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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然沉默许久,没有开口。
    沈芩以为他会说出很多关于皇贵妃的事情,已经翻出记事本和铅笔准备着。
    然而,徐然开口却是:“皇贵妃是大诚后宫最美丽优雅的女子,举止得体,待人温和,她所在的宫殿内侍和女使都极为衷心,仅此而已。”
    沈芩傻眼,手中的铅笔差点掉在地上:“就这些吗?”
    徐然点头:“虽然我是世家子弟,进入大诚宫的机会极多,但是皇贵妃平日在后宫,只有三大节日宴会才能见到,作为一名男子知道得很有限。”
    沈芩不由地想到参加过的除夕夜宴,官员与嫔妃之间隔着重重珠帘,就连上菜的内侍和女使都是分开的。
    华美的珠帘璀璨如星辰,却仿佛有着连乐曲都穿不透的无形屏障,无论殿内官员如何嬉笑,嫔妃那边始终寂静无声。
    后宫由皇后统领,虽然与朝堂之上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却在大诚宫自成一域,以最美丽的样貌出现,平日完全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沈芩幽幽地问:“所以,是后宫里发生了什么,才让皇贵妃性情大变的吗?”
    徐然摇头:“即使是世家女儿,一旦进入后宫,也只是偶有联系,除了省亲,平素见不到面,就连衰老病死都是由内侍或女使传达。”
    “死后能有幸葬入皇陵就算是一生圆满,平日的生活无人知晓。”
    沈芩只觉得后颈生寒,终于明白原主的父亲为何拒绝了多方提亲,尤其是几位封王的提亲说媒,因为他不愿意女儿进后宫,入宫就意味失去。
    甚至于,他还拒绝了邺明帝让原主入后宫当首席女医的提议,说她天资愚笨不堪重任,是打定主意不让她卷入后宫倾轧的漩涡里。
    第一次,沈芩无比感谢这位父亲的选择。
    行吧,既然这边找不出什么,就去其他地方找,只要事情发生过,就一定会留下痕迹。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认,”徐然突然开口,“皇后和其他妃子,对皇贵妃并不友善。”
    “……”沈芩有些惊讶,“你刚才还说后宫之事无人知晓。”
    “是父亲有次无意中提起,因为皇贵妃是我的救命恩人,所以记得。据说是,皇贵妃为救我而燎了头发,还呛了炭烟。”
    “沈石松大人当时向陛下建议,给时间让皇贵妃回宫静养,皇后也很心疼表示不要再每日请安。”
    “当时的皇贵妃还是妃子,回到后宫,向皇后请安和侍奉一日都未停过,倒是皇后假意体恤,以各种理由阻挠陛下去见她,大概有七八个月的时间。”
    沈芩看过宫斗小说,对后宫争宠倾轧的手段,比徐然知道的还要多:“也就是说,她养伤的那段时间,过得极为艰难。”
    “陛下呢?就真的一趟都没去过?”不会吧,这和打入冷宫没什么差别了。
    徐然还是摇头:“当时宫中新入了一批采女,陛下没顾上皇贵妃。”
    沈芩内心吐槽,之前看邺明帝一副心怀天下的样子,其实也是个大猪蹄子加渣男。
    “还有,当时沈石松大人去向皇后问安回太医院的路上,曾经被皇贵妃的女使拦过,可是很快有一群女使过来,说皇贵妃很好,不用问诊。”
    “然后,沈大人就被请出了后宫,拦路的女使再也没出现过。”徐然绞尽脑汁地回忆,似乎每说出一些事情,总能引发出更多更模糊的印记。
    沈芩听了嘴角直抽抽,按宫斗文里的惯常伎俩,皇贵妃经过那次受伤,能好好活着,仍然是后宫第一美人,真是上苍保佑,纯属奇迹。
    两种完全不同的性子,混合在了皇贵妃身上,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她,又或者,她真的是在后宫遭遇了极度恶劣的事情,而性情大变。
    忽然,沈芩又想到了一桩事情,“可是,妃子生病是可以传话给家人来探视的,难道她家没人吗?她真的病得厉害,家人也可以去太医院请医。”
    徐然一怔:“没听说皇贵妃有什么亲戚家人入宫探视。”
    沈芩又有些傻眼:“她是石头里蹦出来的?”又不是与众不同的石猴孙悟空!
    白杨实在没忍住,噗哧一声乐了。
    徐然细长的眼睛也透出了一丝神采。
    与众不同?一瞬间,又一个新念头电光火石般闪过。
    “你们有没有觉得,其实,皇贵妃长得不太像大邺人,”沈芩一鸣惊人,“她的鼻梁略高,眼睛略凹陷,皮肤更白晰。”
    徐然和白杨互看一眼,思索许久才轻轻点头,确实如此,为何他们以前都没这么觉得?
    沈芩又问:“皇贵妃入宫总有出身记录吧?”
    第二日一大早,沈芩就被敲敲打打的修葺声吵醒,迷迷糊糊地把自己埋进被子里,继续睡,好不容易睡到自然醒,刚起身就听到陈娘激动到变音的呼声:“钱公子!快醒醒!”
    “嗯?”沈芩匆匆洗漱完毕,把自己裹成一个熊,打开房门顿时傻眼,了尘和崔萍双眼含泪,顿时头皮一麻,她们怎么来得这么快?!
    不对,人怎么这么少?
    崔萍一见沈芩话还没出口,已是泪流满面,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我们在路上遇险,连我只剩了三个人。”
    沈芩大吃一惊,按照之前的约定,韩王派人悄悄护送她们过来,怎么会遇险?以韩王手下的实力,又怎么会折损这么多?
    “护送你们的人呢?”
    崔萍哽咽得话都说不出来,在了尘的安抚下才断断续续地回答:“一共四名护卫,六匹马,两辆马车一起上路。”
    “上路第三日,有两位姐妹病得太重就去了,没办法只能就地埋下,做了记号。”
    “第五日,我们在荒野破庙里借宿,半夜庙塌了……有三人当场就……不在了……马惊跑了三匹……”
    “第七日深夜,一位护卫不知道怎么的喊肚子疼,然后疼着疼着就死了……”
    “看到无当山时,有人半路截杀,护卫为了保护我们,让我们驾着马车先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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