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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日暖阳,透过窗格,照进花厅,给钟云疏裹上了一层柔光,他静静的,看着雷夫人拉着沈芩的手,离开花厅,走进回廊,穿过水榭,然后再也看不到身影……怅然若失地站着。
    熟悉钟云疏的赵箭,看着他越石化越心慌,看看四下,准备脚底抹油,刚伸出一只脚,突然传来声音“我让你走了?”
    赵箭吓得一哆嗦,磨磨蹭蹭地挪到钟云疏身旁“钟大人,熬了一晚,早些休息吧?属下这就赶回掖庭报平安。”
    钟云疏一言不发,周身气场充满幽怨。
    赵箭明白装傻行不通,一缩脖子“钟大人,沈姑娘直爽率性,您这将计就计走得实在太凶险了,换我也生气……是吧?啊,当我没说!”说着又想开溜。
    “回来,”钟云疏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四肢和颈项,“不说出方法,别想走!”
    “什么?”赵箭惊骇莫名,“钟大人,什么法子?”
    钟云疏再次睁开魔力双眼“怎么才能让沈姑娘不生气?”
    赵箭被箭囊绊了一下“钟大人,沈姑娘看着直爽随性,好像都是假的;她有脾气,而且脾气不小,我瞧上的姑娘都柔情似水,没有经验,求放过!”
    钟云疏不置可否地抬眼。
    “钟大人,”赵箭被盯得浑身发毛,“沈姑娘和我们离得远,和您离得最近,真的,她对你可不一样了!”
    “不,不,不,沈姑娘和大邺姑娘都不一样,大不一样,但是呢,她讲理,明理的人最好劝了不是?”
    “钟大人,您看,您的长相、样貌、身形、才艺,随便挑哪一样,就甩我们好几条街,您只要真心诚意好好解释,等她气消了,自然就好了。”
    钟云疏斜了赵箭一眼“从今天开始,你陪沈姑娘过招,她什么时候气消,就什么时候换成陈虎。”
    “啊?!”赵箭想死的心都有了,和气头上的沈姑娘过招,这不是自寻死路吗?要陪到她气消,真是头大如斗,“钟大人,行行好吧?”
    “钟大人,我不是您啊,我哄她,一哄就乐了。解铃还需系铃人不是?”
    “这事,您必须亲自去,真的……”
    一刻钟后,赵箭逃也似的离开雷宅,发誓以后凡是报信的事情全都让陈胖子来。
    钟云疏回到自己的舒园,更衣沐浴,简单地处理了一下遇伏时受的伤,然后独吃一份朝食,拿起筷子的时候,莫明觉得……少了些什么。
    忽然,一只雷鸟扑楞楞地从花窗飞进来,落在矮几上,亮亮的眼睛盯着钟云疏,侧头梳理羽毛。
    钟云疏拿出雷鸟食罐和水碗,随意洒了些在矮几上,雷鸟也不客气,大吃起来。
    没想到,又飞来一只,两只雷鸟并排蹲着大吃大喝,还时不时互相梳毛。
    “……”钟云疏这才吃起来,细嚼慢咽,直到全部吃完,招呼下人收走,关门关窗,点了火盆,开始拆雷鸟信。
    第一封,亡命徒火攻掖庭不成,反被陈虎率人反杀,伤亡惨重,直接被关入男监,连夜审讯,得到不少有用的消息。
    第二封,雷鸣布置的刑部联合神机营抓捕,昨晚奇袭狗爬地附近的村落,一举抓获“黄羊教”巫师、祝师和信众一百五十六名,缴获符纸十六箱,真金白银难以计数。
    钟云疏放走雷鸟以后,破例背上了陈娘特别订制的双肩包,骑上大黑马,向着皇宫的方向一路狂奔。
    ……
    时间往回退一些。
    雷夫人带着沈芩走进静园,问道“彩云,小园子收拾好了吗?”
    彩云立刻上前“回夫人的话,按照您的吩咐,小园子已经收好了,在荷池旁边,四季都有花草。”
    “沈姑娘,如果不嫌弃,就叫我雷姨吧?”雷夫人仍然拉着沈芩的手,“我啊,一直想要个女儿,想啊想啊,全都是儿子……”
    “有一天,老头子说给我带个画人似的孩子回来,我一听可高兴了,像画似的美,一定是女娃儿吧,等真的到了那一天,那孩子是真的美真的可爱,”雷夫人叹气,“还是儿子。”
    沈芩没忍住噗哧了一声,开始想象,钟云疏小时候是怎样的颠倒众生。
    “那时候整个永安城都传开啦,说我养鬼孩子,”雷夫人又叹气,“我听了也不高兴,老头子说,先见嘛,见了再说。”
    “我不乐意,就和他闹,让他睡厢房。可是真到了那一天,云儿到了府上,我一眼就心软了,多好看的孩子啊。”
    “偏偏吧,云儿也是倔脾气,防贼似的防我,我就奇怪了,我都认他当义子了。到了晚上,嘱咐下人给他沐浴,我在旁边看着才知道,这孩子浑身是伤啊。”
    沈芩本来还在生闷气,听着听着,就觉得小时候的钟云疏格外萌,忍不住问“雷姨,我听说钟大人是殉国蕃将之后,得了很多抚恤和恩赏,怎么会浑身是伤?”
    “恶仆欺主,家里的财物田产很快被偷被抢。他那时才十岁,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和善的心,却总是挨打挨骂,走到哪儿都被避着,慢慢的就浑身是刺。”雷夫人说着,就心酸起来。
    沈芩还想听更多,却不知怎么的,眼皮沉得睁不开,撞了雷夫人。
    彩云和婆子们手忙脚乱地扶好,总算没摔着雷夫人,也没撞着沈姑娘。
    雷夫人这才想起来,沈芩忙了整晚,眼看着快到晌午,还没合过眼。
    赶紧把沈芩带到布置一新的小屋,强行把她按倒在床榻上,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嘱咐她好好休息。沈芩开始还声称认床,可是真躺下,三秒睡着。
    可是,沈芩只睡得并不踏实,没来由地做着许多奇怪诡异的梦,每个梦里都充斥着国公夫人的笑声,或近或远,怎么也摆脱不了,来来去去地缠着她不放。
    好不容易醒过来,沈芩一身冷汗,一脸懵地打量着布置简约美的屋子,抬头望着绣着花纹的白纱床幔,发呆。
    补眠补得比救人还辛苦,算了,不睡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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