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仙墓、深山、古庙。
    这一切,让苏墨想起了三界的过往。三界之内唯一一个曾有九九八十一座仙墓的地方,便是海荒世界的紫幽城。
    紫幽仙墓,曾葬三界上古大能。
    慕王、生死人、桃夭,甚至上邪,都曾在其列。
    星河破碎,紫幽仙墓到了这里?苏墨皱眉琢磨。可,又是什么样的力量,让它们来到了这里?
    苏墨不由把目光投向了那座古庙——风轮殿。
    院墙高大,挡住一切。
    两扇旧门,依旧斑驳,依旧不朽。两个门环,铜锈斑斑,还是不知年月。
    风轮殿,三个字在门楣上熠熠闪光。
    那是当年苏墨走出这古庙时,在诗文之后才出现的三个字。
    此后,它们就没有消失。
    风轮殿墙下的头骨,散着淡淡的金芒。那风轮庙的存在,便似在镇压那些骷髅头。而那些古坟,星罗棋布在周遭,杂乱无章。
    曾经的苏墨看不出什么端倪。
    可是如今的苏墨已经看出来,那乃是一座大阵。只不过,他进来大阵没有发动罢了。换一个人,即使灭海境,恐怕也是有去无回。
    这里,有点像古蜀大陆的沧海留下的那一道仙葬。莫不是,那风轮殿内也是一位三界的尊者级的人物留下的?
    那会是谁呢?苏墨胡乱猜测。
    他又想起了那个小船上的白衣老者,但是除了当年的记忆之中,在苏墨复苏的记忆里从来没有见过那个老者。
    苏墨可以肯定,那个老者不是三界的人。
    三界的气息,在整个寂死谷里流动荡漾。但是,风轮殿的周围反而最弱。那便似三界的气息,被那风轮殿压制了。
    苏墨又向前了几步。
    只不过,这一次他没有感觉到如当年一样的莫名的感召力。他没有不由自主地向前,而是缓步而行。
    一步一步。
    三阶台阶,都破烂不堪。
    但是,苏墨知道那只是一种假象。
    拾级而上。
    这一次,那破烂不堪的台阶,有散出奇异的光彩。这和当初苏墨第一次从风轮殿里走出来的情形一样。
    这台阶是有记忆的。
    三生三世皆有缘者,才能过踏过这三级台阶。
    苏墨早已在其列。
    站在风轮殿门前,苏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一次,他没有感觉神清气爽,心思清明,反而感觉有些压力。
    吱嘎——嘎——
    那两扇古老斑驳的殿门,还是缓缓地自动开启了。苏墨还是能自控的,似乎殿内的力量已经不能轻松地左右灭海级的苏墨了。
    苏墨缓步进了古庙。
    环顾。
    那还是曾经的一重院子。
    正对两扇门还是那一口大鼎,两丈高,直径也有一丈七八尺。还是黑漆漆的样子,看不出本色,却显得古朴厚重。
    可是,他上面的诸多符文,苏墨则有了一些认识。
    那是一藏世界里的符文。
    《尘罗经》有过一些介绍。那些符文,似乎是一种极为古老的秘法,但是苏墨还不能尽懂。
    这个鼎,其实苏墨很有兴趣。
    因为,这个大家伙和他的藏魂鼎,几乎一模一样。
    院子的左边,还是那一棵枯树。树上面,还挂着那口钟。钟上尘垢依旧,完全没有光泽,甚至还有蛛网。
    死意,还是从钟上及枯树散发出来。
    当然,院子的右边还有另外一棵树。
    那株大树的主干凹凸不平。树皮灰白平滑,冠幅广展。其枝条下垂如须,枝叶扶疏,浓萌复地。
    “菩提!”
    如今的苏墨已经认识这一株大树了。
    那种树,很多修士称其为神树。
    一死一生,一钟一鼎。
    风轮正殿仍是那两间古破的屋子,墙漆脱落,屋檐残破。它们依旧门窗紧闭,隐隐地,有淡淡的紫光闪烁。
    近两千年的光阴,几乎没有在这里产生任何的影响。因为,苏墨感觉那蛛网的纹路,都是当年一模一样。
    时间,在这里是似乎是静止的。
    苏墨很自然地抬了抬头,只不过这一次虚空中,没有任何的镜像出现。风轮殿的天,有些灰意蒙蒙,不甚真实。
    不过,当年的在这里看见一切,苏墨记得很清楚。
    在这里,他看见了当年的自己大战赤子,看见自己与阿木一战,还有他在这里曾再次看见桃花镇的一切。
    白山、大海、莲花。
    白山峰巅,真有一艘古意斑斓的船……
    那艘船?
    想到这里,苏墨的心猛地一惊。
    船?
    沧海渡口有船!
    苏墨想起当年阿木的话。阿木和沈烟最后离开三界的时候,可是乘着无量渡口的船离开的。
    “唵——嘛——啊——嗯——咪——”
    “……无量渡口,可有一叶轻舟起?
    “修长生,问天道。可笑!风轮之上,莲花梦里。劫缘真有数?默默痴无语。君知否,因果何在!
    苏墨仔细回忆当初他在这风轮殿内听见的一切,不由脸色微变。
    沧海曲!
    当年,那艘古船上面响起乃是沧海曲。
    阿木?
    当年,那突然出现飞过桃花镇的巨硕颀长的暗影,是阿木与沈烟的船。这一个顿悟,让苏墨心里更是迷惑不解。
    为什么,那艘船出现在了桃花镇?那船出现的时间,不应该是阿木、沈烟第一次离开三界的时候,否则时间节点对不上。
    因为,他已经轮回转世了。
    阿木、沈烟,他们在船上吗?如果不在,沧海曲是谁唱的?如果在,阿木在一藏世界为什么迟迟不出现?
    思来想去,苏墨也没有理清一切。
    一切的一切,似乎总是对不上,但是又有联系。
    而且,他想起,在这古庙内他看见了另一个自己穿着一袭白衣,潇洒飘逸,赤足站在大海岸边。
    烟波浩渺,隐约有山。
    余香袅袅,赫然生莲。
    大海中,诸多莲花。
    他曾经脚踏莲花,君临天下,睥睨世间。他似乎想去白山那边。他的每一步,都在莲花上。
    一步一莲。
    如今的苏墨知道,每一朵莲花都是一个浩瀚的世界。
    三界是莲,一藏是莲!
    可是,他怎么会看见那样的一幕呢?那不属于他三界星河的记忆。那为什么和三界星河的记忆同时出现?
    一莲一世界。
    每朵莲里都蕴含着万古的故事。莲花开落,苏墨记得,他踏上第二朵莲花的时候,就会忘记第一朵莲花的故事。
    生死幻灭,兴盛荣枯!
    那一切,一定有它的寓意。
    可是,苏墨参不透。
    苏墨的心里,突然空洞洞的。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风轮殿。此时,那曾经苏墨不能进入的两间古屋,缓缓地打开了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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