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中,苏白、曹华等人毫不犹豫地“出卖”了蒋贵,这个时候,兄弟情谊,有难同当这些词语,全都敌不过杜疯子的一个眼神。
    床榻上,蒋贵看到一众兄弟的指认,目瞪口呆。
    这些家伙!“十里。”
    杜衡扫了一眼众人指证的蒋贵,淡淡道。
    苏白、曹华等人听过,面露幸灾乐祸之色,却是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情。
    “是,杜千户!”
    蒋贵从床上爬起,咬牙切齿地扫了一眼营中“同甘共苦”地兄弟,旋即欲哭无泪地出去跑步。
    “苏白,跟我来一趟。”
    杜衡目光移向正在幸灾乐祸的苏白,平静道。
    苏白闻言,也从床榻上起身,迈步跟了上去。
    帅帐,杜衡走来,身后,苏白随之一同跟了进来。
    “麟帅,苏白带到。”
    杜衡恭敬一礼,说道。
    “参见麟帅。”
    苏白上前行礼道。
    “朝堂上传来消息,对于黑水军这次的剿寇行动,陛下表态,不惩不赏。”
    尉迟麟看着前方沙盘上的局势,淡淡道。
    “如此,最好。”
    苏白平静道。
    “李狂生和半边月的其他部下需要押送回洛阳,等待朝廷的审问。”
    尉迟麟继续说道。
    “何时?”
    苏白询问道。
    “十日后。”
    尉迟麟回答道。
    “十日?”
    苏白皱眉,道,“这么久。”
    “不给半边月一点准备的时间,她怎么过来抢。”
    尉迟麟语气淡漠道。
    “只有我们黑水军的将士负责押送吗?”
    苏白关心地问道。
    “不是。”
    尉迟麟摇头道,“以防万一,届时,陛下会派皇室供奉过来,暗中保护。”
    “皇室供奉?”
    苏白眸子眯起,道,“既然如此,那应该万无一失了。”
    “李狂生是你和杜衡擒下的,便由你们押送回洛阳,如何?”
    尉迟麟平静道。
    杜衡、苏白闻言,互视一眼,旋即齐齐行了一礼,恭敬道,“末将领命。”
    两人领命后,前后出了帅帐。
    “你说半边月会不会现身抢人?”
    杜衡说道。
    “会。”
    苏白颔首道,“半边月十分重义,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李狂生被押送到洛阳,一旦进入洛阳,她再想抢人几乎已无可能,唯一的希望便是黑水军押送的路上。”
    “半边月不是傻子,不可能猜不出我们会设下重兵,她要怎么抢人呢?”
    杜衡眸中闪过异色,道,“若是硬抢,即便她把剩下那点人全搭进去也不可能成功。”
    “我现在也猜不出来,只能等了。”
    苏白平静道。
    就在苏白回归黑水军大营时,陈国境内,三年一次的科举也开始了。
    在陈国,文人有着很高的地位,不然,朝堂上的言官也不会有如此胆量敢于弹劾黑水军的统帅。
    一直以来,科举之事都会有御史大夫长孙炯负责,所以,没到这个时候,御史府都会成为整个洛阳的焦点。
    陈国中,科举徇私舞弊之事,不露于明面,暗地里却是有着不少。
    徇私舞弊之风,并非从长孙炯负责科举开始,但是,这些来却是越演越烈。
    陈帝不止一次想要整治,最终却迫于各方的压力,不了了之。
    今年的科考,依旧由长孙炯负责,不同的是,太子作为副主司,负责在一旁学习。
    皇宫,寿心殿,陈帝坐在床榻上,与太子对弈。
    太子的棋艺,自幼由陈帝教导,十多年来,虽日益精进,却是始终没有赢过一次。
    这一次,也不例外,两人对弈不到半个时辰,太子便败下阵来。
    “儿臣输了。”
    一局结束,陈文恭无奈放下手中棋子,说道。
    “格局不够。”
    陈帝依旧只是评价了四个字,道。
    陈文恭皱眉,道,“父皇,您总说儿臣格局不够,究竟是什么意思?”
    “下棋和朝局一样,再聪明的人也不可能每一步都走对,关键是便是全盘大势不能有错,比如,你与老七的权势之争,苏白有没有告诉你,如今最重要的是什么?”
    陈帝平静道。
    “军中影响力。”
    陈文恭如实应道。
    “不错。”
    陈帝点头道,“你想要承接大统,必须要在军中有足够的影响力,至于一兵一卒的得失,不要去浪费太多心思。”
    “苏先生去黑水军大营,是父皇的意思吗?”
    陈文恭问道。
    “不是。”
    陈帝摇头道,“这是尉迟老匹夫的意思,朕只是顺水推舟送个人情罢了。”
    “尉迟老国公为何会做此选择?”
    陈文恭不解道。
    “那个老匹夫想送苏白一个人情。”
    陈帝淡淡道,“如今,整个洛阳城都知道,苏白是你的人,将来,你若承接大统,苏白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从龙之臣,那个老匹夫不过是给国公府铺一条后路罢了。”
    陈文恭闻言,恍然大悟,明白过来。
    “军中的事,以后再说,你知道朕将你召来所为何事吗?”
    陈帝问道。
    “科考之事。”
    陈文恭回答道。
    “不错。”
    陈帝颔首道,“科考选取人才,是一国的根本,但是,长孙炯主持科举的这些年,徇私舞弊之风日益严重,朕已不止一次收到参他的奏本,最后却都是因为没有足够的证据不了了之。”
    “父皇要动长孙大人?”
    陈文恭震惊道。
    长孙炯身为御史大夫,可谓位高权重,在文臣中的影响力极大,甚至连那些六亲不认的言官都要给其几分面子。
    这些年,长孙炯在朝堂之上一直和稀泥,从不得罪人,再加上每次科举,长孙炯都会出任主司一职,不少人都恨不得挤破头巴结这位御史大人,长孙炯也借机在朝堂和地方上安插了不少自己的亲信,权势之重,少有人可及。
    “要动和能不能动是两码事。”
    陈帝神色阴沉道,“如今,长孙炯和他在朝野上下的亲信就如同附着在陈国这个大树上的蛀虫,若不能除去,大树早晚要被蛀虫吃空,但是,如何除去,除去多少,都是一门学问,再有一个月,便是陈国每三年一次的春闱之时,这也是那个老狐狸唯一可能露出破绽的时刻,若这一次还不能抓住他的狐狸尾巴,便又要再等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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