认罗茵茵说的确实有道理,一代魔尊温玉修两个元神合并之后,修为直逼化神境巅峰,如今无极仙宗已经没有化神境的高手,掌教顾昀臻也只是元婴境,即便再加上无极宝鉴和其他底蕴的辅助,也未见得能挡住温玉修。

    其实,他并不知道,纪寒之所以不担心,是因为温玉修的那番话点醒了他,鸿蒙源文的功效远比他此前胡乱猜测的还要恐怖千百倍。而且他随时都可以突破识海的封禁和眼前的牢房逃走。

    纪寒定下心来,盘膝而坐,开始研究鸿蒙源文和温玉修开创的《仙魔无相盗天诀》。

    在温玉修看来,仙和魔不过是阴与阳的关系,阴阳可以同存,仙魔为何不能同修?正如黑暗与光明的关系一样,两者本身就是相互依存的关系。

    因此,仙道和魔道也应该是这种关系,他们既相互对立,又相互依存,甚至可以相互转化。

    毕竟,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不管是仙道还是魔道的修行,其实都是为了窃取天道,突破天道的束缚。

    因而,《仙魔无相盗天诀》开篇的宗旨便是:天地,万物之盗;万物,人之盗;人,万物之盗。

    天地,万物之盗。

    ——是说天地从鸿蒙初判的那一刻起,就被世间万物所盗取。世间万物正是靠着盗取天地阴阳之气而诞生的,阴阳生五行,五行演化万物。

    万物,人之盗。

    则是说世间万物为人所盗取和利用,比如人类盗取万物中的五谷为食,丝绵为衣,取金属炼制刀兵法宝,取奇花异草炼制丹药,取灵石精气修炼功法……

    人,万物之盗。

    则是说人也会反过来被万物所盗。人若沉沦于声色犬马之欲,为外物所役使,终将殉身丧命,不得长生,人一旦死去,则腐化成泥,一身修为反哺世间,被万物所盗。

    正因为如此,温玉修的《仙魔无相盗天诀》洞穿了修行的奥秘,不管是修仙还是修魔,其实只是手段上的差异,只是形式上的不同,但是最终都是为了同一个目的,盗取天道,获得长生。

    所以,不必纠结于修仙和修魔的问题,而更应该思考如何盗取天道。

    本来温玉修还差一步,但是鸿蒙源文的意外出现,补全了他这最后一步。

    那就是:天道也不可能算无遗策,冥冥之中也会受到各种因素的干预,因此,只要抓住破绽,行偷天之事,盗天之能……

    纪寒受到的触动极大,这门功法的宗旨便已经颠覆了他之前所学的一切:

    何为仙道?何为魔道?何为天道?

    无极仙宗乃是传承万年的七大仙宗之一,一直以来灌输的理念就是仙宗是正道,是天道;魔宗是邪道,是天道不容……

    可是如果从《盗天诀》的角度来看,仙宗也以兽血熬炼金漆,以兽魂炼作器灵,何来“正道”之说?魔宗虽然大部分都凶残成性,嗜血如命,但是五大魔宗之中也有相对温和的宗门,为何便是“邪道”?

    可见魔宗也可走正途,仙宗未必不会走邪路。

    功法没有正邪之分,有正邪之分的是人。

    如此一来,仙魔同修、仙魔合一又有何不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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