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良玉的二十万大军,战斗力参差不齐,大多是这土匪流寇收编而来的渣渣。
    这也是他们接近二十万人,真的打起来的话,根本是正常军队的对手。
    李岩和左军谈判,商讨着受降的事宜。
    但李岩要面对的是二十万大军,并且是军纪涣散的部队。
    二十万张口,可不是那么容易可以轻易负担的,并且,这些人由于出身太杂。
    说起来接受容易。
    但真的实行起来,十分的困难。
    南京满打满算的兵力不过五六万,吃下几倍于自己的兵力,实在过于勉强。
    并且,由于崇祯年间,降而复叛的事情频发。
    李岩和张煌言也合计着,对于纳降的事情也非常谨慎。
    “如果你们要降的话,百户以上的将官,必须调职去他地。”
    李岩面对着前来谈判的将领,坚持着这一点,当初圣上在受降闯军降众的时候,使用的是屠杀的策略。
    将中高层将领基本清理了一遍,没人带头惹事,下面那些人不过是些百姓,基本乖了下来。
    李岩并没有朱慈那般暴虐。
    最主要的是,他虽然手持尚方宝剑,也不可能无法无天,狂妄的不知道自己是谁的话,要不了多久就该被圣上清算了。
    所以,和北京的沟通是经常性的,避免犯了忌讳。
    他还不想死,小红那么漂亮,怎么能让她守寡?
    杀人。很谨慎,尤其是大规模杀人,那就更得谨慎。
    将左军内部中层将领抽走,基本可以保证他们难以再次做乱。
    这也是李岩纳降左军的底线,如果不愿意,那就只能继续干下去了。
    不过,出乎李岩预料的是。
    左军的代表,左良玉的心服副将田才济答应的很爽快。
    “既然已经决定归降朝廷,朝廷若有安排,自然愿意服从,只是……”
    田才济话到一半,并没有说完。
    “只是什么?”
    “大军驻守湖北,日费糜多,还请朝廷烦心,调拨军饷,以免军心混乱。”
    李岩和张煌言对视了一眼。
    只靠着眼神,就仿佛交流了一番。
    他们都是聪明人,现在是明白了左军之所以投降的最主要原因。
    军饷……不够用了。
    朝廷养一支二十万的大军,都很够呛了,更何况是一个地方军阀,没有势力依靠,又不懂得经营。
    当初东林党们倾南方之力,支援左良玉,还能过日子。
    现在,只能掀桌子了。
    这是经济上的胜利。
    大明拖的起,但左军拖不起。
    不过,南京方面也表示,实在难以去养左良玉这么多的人。
    更何况的是,一群基本没啥战斗力的军队。
    但放着他们不管显然也不合适。
    “你们那的粮草还够用几日?”
    这句问的都有些废了,左军在东林倒塌后,本来就没收入来源。
    又经历过去年的战事,都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过来的。
    这件事情,经过谢芳确认过,从他对湖北的刺探也知道一内情,那就是这些人,基本靠劫掠附近的州县百姓,补充军粮。
    但这也不是长久的法子。
    或许可以战略性转移,去其他地方就食。
    但是。
    向西是张献忠的地盘,左不敢打,向北是顺军的势力左军也不敢打,向东……倒是大明的富庶之地,但打输了。
    到最后,也只能在湖北吃喝,不过薅羊毛,只薅一只羊,后果很严重。
    薅到现在无毛可薅,就只能投降。
    田才济觉得,被调走中层军官,也能接受,反正打仗就是图的吃军饷,谁给军饷谁就是爹。
    “几近于无。”田才济苦笑着摇头。
    “那这样吧,你先回去,带大军遣去芜湖,同时准备好将百户以上的将领集中起来,等待本官带人带粮来,交接兵权,可行?”
    南京也并不富裕,去年虽然不是荒年,但由于许多方便的弊端,导致税收并不是很充足。
    商税,他又不敢收。
    并且,所获得的税收,很大一部分通过运河送去北京了,结余的很少。李岩两手空空,由他所支配的资源,捉肘见衬。
    但现在,显然不是吝啬的时候,为了能够顺利的解决左军的问题。
    舍得一些粮草是必要的。
    至于田才济,他也能接受。
    他在左军当将领并不好过,尤其是面对二十万张嘴时候,还是早点甩掉为好。
    “如此便好,还请李巡抚早日遣粮来迎。”
    又交谈了一番其他的事情。
    田才济便告退了,直接返程回湖北而去。
    至于李岩,即刻开始书写奏章将此地事情告知于北京。
    “岩兄真要准备粮草运给叛军?”
    张煌言,似乎有着什么想法,却犹豫的没有直接说出来。
    “恩,如若不然,怕是难以让其真心归降。”李岩说道。
    “怕就怕,给了后,他们仍然不会真心归降。”张煌言道。
    “所以为兄才让田济才先将兵权交出,才会给他们粮草。”李岩当然很谨慎,自然不会去做平白无故给敌人好处的事情。
    不过张煌言的提醒,让李岩又再思索起来,此事毕竟事关重大,绝对不能有失。“你是说,左梦庚那边有诈?”
    “不不。”张煌言摇了摇头。“诈不诈,到不得而知,但即使无诈,二十万人呐,南京可堪乎?”
    “若不可养,真降亦叛,假降亦叛。”
    是啊,这也是李岩所头疼的问题。
    “玄着的意思是?”李岩却感觉张煌言话中有话。
    张煌言却没有继续说下去,似乎接下来的话,很难出口。
    但李岩从他沉默的语气下感觉到了什么,却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此事,万不可如此。”
    “愚弟明白,但涉及家国百姓之事,缺的便是丈夫二字。”
    两人能走到一起,并且结为兄弟,那便是因为他们有着共同的人生追求,为了国家兴衰愿意贡献出自己的一切力量。
    李岩发现,张煌言对于这个理想的追求,远远比他更加狂热。
    连这种有伤天和的事情都能提的出来。
    实际上,如果要彻底解决左军的事端,这种方法,却是最有效的方法。
    但李岩还是觉得张煌言考虑的不周,毕竟这若是载入史书上,会遗臭万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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