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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子被山风吹出一层又一层鸡皮疙瘩,望着草丛里若隐若现的虫蚁,脸色越来越难看。
    “小鬼,夜枭执行任务失败,是什么样的下场?”沈芩特别悠哉地和白杨聊天。
    白杨正色道:“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失败了呢?”
    “以死谢罪。”
    “喂,你怎么没自杀呢?”沈芩饶有兴致地问,迎着晨缕笑得像个邪恶的精魅,“有心仪的姑娘在等你回去,舍不得死是不是?”
    男子的眼瞳骤缩,即使是夜枭,也总有掩饰不住的神情。
    沈芩知道自己又猜中了,几番分析下来,语气缓和了一些:“夜枭执行任务失败,要么继续执行,要么以死谢罪。如果没有按时回去复命,结局似乎也比较悲惨。”
    “不知你心仪的姑娘,知道你不再是夜枭,会不会有所改变呢?”
    男子脸上血色尽失,咬紧牙关,凶残的眼神恨不能把沈芩瞪出几个血窟窿。
    “小鬼,我们走吧,这只夜枭没什么可以问的,就让他在这儿挂着吧;挂到复命的日子,他就彻底没用了。”沈芩掸了掸长袍上沾的草屑。
    “钱公子,就这么走吗?”白杨觉得这人快撑不住了,不如趁热打铁。
    “他这样的姿势挂着,一个时辰之内四肢筋络就会受损,这是其一;之所以这些虫蚁没有咬他,是因为我有避虫药;心里还有挂念,却没有行动,想来这挂念也是假的。”
    “所以,把衣服收好,我们走。”
    “是,钱公子。”白杨听话得很。
    男子眼睁睁地看着刚才还没精打采的虫蚁,忽然像睡醒了似的,心中的恐惧瞬间到达顶峰,不行,他不能毁在这里:“白杨你这个儒夫!对这样的货色言听计从!真不知羞耻!”
    白杨冲他做了个鬼脸:“我就乐意和钱公子在一起,关你屁事!”
    沈芩差点被口水给呛到,这小鬼知不知道这么说会有什么后果?!
    虫蚁在阳光的照射下,越来越有活力,不时扇动薄翅,随时准备起飞。
    男子的双眼紧盯着虫蚁越睁越大,几乎要脱出眼眶。
    沈芩慢吞吞地折回来,颇有些歉意地解释:“对了,再告诉你一声,我手上没有治疗虫蚁咬伤的药,被咬了也只能委屈你硬扛一番。”
    “当然啦,我这人这么好商量,欢迎你随时改变主意;我呢,不仅能保住你夜枭一职,建功立业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男子脸颊的咬肌和抬头纹都小幅颤动着,看着越来越活跃的虫蚁,额头沁出一滴又一滴冷汗,眼神焦灼而愤怒。
    “我准备去休息一下,至少两个时辰吧,现在,我数到三,过三以后,你后悔也来不及了。”沈芩一脸耐心耗尽的神情,“一!”
    男子拼命挣扎,越挣扎四肢的麻痹感越明显,冷汗就变得越发大颗。
    “二!”
    正在这时,一个芝麻粒大小的黑虫振翅落在了男子的咽喉,小幅地爬来爬去。
    “三!”沈芩转身就走!
    男子发出最惊悚的惨叫声:“我什么都听你的!!!”
    “白杨,接着!”沈芩扔去一把匕首,“将黑虫连肉挑出来,快!”
    白杨接过匕首,瞄准黑虫顺势一挖,连虫带肉地剜出,赫然发现:“钱公子,这虫子咬得真深!”
    “你有火折子吗?”沈芩环顾四周又扔了一根细树枝过去,“点燃树枝烧灼伤口,不让外邪扩散入血。”
    白杨立刻摸出火折子点燃树枝、在石头上磨去黑炭层,对着渗血的小伤口一扎,一股皮肉烧焦的味道扑面而来。
    男子双眼紧闭,一声不吭地硬挨,喉结上下滚动,汗珠顺着下颌滴落,胸膛急剧起伏。
    沈芩仔细检查了他的咽喉处:“小鬼,手法不错呀,现在没事了,把他解开,衣服还给他。”
    “这……”白杨用匕首割掉绳索,有些迟疑。
    “放心吧,人的意志可以比精钢还强韧,但身体却是有极限的,他现在根本使不上力气,”沈芩颇为冷淡地瞥了男子一眼,“先给他找些吃食和热水,一会儿还要给他疏通筋络,不然身体会慢慢废掉。”
    “这样好的身手,废掉太可惜了。”
    男子四肢抖得厉害,只能勉强站住,穿个衣服比孩童还笨拙无力,看向沈芩的眼神满是惊惧,仿佛看到的是吃人恶鬼。
    男子哆嗦着跟着白杨,忍着刻骨的麻痹和酸胀感,慢慢地走,并按照沈芩的要求,不断活动双臂,这种滋味儿比夜枭的刑讯练习更让人难忘。
    回到暂住的小屋,沈芩拿出陈娘温着的小米粥,递到男子面前:“慢慢吃。”
    男子连疑心都顾不上了,颤着双手捧着碗,呼噜噜地喝着。
    白杨冷眼注视着这名夜枭队员,忽然想起父亲说过的一句话,询问之道,攻心为上,若一个人能扛过严刑逼供,必有执念。
    原以为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屈从,万万想不到,沈芩竟然只用了这么短的时间就让他服服贴贴,一时间,对她又敬又怕。
    白杨猛地想起了在南疆时,因为被虫蚁叮咬痛苦而亡的下属和普通百姓,怎么也想不到沈芩会知道处治方法:“钱公子,你没去过南疆,为何知道处治方法?”
    沈芩浅浅一笑:“万物自有规律,知道原理即可,对了,以后若是被小虫咬伤,手边没有药物,也可以用这招救急。但是遇上剧毒虫蚁,这样做也不一定会有用。”
    只是几句话的时间,男子已经把一碗粥喝得一滴不剩,还把碗舔干净了:“说吧,要我做什么。”
    沈芩打量着明显破罐破摔的夜枭,现在颇有些落汤鸡的狼狈:“你先躺着休息一会儿,小鬼,帮他再拿一床被褥过来。”
    很快,男子就感受到了春天般的温暖,积累了一整日的寒冷疲惫,都被一碗热粥和一床厚实的被褥化解,紧绷了许久的神经,彻底放松下来,却抠着自己腿上的嫩肉,不让自己睡过去:
    “你如何保住我夜枭一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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