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人类修士,不管王道,霸道亦或者其它,都必经蜕凡,凝气,化神三个阶段。
    这三个阶段称呼不尽相同,归根结底都是一个缓慢的蜕变过程。
    而且七重天之下,所有的境界差距,不管多么悬殊,都只是量的不同而已。
    唯有跨进七重天那一瞬间,才会完成由量到质的真正蜕变。
    饶是如此,蜕凡,凝气,化神这三种境界之间种种细微的差距跟神奇,有些也足以让已经高居七重天的修士叹为观止。
    单纯以事物为根基,以灵气做养分的七重天一下的修士,尚且有如此多打破常理的不可思议。
    至于那已经可以将自身融如天地,真正能够做到化虚跟具现,这种虚实转换的七重天修士,到底还有多少秘密等待人去发掘跟探究,就连已经身在这个境界的修士都感叹自身是在坐井观天。
    初次听闻此事,并且拥有实物意志的修士,内心不免有些小小的庆幸跟窃喜,幻想着自身意志的实体处,纵然身死道消之后,也不会马上烟消云散。
    这个念头刚刚浮现之后,这些修士恨不得给自己两个耳光,来驱散这晦气的想法:“活着不好吗?道消之后都弥留片刻,又有什么意义。”
    最后的弥留对一般人的确没有任何意义,只会徒增伤感而已。
    那代凌峰山掌门显然不会如此想,这所有的一切,他好像早有预料一般。
    只剩一缕残念的凌峰山掌门或者说凌峰山掌门的最后一缕残念,乍看上去,虽然跟生前一般无二,且保持着生前所有的记忆,却压根没有看一眼,刚刚夺去他性命,现在还要灭掉他宗门的仇人。
    虽然虚幻身躯,却依然衣决飘飘,大袖逍遥的凌峰山掌门,资质虽不太出众,在危难时刻扛起凌峰山大梁的他,气度却不输历代掌门。
    他悬浮在空中,看透了生死跟名利后的超脱模样,活脱脱一位真仙人。
    他之前自投罗网的寻死之举让敌人不解,死后展现出的坦然,更让敌人心惊。
    反常必有妖,一门之主在门派生死存亡之际,绝对不会做无畏的牺牲,死后更不会展现出解脱跟淡然。
    一定要找出一个解释的话,那就是现在的一切,都在凌峰山掌门的意料之中。
    果真,那缕好似仙人般的残念,环顾一周,将这一片生养自己的大好河山都尽揽心间后,双手作揖,向高耸入云的凌峰山深深一拜,开口语气平静,声音平淡,落在诸多玄黄门修士耳中,却在他们心间掀起了万丈波涛。
    “金前辈,您曾经跟先祖达成协议,将凌峰山作为您的居身之所,并为您源源不断的提供凌峰意志作为养料,只求您在本门生死存亡之际出手相助。此协议我们凌峰山已经履行千年,最后我这缕残念肯定前辈出山。”
    那缕残念一揖到地,久久不愿起身。在他身前凌峰山仅剩的三位长老,也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这一刻,刚刚还殊死顽抗的凌峰山修士好似放弃了所有的抵抗,而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那个神秘的金前辈身上。
    理智告诉玄黄门修士,眼前绝对是出手的最佳时机,占据绝对优势的他们,现在只要偷袭,起码有一半把握一招得手。
    只是冥冥之中有个声音告诉他们,现在出手的话,他们的下场都将无比凄惨。
    趋利避害是所有生物的本能,自诩万物之灵的人类,在无形之中摒弃了很多兽类的本能,因此感识以及对周围环境的感知远逊于其它生物,那种趋利避害的本能自然也被削弱了很少。
    只是修为跨入七重天的修士,在某些程度上已经到了天地共鸣的程度,他们心中几乎不会平白无故升起恶感跟善感,凡是心中有感,几乎都会跟现实联系起来。
    因此大多数这个境界的修士,做事做人都完全顺应本性,绝不会拗着性子行事。
    当然,这种感知有强有弱,有些更非朝夕间的得失可以衡量。
    大多数七重天修士在顺应本性的同时,也并不会完全摒弃经验。否则的话,将那些灵智未开生物无二。
    一虚三实,凌峰山四位大修士,结实一袭青衫,大袖飘摇,深深地拜向凌峰山,态度之诚恳,神情之庄重,好似在祭祖。
    心生不祥的玄黄门修士,手脚微凉的同时,暂时都选择了旁观,精神也都绷紧到了极点,准备应对任何可能发生的意外。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大概一刻钟,凌峰山四修士的姿态没有任何改变,凌峰山也没有异变产生。唯有玄黄门修士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了下来。
    精神高度紧张时,看似不用思考更不用做体力劳动,却是最累人的事情。
    “掌门,难道凌峰山还有什么了不得的底牌吗?”终于有修士道出了大家心底的疑问,却等同说了一句废话。
    显然,玄黄门掌门若是知道内情的话,早就透露出来,那里还会跟他们一样一脸懵逼。
    只是不管上司还是下属,最忌讳说的三个字就是“不知道”,尤其在大战在即的关键时刻,这三个字唯一的作用就是彰显自己的无能。
    “据我所知,凌峰山最大的底牌就是自身的凌峰意志,这种意志真正的可怕之处,不是凌峰山带来的增幅,而是拥有这种意志的修士一旦达到某种数量,就会引起一种质变。
    不过这种由量到质的转变,最少都需要九位拥有此意志的修士施展,若凌峰山有这份底蕴的话,根本就不会如此行事,他们的掌门更不会做出寻死之举。”
    玄黄门掌门答非所问,却成功转移了话题,这也是天下领导必备的技能——顾左右而言他,从来没有正面回应。
    开口询问的修士虽然没有得到答案,看向自家掌门的眼神却越发恭敬,毕竟那种凌峰意志可以由量到质改变的事情,他也是第一次听闻。
    缓慢流逝的时间,消磨了玄黄门修士内心的同时,也消散了凌峰山掌门最后一缕残念,原本介乎于虚实之间的身影,渐渐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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