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球漂浮在最上面散发着绿色的光芒,周围环绕着许多禁咒符文。
    石塔的最高层,阴冷潮湿,散发出一股沉淀已久的臭味。
    肥肥顺着墙壁爬上去,一爪子打掉水晶球。
    水晶球周围环绕着那些意义不明的符文,从高处落到地面,发出一声脆响,表面却连一丝裂缝都没有。
    “这样就可以了吗?”
    肥肥从上面跳下来,问道。
    黑猫看着仍然完好无损的水晶球,摇摇头,陨石色的边牧从后面跟进来。
    “要破坏掉水晶球才行!”黑猫焦急的来回踱步,“可是水晶球外面有阿丽莎布下的防护咒语,要是有谁能破坏它就好了!”
    “那些小巫师呢?”肥肥扒拉着冒着绿光的水晶球。
    “这里没有比阿丽莎更厉害的巫师了!”黑猫急的直跺脚。
    但是它转念一想,当初它曾因为一件事大惊失色过。
    就是唐姝刚遇见女巫阿丽莎的时候。
    “不对!”黑猫惊的跳起来,“有一个人能免疫这种魔法!那个没有影子的人类!”
    肥肥拿尖锐的爪子拨动水晶球,怎么划就是不砕。
    陨石色毛绒绒的东西冲到肥肥面前,拿嘴叼起水晶球就跑。
    安娜是边牧,从最初被人类饲养就是一只工具犬,本来是为了牧羊,这就意味着它要拥有超凡的体力和旺盛的精力,还有和人类的特殊沟通能力。
    当人类需要它们的时候,它们往往会有惊人的表现。
    安娜叼着球,用比肥肥还快的速度一路狂奔,脖子上的圈圈长毛随风而扬,如同一只奔腾的小马驹。
    ……
    “轰——”
    杜兰德公爵砸穿层层飞舞的巨型碎石块,砸向地面,地表再度受到重创。傀儡士兵的马蹄不稳,大片大片摔倒发生踩踏事故,但是他们很快复原。
    唐姝点着地面翘起的地皮,直升半空中,傀儡的长枪追随着她。
    情况不太妙,女巫阿丽莎的强大显然远超众人的想象。
    很明显,杜兰德公爵也不知道女巫阿丽莎的真实实力。当年他打败女巫阿丽莎全是因为有那个王室贵族相助。
    唐姝的余光看见了那个死去的女孩,深深叹了口气。
    她跟那个女孩子只有几面之缘,印象最深的还是女孩子那川剧变脸一样的性格。她并不知道女孩跟乔赛亚是什么关系,但是…
    乔赛亚撕心裂肺的声音充斥的绝望却是任何人都能感受到。
    对乔赛亚,唐姝更多的是同情,却绝对不能说感同身受,谁能在一个高塔里呆上几十年,几百年呢?
    “乔赛亚!你在做什么!”
    天空上传来女巫的怒吼,却不敢靠近瘟疫乔赛亚。
    唐姝冲出一段距离,远离那些追随她的傀儡士兵,闻声看去。
    那些猎人通通开始被黑色的液体覆盖,他们呆立在原地,包括侯宇轩等人在内,全部陷入诡异的寂静,瘟疫蔓延。
    乔赛亚失控了。
    唐姝掌心的黑色还没有完全褪去,自己的朋友却深陷同样的危险之中,状似无生还的机会。
    看到眼前的这一幕,那一瞬间,唐姝近乎崩溃。
    她任由傀儡士兵包围以自己,长枪刺入体内,五六把长枪将她捅了个对穿,架在空中。大黑坚硬的身躯替她阻挡了大部分的攻击,但是她在看着朋友们被瘟疫感染后,却像是丧失了行动的能力。
    “伊莎贝拉死了,我的母亲,女巫大人。”
    乔赛亚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几个简单的词从他冻的发紫的口中吐出,没有任何的语调起伏。
    阿丽莎的冰火两柄大剑再次打压从地面瞬移而来的杜兰德公爵,她在脑海中经过了短暂的思索。
    “原来是伊莎贝拉背叛了我!”
    阿丽莎的愤怒感染了她的魔法,冰蛇刺向伊莎贝拉完整的尸体,破坏女孩小小的身躯。就算是个死人,阿丽莎也不会轻易放过违背她意志的人。
    “不要!”
    乔赛亚手脚并用的向前爬,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伊莎贝拉不留全尸。
    “她只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了一些事!”
    “你不能!”
    “放过她吧!”
    “求你了!”
    “母亲!我可以呆在高塔之上!”
    “不要...”
    乔赛亚眼睁睁的看着火龙俯冲下来,炙热的火焰灼伤了他的脸,熊熊烈火将一切都焚烧殆尽,灰烬飞舞,空虚一片。
    世界上连那个小女巫存在过的痕迹都不剩。
    大黑在唐姝的脸上蹭了蹭,似乎要安抚她。
    四只猫围绕在唐姝旁边,不断抓挠那些持续靠近唐姝的傀儡士兵。
    李晓昀倒在地上,黑色笼罩她那张标准的都市丽人脸蛋。苏绸站在她的身边,眼眶一片漆黑,尚在融化。侯宇轩淹没在了人群中,不知死活。
    唐姝还没有死,想要杀她的人仍未休。
    天空上的两个人如同天神一般以常人无法想象的方式战斗,不是进化者也不是异能者,他们是进化世界里的特殊产物,却影响着原本世界里的人。
    唐姝听到声音,闻声看去。
    “我的母亲是一个被欲望支配的疯子,而我的父亲是一个无能的废物。”
    乔赛亚从地上跪坐起来,他的虚弱已经不容许他站起来了,而他的语气却平静而祥和。
    “一切的错误都因为他们而起。”
    他抬起头,看着被刺穿在空中的唐姝。
    “杀了他们吧。唐姝,求你,杀了他们。”
    “然后,杀了我,不能有更多的人死去了,我也不想再寻求自由了,让一切结束吧。”
    最后的一点温情,都在这几句话中荡然无存。
    唐姝看着跪倒在地,宛若没有灵魂一样的男孩,紫色的眼睛里一片死寂。唐姝的身躯被刺穿,疼痛却没有让她丧失最终的理智。
    古怪的女孩任由碎石横飞,漆黑的竖瞳看着那双紫色的瞳孔,那双眼睛里带着最后的渴求。
    乔赛亚在几百年来无数的失望和痛苦中,最终选择了放弃。
    现实就是要让人妥协吗?
    瞬移后的杜兰德公爵用残缺的骨刺捅破阿丽莎的手臂,鲜血混着雪花落下来。
    这是现实吗?
    雪花落在那些不知死活的猎人身上,瘟疫向人类世界的深处蔓延开。
    在这样的现实里,残忍是否成为了一种常态?
    如果妥协,那绝对不是唐姝。
    唐姝在寒冷的狂风中如同一个美轮美奂的雕塑一般。
    “好。”
    她一手捏着白橡木锥,另一只手捏碎了那些长枪,她从包围中冲出,大量的失血使她头昏,但是眼神却没有丝毫退缩。
    霸道的自愈力让她的身躯复原,她向森林的方向冲去,踩着傀儡的头盔,脚步义无反顾。
    森林里,陨石色的边牧叼着水晶球飞奔而来。
    “唐姝!那是女巫阿丽莎的魔法媒介!”
    肥肥追在远处吼道,除了唐姝没有人能听懂它在喵什么。
    “毁掉它!”
    安娜一甩头,玻璃球飞向唐姝。
    女巫阿丽莎和杜兰德公爵同时向唐姝冲过来,唐姝睁大眼睛,一股她自己形容不上来的力量在她眼中释放。
    女巫阿丽莎是来阻止唐姝的,杜兰德公爵是追着女巫阿丽莎而来,顺便按照那股不可抗拒的意志杀死这个拿走生命之书的人。
    唐姝回头,金光流转。
    女巫阿丽莎的身影从半空中僵住,重重的砸向地面。
    而杜兰德公爵早有准备,他闭上眼睛,瞬移到唐姝的身前。唐姝已经握住了女巫阿丽莎的水晶球,杜兰德公爵的骨刺刺穿了唐姝的双眼。
    “啊——!!”
    唐姝痛苦的叫喊响彻,鲜血从她的眼眶中顺着脸颊和骨刺流下。
    “砰——”
    可唐姝的手却一举捏碎了对她来说没有禁制的,脆弱的玻璃球。
    疼痛不会让唐姝忘记自己要做什么。
    失去魔法媒介的女巫阿丽莎瘫倒在地上,即便石化的时间过去了,仍然像一个失了魂的植物一样落魄的躺倒在地面。
    火龙落下,夜空重回黑暗,植物退回地底,冰层消融,化作涓涓流水,染湿失控落下的碎石块。
    “我倒要谢谢你了,哈哈哈,小猫咪…咳、咳咳。”
    杜兰德公爵的话被掐断,唐姝的白橡木锥刺入他的颈部。
    骨刺从唐姝的眼睛中抽出来,杜兰德公爵捂着脖子倒退,愤怒的拔出插在脖子上白橡木锥,黑气萦绕在他的伤口里。
    可是他还有另一半灵魂安然无恙,杜兰德公爵并没有受实质性的伤害。
    “咳咳咳咳咳...你他妈的!贱人!”
    杜兰德公爵愤怒的撑开蝙蝠翼,冲向唐姝,将她带上千米高空。
    冷风在唐姝耳边呼啸,她的眼前一片黑暗,意识模糊。
    越往上飞,氧气越稀薄,唐姝渐渐感到呼吸困难,各种外界的因素都不断摧残她的神智。
    可她是唐姝,倔强的唐姝,偏执的唐姝,永不妥协的唐姝。
    杜兰德公爵松手,唐姝做自由落体运动,加速度向下,不断加速。穿透云层,她在寒冷的上层空气中浑身冰凉。
    唐姝从高空坠落,风的阻力携带冷冷的雪花像刀一样刺在她脸上。
    黎明前的黑暗已过,太阳出现在地平线上,可是它并没有给人带来任何的温暖,而现在唐姝也暂时看不到温暖的太阳。
    趴在地上的乔赛亚盯着破晓的地平线发呆,也没有去看唐姝和杜兰德公爵的战斗。他没有任何希望,用最冷漠的视线,注视着一切事实的发生,没有期待。
    地面越来越近。
    唐姝的骨骼在变动,它们在唐姝身中瘟疫时就完成了自我改善。
    唐姝在模仿,在模仿中进化。
    “刷——”
    巨大的蝙蝠翼在从唐姝的蝴蝶骨处刺出,笼罩出一大片阴影。
    大黑在唐姝的腰间调整位置,仰起头,对着天空中的杜兰德公爵露出獠牙。
    唐姝挥动着翅膀在空中转身,对着杜兰德公爵的方向。
    两个相同的蝙蝠翼主导空中的战场,黑色的细鳞光面反射出彼此的身影,骨刺上的寒芒让人毛骨悚然。
    杜兰德公爵在上,唐姝在下,她的眼珠在极强的自愈力中完成自我修复。
    鎏金色的光芒迸射,唐姝用尽全力挥舞着还未能熟练运用的蝙蝠翼飞向上空,云层翻卷。
    瞬移,突刺。
    杜兰德公爵消失,向唐姝发动猛烈的撞击。
    唐姝的眼睛再度被刺瞎,她背靠地面,受杜兰德公爵极强的冲击力被动冲向地面,脊椎重重的摔裂。
    地表轰鸣,尘土飞扬,唐姝撞裂地面。
    这次她咬死了嘴唇,愣是没发出一点声音。
    杜兰德公爵放过唐姝,退开一段距离。
    “你到底是谁?”
    杜兰德公爵直愣愣的看着唐姝,一股寒意自心底升起。
    唐姝用蝙蝠翼撑着自己,缓慢而又偏执的站起来,仿佛世上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打倒她,脊椎骨和眼睛都在高速复原。
    她的声音平稳,平稳之下是暴风雨来临一般的暗潮涌动。
    “记住我的名讳,模仿者,唐姝。”
    唐姝说完,瞬间消失,她在万物失色的自己的速度世界中冲向了那本生命之书。
    杜兰德公爵尾随其后。
    “刺啦——”
    杜兰德公爵的骨刺从后面贯穿了唐姝的胸口,刺穿脊椎骨,把纤细的姑娘整个吊在骨刺上。
    唐姝手指触碰着生命之书,眼睑向下看着生命之书封面上的那行文字。
    曾经她觉得那行字是书主人在描写自己,而现在却觉得未必,也许这行字是在写这本书的使用者。
    “若无人可责,那便归咎于我吧。”
    唐姝的指尖动了动,翻开生命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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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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