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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王被问得目瞪口呆,沈芩的几个假设,只是一听就觉得绝对不能发生,即使刚出现了某些苗头,也必须尽快扼杀在萌牙状态。
    一时间,韩王前所未有地慌乱和不安,大邺的状况他再清楚不过。
    这两年晋王做了什么事,他即使不问政事,也有耳闻。朝中重臣先后失去,再加上疫病、大泽河泛滥、各王之间的党争,大邺已濒临四分五裂。
    最近,韩王安插在边陲各处的探子送来消息,北面的草原部落新推选出了大头领;而南疆的森林里,也有了年轻有为的继任者。
    沈芩说的事情一点都没有虚假夸张的成分,根本就是既成事实。
    大邺已经处在风雨飘摇的状态,不论南北哪个动了杀心,等到动手的那日,就是大邺崩坏之时。
    韩王看着昂身而立、没有半点怯色的沈芩,不由地感叹,她身为女子实在是太埋没了,若她是男子,必定是位能臣。
    “殿下,您听清楚了吗?”沈芩耐着性子,问最后一遍。
    “本王答应你们,全力为你们申冤,”韩王让步了,“你们想收拾绥城也可以,想离开这里去无当山的另一边,也行。”
    沈芩完全没想到韩王会让步得这么快,以为自己听错了。
    韩王没好气地说:“这样可以了吧?可以坐下了吗?”
    沈芩想了想:“赵儿,陈娘,东西备好。”
    “是!”赵箭一低头,然后就消失不见了。
    “哎。”陈娘笑得很开心。
    “什么意思啊?”韩王今天吃瘪吃出了没完没了的感觉。
    “万一殿下反悔,我们随时动身。”沈芩没有往日的调皮,即使韩王殿下答应了许多事情,但是有些事情做了就是做了,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了解的。
    韩王殿下叹了一口气。
    好半晌,才开始讲述大邺与南疆的纷争开端,不是双方想开疆拓土,也不是大邺以大欺小,而是因为缺水。
    大邺的大泽河,水域丰饶,漕运极为发达;水域附近的村庄城镇,都是富庶的鱼米之乡,每年都会向国库缴纳大量的米粮和银两。
    用相对现代的话来解释,大泽河是大邺的经济大动脉。
    大泽河出了大邺国境线,向南疆流去时,被群山阻隔,水流陡然变细。
    那几年连年大旱,大泽河没有再泛滥,反而是水域储量渐渐减少,大泽河靠近边陲的山村城镇,只知道围河造田、建窖储水。
    渐渐的,大泽河水越靠近南疆边缘地区,水量也越来越少;但是南疆本就是水丰之地,没有大泽河,还有其他小河。
    边境两边的百姓,时常因为争夺水源而发生冲突,可是两国之间,大邺自然是先顾大邺百姓的吃喝,哪能兼顾南疆百姓呢?
    那年又是大旱,南疆突然出兵,横扫十六座边陲小城,那时大邺刚结束与北部草原部落的战事,国库空虚,几乎到了要什么没什么境地。
    陛下北征归来,确实获得了许多威望,可是他也受了不少伤;这种情况下,他再带兵御驾亲征,实在不实际。
    “本王主动请战,那时想得很简单,能打赢最好;如果输了,至少要拖住南疆军队北上的烈火之势。”
    “可是,当我们到达南疆时,情况比预先想象得更糟。瘴气、水土不服、长途跋涉行军,将士折损得非常厉害。”
    “本王是南征的主帅,把将士带去南疆,就有责任把他们好好带回来,可是万万没想到,南疆这种地方真的没呆。”
    “两军还没对战,我方将士就折损了三成。”
    “本王实在没有办法,就让夜枭队里精通各地方言和擅长认路的人,乔装改扮成商人进入森林,却迟迟没有出来。”
    “本王担心他们出什么状况,他们回来说,看到了一名美丽无比的女子,和一条大蛇一起走,吓得他们连滚带爬地回来禀报了。”
    “那名女子就是阿吉娜?”沈芩好奇地问。
    “是的,”韩王殿下说到阿吉娜时,素来锐利的眼神里,也藏着一抹不自知的柔情,“一次又一次探路,又折损好些夜枭队员。”
    “实在没办法,本王亲自去探路,再次遇到了阿吉娜,本王当时被林里的毒虫咬了,起初没在意,渐渐的,人就越来越累,伤口不断地渗血。”
    沈芩再次捂额,只怕阿吉娜还救过韩王殿下,“后来呢?”
    “本王当时改扮的是南疆的刀手,腰间挂的是一把短刀,就是越走越不对劲,越走,眼前越是迷糊一片,最后本王就倒在了森林里。”
    “等本王再次查来时,已经躺在一大张竹床上,周围有各种味道的树叶和树枝。”
    第二日一大早,沈芩就被敲敲打打的修葺声吵醒,迷迷糊糊地把自己埋进被子里,继续睡,好不容易睡到自然醒,刚起身就听到陈娘激动到变音的呼声:“钱公子!快醒醒!”
    “嗯?”沈芩匆匆洗漱完毕,把自己裹成一个熊,打开房门顿时傻眼,了尘和崔萍双眼含泪,顿时头皮一麻,她们怎么来得这么快?!
    不对,人怎么这么少?
    崔萍一见沈芩话还没出口,已是泪流满面,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我们在路上遇险,连我只剩了三个人。”
    沈芩大吃一惊,按照之前的约定,韩王派人悄悄护送她们过来,怎么会遇险?以韩王手下的实力,又怎么会折损这么多?
    “护送你们的人呢?”
    崔萍哽咽得话都说不出来,在了尘的安抚下才断断续续地回答:“一共四名护卫,六匹马,两辆马车一起上路。”
    “上路第三日,有两位姐妹病得太重就去了,没办法只能就地埋下,做了记号。”
    “第五日,我们在荒野破庙里借宿,半夜庙塌了……有三人当场就……不在了……马惊跑了三匹……”
    “第七日深夜,一位护卫不知道怎么的喊肚子疼,然后疼着疼着就死了……”
    “看到无当山时,有人半路截杀,护卫为了保护我们,让我们驾着马车先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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