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就是善变。”蔡礼很正经地点了点头,“让娘操心了。”
    什么?蔡祯着实一愣。
    她只是为了让沈依依难堪一下而已,怎么却得来了蔡礼这么不要脸的回答?这话没法接了!蔡祯忿忿地攥了攥拳头。
    姑娘,她和蔡礼只是假成亲而已,这种言语,是打击不到她的,沈依依同情地看了蔡祯一眼,站得格外低眉顺眼。蔡礼对她有恩,在花氏面前,她得努力地当个恭谨的好媳妇。
    花氏看着蔡礼和沈依依,就想起昨天压塌的那张床,连训诫新妇的话都不想说了,赶紧挥挥手,把他们赶走了。
    “你娘人真好。”从归燕居出来,沈依依由衷地道。她不知道今儿是那张婚床的功效,对花氏满怀感激。
    “是咱娘。”蔡礼看了她一眼,纠正她道。
    额,对,假夫妻要敬业,沈依依连忙认错:“对,对,是咱娘。”
    她如此从善如流,蔡礼显然很满意,道:“走,我带你上街逛逛。”
    沈依依一愣:“我今天……没事做?”
    她对大梁的婚俗,可谓是一点儿都不了解,不过按照常理,新妇进门头一天,不都挺忙的吗?
    “我们蔡家的老家不在京城,亲戚们都远在千里之外,能有什么事?”蔡礼道。
    沈依依见他这样说,便不再犹豫,跟着他走了。不管怎么说,蔡礼这个本土人士,总比她熟。
    将军府,大厨房。
    唐氏和魏氏站在窗外,看厨子把鱼从水缸里捞出来。
    魏氏悄声地问唐氏:“二嫂,你在鱼里加了料?”
    唐氏点了点头:“大嫂不挑食,唯独对花生粉过敏……”她说到一半便停了,冲魏氏眨了眨眼。
    魏氏会意地笑了起来。
    将军府的马车,行进在京城宽阔的街道上,车厢内暖意洋洋,仿佛窗外呼啸而过的北风,只是耳边的一道幻听。
    蔡礼大模大样地靠在一张软垫上,伸展了他的长腿。他块头大,这样一伸展,车厢占了一多半,沈依依只好朝边上让了让:“你今儿怎么不骑马?”
    “外头冷。”蔡礼理所当然地道。
    也是,已经入冬了,京城的风,就跟刀子似的。沈依依再次朝旁边缩了缩。
    “你躲什么?坐过来。”蔡礼拍了拍他身旁的垫子,“假夫妻要有假夫妻的样子。”
    好像有点道理似的……沈依依想了想,没矫情,坐了过去。
    她身上清清爽爽的,没有熏香浓郁的味道,却有一股淡淡的香甜气息。这香甜的气息……怎么像是……像是……蔡礼一个没忍住,低头闻了闻:“你身上怎么有牛乳和蜂蜜味儿?”闻着好像……挺好吃的。
    那是将军府婆子的功劳!沈依依大囧,转头当做没听见。她总不能说,她曾经被人用蜂蜜和牛乳涂了一层又一层,只差上火烤了吧?
    唉,闻饿了,蔡礼道:“咱们上丰和楼用早膳去?他们早上虽然不开门,但对我是例外。”
    私房早餐?听着挺不错的。沈依依想了想,问道:“我可以先去得胜楼看看吗?”
    “当然。”蔡礼敲了敲车壁,命车夫改了行进的方向。
    此时的得胜楼并未开张,但后门处却有伙计进出,把一袋又一袋的米粮菜蔬扛了进去。
    沈依依坐在车上,从车窗朝外看着,忽然有些难受:“我三婶什么都不知道,得胜楼这是准备重新开张了呢。这里说不准明天就要关门,这些食材都要浪费掉了。”
    明知结果,却不敢作为,真是叫人心塞。
    蔡礼看了看她皱起的眉头,把她的胳膊一拉,下了车:“我们去吃,就不会浪费了。”
    沈依依素来不是悲观的人,闻言马上收起了情绪:“对,我们去吃!我在小厨房藏的豆丝应该还在,给你煮碗糊汤豆丝,好不好?”
    为什么沈依依给他做的食物,全是他没吃过的?这让蔡礼开始怀疑,他这些年吃喝玩乐的纨绔生涯,是不是白过了。
    两人来到得胜楼后门,伙计们认出了沈依依,放他们进去了。
    沈依依到小厨房找豆丝,蔡礼过去帮忙,正准备问她豆丝藏在哪儿,却听见窗外一声兴奋的大喊:“阿礼!”
    他一抬头,就看见徐晟那张明明风流倜傥,却偏要挤眉弄眼的脸,额头上还隐隐浮现着“八卦”两个大字。
    蔡礼无声地吐出一个字:“滚!”
    徐晟把旁边的王士廉一拉,王士廉便举起了一截木头来,冲蔡礼不住地晃。
    那截木头,好生眼熟……怎么像是那张塌掉的婚床的脚?!
    这帮兔崽子,从哪儿弄来的!
    蔡礼额上的青筋跳了两跳,冲了出去。
    徐晟和王士廉马上一左一右架住他,把他拖到前堂去了。
    “滚开,别捣乱!”蔡礼一使力,轻松挣脱了两人。
    “啧啧,不愧是骠骑大将军的儿子,昨晚压塌了婚床,今儿还能这样生龙活虎。”徐晟一面笑话着蔡礼,一面在心里替自家妹妹惋惜。原以为蔡礼情断,他妹妹终于有了机会,没想到蔡礼这家伙,一转头还是娶了沈依依。
    王士廉却拿着那截木头,使劲地敲了蔡礼一下:“你是不是傻?非要在沈依依这棵树上吊死。那女人有什么好的,有婚约还——”
    蔡礼知道他吐不出好话,当机立断地截住了他:“打住!我的脾气你知道,小心连朋友都没得做!”
    “行行行,我不说这个。”王士廉举着木头,朝一张桌子上敲了敲,“就算这一年的事儿不存在,你也不该娶她,她拿正眼瞧过你吗?她把你放心上过吗?你好歹是骠骑大将军府的公子,什么样的姑娘娶不到,干吗非要犯贱上赶着?”
    此沈依依非彼“沈依依”,蔡礼没法解释,只好不作声,任由王士廉一口一个“犯贱”地说他。
    突然,门口传来了沈依依的声音:“谁说我没拿正眼瞧他了?!”
    堂内三人俱是一愣,齐齐朝门口看去。
    沈依依带着些恼火,几步走到了王士廉面前:“你认识我吗?你了解我吗?不知道的事,少信口雌黄!你怎么知道我现在没把他放在心上?你怎么知道他是犯贱上赶着?难道我们俩两情相悦,需要告诉你吗!”
    哪儿来的什么狐朋狗友,明知蔡礼喜欢“沈依依”,还一口一个犯贱,戳他的心窝子!她今儿就算扯一回谎,也得给蔡礼把这场子找回来。
    王士廉惊得呆住,愣是没还口,半晌方才猛地抬手,指着她大喊:“你不是沈依依!你绝对不是沈依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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