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舞阳搬来两张桌子,挡在三清像的前面,又奔向了藏经阁。
    外面的电光依旧亮如白昼,只是风声渐渐远去,不知这一场恶战到底谁胜谁负,他愣了一下,开门进去,藏经阁里半面墙都塌了,书架横倒,书也随处散落。
    秦舞阳把书架扶起,一本本把书捡起。
    “这些书对你修行毫无用处,没有丝毫价值,这些泥塑木雕更丝毫不能保佑人间太平。”,他的身后一个幽幽的声音。
    秦舞阳叹了一口气,看来这个南宫烟还是最后的胜利者,该来的还是来了,他没有回头,把书身上沾着的泥土一点点地清理掉:“我知道。”。。
    南宫烟的声音渐渐冷了下来:“这太虚宫也曾经是一处小洞天,只是现在灵脉早断,早就成了死山一座,你守在这里没有什么用的”。
    秦舞阳怔着了,他努力寻找合适的字眼:“这是我的工作,我不守在这里,又去哪里。”
    那个声音逾加冷漠:“你已经开了机缘之路,可这条路太狭窄,太艰难,你走不过去的。”。
    无论你如何掩饰,如何装着自然,在人家面前,一目了然,这大概就叫法眼如炬吧,秦舞阳只有苦笑:“我没有选择,走不走得过我总要走过才知道。”。
    背后的声音变得凌厉起来:“莫要以一次二次偶有所得,就以为蝼蚁能飞上九天,一切都是天意,莫违天道。”。
    秦舞阳点上了一柱香,依旧没有回头:“天在哪里,什么是天意,人类已经登上月球,建立太空站,又凭什么蝼蚁就不能上天,人生来就是平等的,无分贵贱,又何来什么定数?”。
    南宫烟的声音也低沉下来:“那又如何,愚昧之极,你们看到的天,只是神给你们看的天,蝼蚁纵使能飞,何曾有百丈之距,昼夜之息,这个世界上,有人生下来就是锦衣玉食,有人出生未几就夭折于襁褓之中,有人飞于九天之上,有人伏于尘埃之中,这就是定数,就是天意。”。
    秦舞阳把书放在架子上,他慢慢地在做,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他能感到后面带来的压力,他能感到手腕上的玉镯在发热,烫的自己在抖,他的额头上已经沁出了汗水。
    南宫烟也在发怔,眼前这个人总让他想起自己记忆中的那一个倔强的青年人,他是如此的威风凛凛,就算满身血污,面对诸天神佛,依旧毫不畏惧,屹立不倒。
    过了一晌,秦舞阳才听到一个声音:“是吃早饭的时候了,我有些累了,你做好早饭喊我。”。
    他明白,自己刚才在生死边缘上已经走了一趟。
    他拜了三拜,走出三清殿,外面一片狼籍,就如风暴刚洗过一样,只是这一切,都弥漫着一股血腥的味道。
    两个人又默默地把饭吃完,少女慢慢地走出厨房门口,扭转身淡淡道:“我是来杀人的,我本来不在乎多杀你一个的,可我现在改变了主意。”。
    秦舞阳放下手中的碗,南宫烟望着院中的桃花,似乎在解释给自己听:“可能这几天我杀的人太多了,也可能你根本就不值得我动手。”。
    她在心里却说:“我知道你不是他,可那怕有百分之一的他的影子,我都想你好好活下去。”。
    秦舞阳没有接话,这样安静的谈论自己的生死,真不是一场愉快的聊天。
    南宫烟也没有说话,虽然她的目标并不是眼前这一个年轻人,但她有一种直觉,这个人将来很可能会是一个强大的威胁。
    如果以前,他早就杀了,圣人以下皆蝼蚁,人又何曾怜惜蝼蚁的生死,可这一次,自己竟然犹豫不决,真不是个好兆头。
    过了半晌,南宫烟笑了笑:“我占了一课,有一天,我会死在你的手里。”,秦舞阳这次真的吃了一惊:“你以前算的准不准?”。
    南宫烟摇了摇头:“不一定,有时准,有时不准。”。
    天机莫测,可人心谁又能测得准。
    秦舞阳只好苦笑:“那还好。”。
    南宫烟手里多了一个小小的玉牌:“这是我昨天拣的一个小玩意,是昔年麻衣道者传授陈抟入门的一些东西,虽然粗浅,却对你修行也许有一点帮助。”。
    她把玉牌扔到饭桌上:“希望下次,我再动杀你的念头时,你能让我为今天的决定感到骄傲。”,秦舞阳没有说话,南宫烟已经走到桃花树下,她折了一枝桃花,低声道:“黑暗将至,诸神永桓,你好自为之。”。
    秦舞阳笑了笑:“你也多保重。”。
    风声依旧,却那里还有南宫烟的身影。
    秦舞阳站在院中,一动不动,感受那强大的力量,他已经明白一点,这女子的境界远超过自己所有的想像。
    她也许根本不应该属于这个世界,她偏偏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他凝视着手腕上镯子上的藤蔓,碧艳如翠,藤蔓的尽头上竟然有一个红点,灿如夜星,不过一分钟,他手上一沉,竟然出现了一个鸡蛋大的水果,鲜艳如血,香味扑鼻。
    他明白,就在最后那一刻,那个少女依然起了杀机。
    他捡起了玉牌,比大拇指稍大一点,无字无画,只是上面还有一点淡淡的血迹。
    他用力紧握玉牌,能感受到里面有一股力量在动,他静静地感悟,脑海里浮现出一行行秀丽的小字,却是讲述修行的法门和境界。人虽为百灵之首,却和蝼蚁鸟兽无别,肉体凡胎,只有吸取天地灵气,才能洗髓换骨,蕴藏灵蕴,最后脱去肉胎,成就大道。
    然后却是一套呼吸之法,辅助以动作,有点象八段锦,然后是一段拳法,辅助以这个呼吸之法。
    瞬间,他都已经掌握,可那个玉牌里已经再已经没有任何信息。
    他就这样握着,他知道那个少女已经远去,并且永远不会再回来。
    不知道这个果子是好是坏,但最坏的结果又会走样,死亡,他并不害怕,他害怕的是自己成为嗜血的恶魔。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秦舞阳还在发呆,他想起了那四处盛开的鲜花,想起了自己做的恶梦,还有那一个个如科幻电影般的视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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