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第一缕阳光穿过门窗的缝隙进入屋内,刘钧便被热醒。
    舒适的五月早已过去,一到六月份中旬,天气便炎热起来。
    日长夜短,刘钧每天起的更早了。
    “殿下,该洗漱了。”
    汤圆带着青儿和平儿进来。
    打温水的打温水,拿毛巾的拿毛巾。
    经过这段时间,他和三个丫头都已经熟络起来,也习惯被三人伺候着。
    “殿下,刷牙。”
    青儿端的盘子上放着一个木棍,木棍的一端是一撮猪毛。
    牙刷旁边摆着一碟盐。
    这是荣朝的牙刷,对比现代的牙刷十分屌丝,但在这里却是高端商品。
    “拿走,不用这个了。”
    以前刘钧为了不让自己太出格,被高鸿允的眼线看出异常。
    日常起居都是依例而行,基地中的东西不敢拿出来用。
    但现在不同了,现在景州他一个人说了算。
    不必再那么小心翼翼。
    “不用这个了。”刘钧转身到屋内屏风后面,再出来手中拿着一套牙刷牙膏。
    “这是什么?”
    汤圆三人呆立一旁。
    刘钧手上的东西色彩十分明艳,而且东西的料子看起来十分独特,她们竟从来没见过。
    “这才叫牙刷。”刘钧撕开包装,取出佳洁士牌牙膏牙刷,把牙膏挤在牙刷上,三人全程傻傻的看着。
    含了口水,刘钧走到门外刷起了牙。
    “呀,殿下中毒了。”
    青儿一见刘钧嘴里涌出白沫,立刻吓得大叫起来。
    汤圆慌了神,上前搂住刘钧,急哭出声,“殿下,高鸿允才死几天你就这么不小心,这外面的东西能乱用嘛……”
    “本王没事。”个把月没好好刷牙,刘钧本来正自在。
    三人突然来这么一出,他忙张嘴解释,牙膏水四处飞溅。
    平儿离他最近,糊了一脸。
    原本吓得说不出话来的平儿舔了嘴唇上的牙膏沫子,突然眼里有了神,说道,“好甜”
    “真的没事?”汤圆这才仔细打量刘钧的表情。
    发现刘钧怡然自得,一点痛苦的样子都没有。
    “你这死丫头乱叫什么。”汤圆气恼,点了下青儿的脑袋。
    发现自己情急下搂着刘钧,脸色顿时烧红起来。
    “我家猪那年吃了毒蘑菇就是这样口吐白沫的。”青儿委屈地耸拉着脑袋。
    刘钧喝了口水,将嘴里的沫子全部吐出。
    弹了下青儿的额头,他说道:“这个东西叫牙膏,刷牙用的,今天让你们试一试。”
    说着又回屋取了三个牙刷,一人一个,挤了牙膏教她们刷牙。
    三个人站成一排,不一会儿嘴里充满了白沫。
    “真舒服啊,嘴里又清香,又清爽。”青儿捂着脸,十分享受。
    平儿“咕咚”一声将牙膏水咽到了肚子里,笑说,“好甜。”
    汤圆心下好奇,问道:“殿下,奴婢倒是从未听说过此物,定是非常昂贵吧,刷牙真是舒服。”
    “的确很昂贵,而且本王也不多,是异国商人送给本王的。”刘钧编了个理由,转头对舔着嘴边牙膏的平儿道,“吃下去会拉肚子的。”
    平儿只是笑,还是舔着牙膏,看样子她宁愿拉肚子。
    正说着,胡为从前院过来了,行过礼,说道:“殿下,陶瓷坊的人将砖运过来了,龚主事正带着匠人砌炉子。”
    “这么快?”刘钧有点惊讶。
    “陶瓷坊的人说正好有一批料子,下午就用上了,烧了一晚上就成了。”
    刘钧点了点头,不打算现在就过去。
    高炉的工程量不大,五个泥瓦匠一个上午就应该能砌出来,等中午的时候他再去看。
    如此想着,他吃了早饭,又去护军府跑了一圈。
    回来的时候见一辆马车正停在门口。
    李然从马车上下来,接着又随行的丫鬟又扶了一个女子下来,正是李然的女儿李乐茹。
    “殿下又去跑步了?”
    李然从薛常青口中听说刘钧醒来后便有了这个习惯。
    “殿下。”
    见刘钧回来,李然带着李乐茹过来行礼。
    刘钧一头雾水,不知这老头带着女儿过来干嘛?
    见刘钧神色疑惑,李然道:“老臣是来向殿下和太妃赔罪的。”
    “这话从何说起?”刘钧看了眼李乐茹。
    李乐茹正带着好奇的眼神打量他,碰见她的目光又低下头。
    “下官昨天才知道小女曾拿匕首到王府威胁殿下,致使殿下昏过去,如此混账之事,实在有失家风。”李然瞪着李乐茹,“还不给殿下赔罪。”
    自刘钧将李然关入大牢,李乐茹自是将刘钧恨得要死。
    如今得知靖王只是为了迷惑高鸿允才如此,便不再那样看待刘钧,反而心生几分愧疚。
    盈盈走到刘钧面前,李乐茹跪了下来,“奴家万死,望殿下赎罪。”
    刘钧本能要去扶李乐茹,但想起这个时代男女授受不亲,便收了手,道:“起来吧,不知者不罪。”
    李然松了口气,如释重负,又带李乐茹要去见太妃。
    他正有事要同他商议,便让他待会去勤政殿。
    一炷香的时间,李然回来,躬身问道,“不知殿下找下官何事?”
    沉吟了会儿,他问道:“当前景州还有多少百姓?又有多少百姓有地可耕?”
    “下官只有一年前的账目,现在的则需要重新让各府各县各乡清查。”李然说道,“不过有自己田亩的百姓只怕不多,不只是景州,整个荣朝皆是如此。”
    刘钧点了点头,如今的荣朝同每个王朝晚期的弊病一样。
    那就是土地兼并已经登峰造极,地方豪绅连田阡陌,穷苦百姓无立锥之地。
    百姓只能沦为佃农,或是成为流民。
    借着高鸿允的事,他虽重整官场,但是这种导致动乱的根源问题却还摆在他面前。
    他不能将粮食安全交到这些地主士绅手中。
    因为历史证明,这个群体完全靠不住。
    对他们来说,皇帝是谁无所谓,靖王是谁也无所谓。
    即便扶余人进来,他们磕了头,照样安稳过自己的舒服日子。
    而事实也证明如此,外四府被扶余人攻占后,四府的地方豪绅便立刻向扶余人献媚。
    不但积极挑选族中子弟充当外四府官员,还充当扶余人征收赋税的先锋,逼迫百姓纳粮。
    而内四府的地方豪绅在官府窘迫的情况下,隔岸观火。
    在边军戍守景山塞期间,苏缙曾因缺粮向当地豪绅借粮。
    但他们竟然一粒粮食都不肯拿出来。
    这件事是高鸿允死后,苏缙和他闲谈时提及的。
    当时几乎把他气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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