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杰料想得到,无天在得知了地府出现了变故之后,他一定会来。
    但却想不到,他会来的这么快。
    而且就在这第十七层地狱中,在被关押着的列位仙神们的地牢之前,等候着他的出现。
    遥想当年,高杰尚且还是还虚境界,只配在人间界与蜀山合流对付阿修罗天的大军。
    仙界的事情,他根本就没有任何能够插手的机会。
    因为实力太过弱小的他,也没有能力插手。
    无天是他根本不能去想,甚至是只能仰望的对象。
    而今登仙之后,重新归来,高杰的实力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于小西游世界中而言,他终于是站在最顶点的那一小撮的人了。
    而只有这个境界的他,才有资格与无天并列。
    才有资格与无天坐而论道。
    甚至是与之交战的资本。
    “没想到,三界之中,还有你这样的存在。”
    无天转过身来。
    虽然身穿一袭黑衣,但双方当面之中,高杰居然能够感受到一丝丝的宝相庄严。
    联想到无天曾是昔日里佛教中悟性最高,资质最好,佛法最为精通的佛门大圣。
    会有这种宝相庄严的感觉,也并非是什么不能理解的事情。
    “我也没想到,与无天佛祖的见面,会是在这一刻。”
    不动声色中,高杰将肩膀处属于玉帝的残魂给收敛到了体内的世界中。
    无天的实力与高杰相仿,在小西游世界中,是毫无疑问的站在最顶峰的存在。
    都是地仙之中位列大仙的层次。
    在这个层次的他们,已经可以发现玉帝的残魂的存在了。
    故此,高杰才不得不将玉帝的残魂给收回体内。
    “你为何要阻止我。”
    相互打过招呼之后,无天开门见山,也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来意和疑问。
    “我原本就是天定的三十三年的三界执掌人,你为何要阻止我?”
    “地府如斯,难道不好吗?”
    “好?无天佛祖,你口中所言的好,便是善恶不分,判决不定,任由自身喜好来裁定,判决人来生所谓是否为人,判决是否下辈子乃是大富之家?”
    高杰摊开手,在他的手掌心上,一枚黑色的球体赫然可见。
    这是他在之前弱水前,从河里摄取出来的魂念。
    也是属于坠落在弱水之中的鬼魂的怨念。
    “佛教讲究众生平等,魔也讲究众生自由,所有的一切裁定,为何非要按照一个规矩办事。”
    “喜好故有一部分原因,但若是真有本事,不为人又能如何?”
    无天仍旧是平淡的很,对于那些被制定下的规矩,他的痛恨,是恨到了骨子里。
    “难道天庭仙神们制定下来的规则便是对的,我所制定下来的规则便是错的?”
    “这只是你们世人的一厢情愿的认为罢了,是在长久的被天庭统治之下诞生出来的,自以为这是对的错觉。”
    “相信我,我所制定的法则,只需要继续流传下去百年,千年,你们也终究会习惯。”
    “而那时,一切都不会有任何的变化。”
    “胡说八道!”高杰驳斥出声,
    这种理由岂能是高杰认为的道理?
    “天庭制定下的规则,虽然在规定之内,但总体上而言是对于三界呈现出正面的好处。”
    “你所做的一切,焉能有好?”
    “别的不说,就在用人上面,你当真觉得你麾下的那些妖魔,一个个是能够与地府原来的十殿阎罗们能相互比较的吗?”
    高杰大手一挥,在二者的面前出现了一道屏障。
    这屏障上显示的,便是现如今人间界的苦难。
    也就是现如今人间界上的发生的一切。
    “恶人无判,好人无果,人间基本的规则已经不复存在,人道的力量越发衰弱。”
    “这便是你口中所言,只要发展百年千年,就能够为世人所习惯的规则吗?”
    “长此以往,人道衰减,逐渐不存,何来的百年千年?”
    “人道衰弱,却也只是人族退却天地主角的位置,缘何不可?”无天对此毫无感觉,实际上在他堕入魔道的那一刻,对此就已经没有了感觉。
    “你能够看到人道,察觉到人道的衰弱,却为何看不到妖的气运却是一增再增?”
    “此消彼长之下,如何不能取而代之?”
    “这便是你心中所想?”高杰反问道。
    “不,这并非是我心中所想,我很公平,这一切的机会我都给予了,妖也好,人也好,这天地之间属于他们的位置我都并没有插手,只是给了他们一个公平发展的机会。”
    说着,无天将高杰具现化出来的屏幕抹去。
    取而代之的,则是他说具现化出来的屏幕。
    在这个屏幕上显露出来的,是妖界一派辉煌。
    再现久远之前,堪称上古之时的辉煌场景。
    “天条并不公平,那些制定下的规则,对于仙有着约束,对于人有着偏袒,对于妖存着偏见。”
    “只是因为仙高高在上,妖不上信仰。”
    “人的地位,也只是存在于仙佛们的愿意下。”
    “换而言之,所谓人间界的主人的这一称号,也只是仙佛们愿意,人族才能得到。”
    无天曾经毕竟是精通佛法,乃是佛门中最有希望证道佛陀的弟子。
    嘴皮子方面的功夫绝对是厉害的很。
    对于三界,对于整个三界的众生,他也有独属于他的一套见解。
    虽然在高杰看来,纯属是歪门邪道。
    “你所言不差,但你所言的公平,便是妖与人,皆在一个起跑线上吗?”
    高杰眯着眼睛,继续说道:“莫非在荒郊野岭的树林中,那所有的树木,都能够被称之为是妖精?”
    “莫非人族中所有的人,全都没有机会踏足修炼之路吗?”无天反问。
    “好!”雷剑从袖口里弹出,被高杰抓在手中,剑指无天。
    “看来你我之间的观点,并没有能够有心平气和坐下来相互讨论的可能。”
    “我可以,只是不知道你是否愿意。”无天微微一笑,对于雷剑的剑锋并不在意。
    只是他的头顶上,也还是出现了一朵黑色的莲花。
    元神黑莲。
    “愿意与否,却也不是现在。”雷剑脱手而出,插在洞顶上化作一抹光芒消散。
    “你我之间的论点究竟谁能够说服谁,也不是在这里就能说得清的。”
    “你我见面的那一刻,从你未曾将我驳斥为魔而直言无法沟通的那一刻,便有了能够交流的可能,即使你现在持剑而向。”无天继续说着,平静的声音里,却也蕴含着一丝欣喜。
    “如今我在前,仙神所在,你还想要拯救吗?”
    “若是他们醒来,这天地之间的一切,便就有了第三种说法。”
    “而不是你我之间所说的那样,能够有所变动。”
    无天这句话的意思便是,现在三界混乱,他与高杰之间的论道,三界的根本这件事,处于可以讨论的范围之内。
    而一旦他们醒来,那么原本三界说裁定的规则,就会成为第三股势力。
    而这第三股势力,会让他们的讨论,变得全然无用。
    因为天庭的规则,本就在这人世间运转了千百年。
    谁都已经习惯了。
    “你这话的意思,莫非是认为,我并非是站在天庭那一方?即使我在为天庭说话,你也认为我...”高杰反问道。
    “你若是心中向着天庭,早在你我见面的那一刻,你就已经与我厮杀在了一起。”无天微微笑着说道。
    “你和我很像。”
    “像?我若是大逆不道,只怕便是有人第一个要将我镇压。”高杰撇撇嘴,但却也不得不承认,无天说的,其实是对的。
    从本质上而言,他们都是对于原有的规则心生不满的人。
    只是无天和高杰之间,对于新的规则的理解产生了分歧。
    那是截然不同的选择。
    高杰是人,他的出发点,便永远都在人族这一边,这是他永久不定的立场。
    无天是人,更是仙佛,如今却已然是魔类。
    三方皆有,所以他更加的理智。
    跳脱三者之外,站在上帝视角观察百态,制定不属于三方的法规。
    但...他不是上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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