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已经太晚了。
    能救他的时候,他劝说过他无数次了,可是他不听,甚至还要拉他再次进八爷党,完全被野心充斥。
    如今,真是什么用都没有了。
    皇上是个杀伐果决的人,从三年前他开始针对八爷开始,一步步到如今,八爷甚至成了朝中大半数人唾弃的对象。
    皇上想真正让一个人死,做什么都是徒劳。
    他即使想帮他,也是无济于事。
    更何况……
    他觉得八爷不值得他再帮。
    人的路,终究都是自己走出来的。
    十二月二十一日,命每旗派马兵若干在允禩府周围防守,又于上三旗侍卫内每日派出四员,随允禩出入行走,名曰随行,实为监视。
    八福晋是真的急了,再次来到九爷府,即使他之前已经说过那么直白干脆的话。
    比起两个月前,她的神情更加焦灼,人也憔悴了许多,更有些快要崩溃的样子,神情激动。
    “九爷,雍正上位后,为稳定人心,才进封允禩为和硕廉亲王,命办理工部事务,兼理藩院尚书。可没过几个月就开始打压他。这些你都是知道啊!”
    “从前,你与八爷的关系最好,如今他有了难,你就不管他了吗?”
    “胤禟,他是你的八哥啊!”
    九爷看着她,负手而立,神色很淡“并非我无情,而是没法管。”
    “八嫂,你来的时候,应该感受到周围跟着你的人了吧?所有一切,皇上都牢牢的把控在手中,结局已定,无力更改,您请回吧。”
    “且……”九爷看向远处的天空,小鸟在自由自在的翱翔“皇上其实并不是个心胸狭窄之人,在最初的时候,八哥如果服软认错,事情没准就过去了,也不会有现在。”
    “可是你们太好胜了。”
    “八哥不该有这么多的野心……”
    然,九爷这一腔肺腑之言,八福晋却没听进去,只觉得九爷是个势利小人,见如今四爷登基成了雍正帝,八爷落魄了,便想要赶紧脱清关系。
    着实令人心寒。
    “皇上那么对他!如果他再不活动,再不反击,他会死的!”
    “你却怪他有野心!”
    “老九,你太让我失望了……”
    九爷对她那些气急的辱骂,并没有放在心里。
    他看得很开,也能理解她如今失控的样子。
    可八爷这般拼命的反击,就能取得胜利吗?
    他越反击,只会激怒雍正,令自己被打压得更彻底。
    成者为王败者为寇。
    如果他今日真成为了八哥,他会先安排好后事,然后从容赴死。
    敢玩,就要输得起。
    收回了看向天空的目光,视线重新放在八嫂身上,深沉道
    “皇阿玛曾说,他只希望我们都能成为对大清国有用的人。”
    “八嫂,若八哥真的只是想为大清国效力,他不会做这么多的……”
    只不过觉得自己有一拼的可能。
    甚至膨胀得觉得自己更适合那个位置。
    八福晋心中一窒,骤然愣住。
    在他们都以为九爷是个冲动易利用的少年时,他看得比谁都清,已然非常成熟了。
    ……
    八福晋挫败的从九爷府中走出。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皇上那儿。
    雍正在看到“允禟再次干脆拒绝”几个字后,十分满意。
    将信直接烧了。
    在即位后,他重用胤祥李卫等人,不想放过政敌允禩等,而允禩等人也不甘心失败,他们的斗争在他继位后延续下来,他只能在政治上采取多种措施以巩固自己的皇位。
    首先是消除异己,分化瓦解诸皇子集团,晋封胤禩为廉亲王和总理事务大臣,再一步步的打压,直到彻底瓦解。
    在雍正二年春以前,他对政敌的打击尚有所节制,这是因为政权还不太巩固,不便太刺激对方。
    但自雍正二年三月开始,青海平叛胜利,皇权政治的力量增强了,他便开始加紧惩治允禩一伙。
    四月,对允禩本人声罪致讨。
    因他肆行悖乱,干犯法纪,朕虽欲包容宽宥,而国宪具在,亦无可如何,当与诸大臣共正其罪。
    当然,他对自己人也毫不手软。
    只要是为祸政权的,他都会毫不犹豫的铲除。
    此前,因允禵太过放肆,他派他去守陵。
    允祹应犯错被降爵,允祉因写了许多不实言论,更是有赞扬废太子之嫌,也被革爵圈禁。
    同年五月,他革去苏努贝勒,七月发出《御制朋党论》,进一步开展反对允禩党人的活动。
    然,不久后,年羹尧、隆科多问题的出现。
    较之允禩更为严重,故此,遂放松了对允禩的攻势。
    迨至雍正三年十二月,他以作威作福、结党营私之名,责令抚远大将军年羹尧自尽,同时削隆科多太保,后圈禁致死,并因此株连出汪景祺《西征随笔》案和查嗣庭试题案,才开始加速惩处允禩等人。
    雍正四年正月初五日,允禩、苏努、吴尔占等被革去黄带子,由宗人府除名。
    正月二十八日,将允禩之妻革去“福晋”,休回外家。
    可谁都没想到,八福晋最后竟是抗旨不尊,自杀了。
    京中传出此事,沸沸扬扬,具都指责皇帝心胸狭隘,逼人至此。
    九爷又做了雍正的刀。
    在背后用了大约五天,完全消除此事,堵住悠悠众口。
    虽然,他本身也觉得八福晋这般实在是太令人唏嘘。
    可百姓们被风向引导,对皇上误会良多。
    但他理解皇上。
    皇上之所以令八爷休了八福晋,是见八福晋是个女人,念她无子,可怜,不想让她被此事波及罢了。
    但没人理解皇上的好意,只觉得他是个心肠冷硬的帝王,连人妻子都不放过。
    唉,造成今日这种悲惨的结果,也是八福晋为人太刚烈了。
    ……
    生活依旧在继续,他年轻时渴望风花雪月的浪漫,疆场肆意挥洒的豪迈……如今,只愿妻儿和额娘平平安安,一家人快乐幸福。
    这天,九爷带着闺女出来逛街,从前都是手牵手的,如今闺女大了,不好意思了,只并肩走着。
    九爷如今已有三十多,但因长相精致,保养得当,看上去只有二十六七岁,依旧风华正茂。
    小闺女如今已有十一岁,遗传了父母,生得漂亮充满灵气儿,矜贵大方,天真甜美,出淤泥而不染。
    是这京城的男人们最想娶的姑娘。
    人还没成年,就以被许多人盯上了。
    尤其这几日,九爷有些冒火。
    竟有媒婆上来说亲!
    气得他当即便写了三道奏折把对方老爹给参了!
    但依旧挡不住上门来提亲的人的热情。
    一茬接一茬,跟韭菜似的,剪都剪不完。
    九爷在连续每日参奏众位大臣共计五十本奏折后,在雍正帝忍无可忍的回复了“再给朕写此等无谓奏折,剥夺你上奏权利”后,九爷放弃了。
    也实在是韭菜剪不完,还冒出了许多芹菜、荠菜……
    除非当朝围观,商贾和其他人他就治不了了啊……
    闺女太可爱,好想藏起来。
    这么多人惦记他好水好米养出来的宝贝闺女,他特别想挥到把那帮王八蛋全剁了!
    让他们再觊觎!
    可闺女如今已是十一,再过几年,迟早是要嫁人的。
    想想九爷就觉得好难过。
    “阿玛,你怎么了?”
    不败瞧着阿玛好像很伤心失落的样子,不禁仰头问。
    九爷揉揉闺女的脑袋,感叹道“唉,你要是嫁人了,阿玛可怎么办?”
    不败好生无语。
    额娘说的没错,阿玛就是爱不定时抽风。
    “我可以回去看您啊,或者您来我府上看我也可。”
    “左不过我又不会嫁出京城,这么近的距离,就跟您办差的时候不能见面是一样的,其实就算是我嫁人了,咱们还是和平常一样啊,我不觉得有什么区别……”
    九爷捏捏闺女的脸,撇撇嘴嗔道“你可真是没良心啊!”
    “那能一样吗?阿玛就算是白天办差,可晚上终究是可以回来陪你用晚膳的,有时候中午也能在一起用,可你若嫁人了,这一切就大不相同了。”
    不败双手环胸,看着阿玛,不赞同的摇摇头,“啧啧啧,阿玛,额娘说你太矫情了,男人不能太娇气,你要坚强起来!”
    说罢,不败拍了拍阿玛,一本正经的鼓励。
    九爷“……”
    皱眉,吊了眉毛“谁娇气了!?你阿玛我这叫重感情!你额娘又瞎说!!”
    他媳妇儿也真是,没事儿就跟孩子胡说八道抹黑他。
    不败歪歪头,不发表意见。
    心想有本事你当着额娘的面儿说。
    回回在他们面前各种霸气放大话,到了额娘跟前儿就乖得不像话了。
    “要不……”看阿玛也实在是太纠结苦恼,不败提议道“要不?招个上门女婿?”
    九爷听得顿时双眼一亮!
    “这个注意好啊!!”
    “闺女,还是你聪明!!”
    九爷向来是个行动派。
    果断不逛街了,赶紧回去写告示贴门口。
    他要招上门女婿!!
    ……
    看完这一段的董鄂瑾“……”
    这二货真是什么都干得出来!
    他要是敢写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她绝对穿越空间揍他!
    ……
    然,九爷对招女婿这个事儿十分认真,想了半个月还没想出来。
    那边,雍正处理八爷的速度却越发的快了。
    二月初七日,囚禁允禩,雍正将其囚禁于宗人府,围筑高墙,身边留太监二人。
    二月十八日,皇三子弘时竟当着皇上面夸允禩品德高尚,希望皇上能大度宽容。自己的儿子竟如此不理解自己,雍正气得当场与他断绝父子关系,并下旨交与允禩为子。
    宫内人人惊骇。
    没想到皇上这般果决。
    直到三月初四日,雍正命允禩改名,禩在被数度催促逼迫后被迫改其名为“阿其那”,意为待宰的鱼。改其子弘旺名“菩萨保”。
    五月十七日,雍正召见诸王大臣,以长篇谕旨,历数允禩等人罪。
    六月初一日,雍正将允禩等人之罪状颁示全国,议允禩罪状四十款。
    九月初八日,胤禩因呕病卒于监所,民间认为他们是被毒死。
    这一切都来得太快,如龙卷风一般,席卷京城。
    京内人人胆战心惊,反对雍正的言语也愈发的少了。
    因为他们发现,皇上根本不在乎名声。
    所以传闻对他而言,其实没什么用。
    他依然会坚定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人心惶惶,这股充满血腥的杀气覆盖住了整个京城,连带着往前跳出来上九爷府提亲的人都少了。
    九爷伤感八爷就这么去了的同时,对没人再觊觎他小闺女,倍感欣慰。
    做皇上嘛,就不能太瞻前顾后。
    要成就大业,就不能怕被人说。
    而他们这些兄弟中,凡事九子夺嫡期间,从未参与过的,如今都过得很好。
    比如说小时候被他用板砖暗中拍过无数次的七爷允祐。
    因他生出来就残疾,注定没有当皇帝的可能,自己也很有自知之明。
    小得时候,除了跟他干过架以外,对其他人都还算友好。
    而且一个瘸子能翻起什么风浪。
    他人又十分无能。
    有时候,在帝王家,无能就是保护伞。
    他在康熙五十七年十月的时候,因正蓝旗满洲都统延信出征西陲,奉命管理正蓝旗满洲、蒙古、汉军三旗事务。
    因其受命以来,恪尽其职,诸务毕举,颓风靡习渐至改变。
    是以,在雍正元年四月时,便晋封为和硕亲王,仍号淳。
    不过如今,以疾解了旗务。
    只是个闲散王爷了。
    许是看到允禩的结局有些后怕。
    不过他的身体真的不太好。
    可雍正既然赐了他一个“淳”字,便也是欣赏他的敬谨小心,安分守己的。
    与之相比,允禵虽为皇上亲弟,如今的情境倒是格外让人唏嘘。
    皇阿玛驾崩后,允禵被召回京师。
    因当面甩了雍正的颜面,雍正本不忌讳传闻,想要厚待这个亲弟弟,却因此气愤,随即软禁了他,于景陵读书。
    后又因皇太后去世,被授于郡王虚衔。
    但随着雍正统治地位的日渐稳固,他对允禵也愈来愈严酷。
    唉,说到底,都是因为皇太后这个蠢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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