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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儿,要不,今天我们去绥城买糖吧?”沈芩心血来潮地提议,原因无他,钱记药铺库房里的糖,做碳酸饮料的时候都用光了。
    说到做到,立刻取了双肩包背上。
    “现在?”赵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沈芩娇滴滴的身体,坐马车嫌太累,骑马嫌颠得厉害,采买的事情向来都是他任劳任怨。
    “对啊。”沈芩想到一出是一出,说着就去马厩牵了一匹出来。
    “叫上陈娘一起坐马车吧,累了还可以躺会儿,”赵箭考虑周到,“哎,哎!!!”
    沈芩坐在马上“我今天就想骑马,反正天气也热了,骑马凉快。”
    陈娘立刻取了一顶帷帽过来“钱公子,戴上,可别晒着了。”
    沈芩戴上帽子,喊了一声“驾!”连人带马冲了出去。
    赵箭急忙跟上,今天也太突然啦!
    两刻钟以后,赵箭才追上沈芩,更让人惊讶的是,白鹿也跟着。
    “钱公子,小白进绥城太危险啦!”赵箭大喊。
    沈芩这才回头,看到大鹿角吓了一跳“小白,我们要跑很远啊!你快回去!”
    白鹿执着地跟,完全不听劝。
    “算啦,跟就跟吧,”沈芩也不纠结了,“等它跑不动,自然会回去。”
    夏天骑马确实很热,临近中午时,沈芩已经开始冒汗了,好在骑马的速度比马车快得多,已经能远远看到供猎人和采药人暂住的树屋了。
    “钱公子,进去休息一下,喝点水。”赵箭生怕沈芩累着。
    “行,”沈芩翻身下马,系好缰绳,又无奈地拍了拍鹿头,“你竟然能跟这么久?你是鹿,不是马啊!”
    两人进了树屋,取了水囊喝水,然后拿出陈娘准备的日常干粮来吃。
    赵箭一气喝了半水囊的水才停下“钱公子,你今天这算是怎么回事?”
    沈芩其实也不是很清楚,就是莫名其妙地想骑马,想一路狂奔到树屋“买糖嘛,没糖了。”
    赵箭乐了“行,钱公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快些吃完,在屋子里躺会儿,避开正午最毒的日头,然后再赶路。”
    “我们骑的都是良驹,天黑之前肯定能到绥城,放心。”
    “嗯。”沈芩斯文地吃完干粮,又喝了不少水,出了树屋,陪小白找了可以吃草喝水的地方,才放心地回树屋躺着。
    赵箭躺下没多久,就开始打呼。
    沈芩躺在旅行袋里,明明身体很累,却了无睡意,心里脑海有种莫名的兴奋感,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却实在想不出能有什么事?
    ……
    烈日当空,钟云疏和陈虎骑着快马,在通往无当山官道尽头的路面,扬起浓重的尘土。出发时的六匹马,只剩下两匹。
    自从出发就在马背上的钟云疏,脸颊和下巴重新长出了络腮胡子,不管近看还是远观都个落魄又邋遢的中年男子。
    陈虎本就膀大腰圆,一路狂奔而来,还数次遇险,整个人风尘仆仆的,堪比山贼“大人,方才我们经过了绥城的界碑,按照地图所示,再往前就是钱记药铺。”
    “嗯。”钟云疏早就把地图上的内容记在心里,不看也知道,而还知道,地图看着很近,骑马却还要不少时间。
    “一会儿看看,附近有没有可以歇脚的地方。”
    “是,钟大人。”
    两人又骑行了一个时辰的路,从官道的尽头开始,继续向前。
    “钟大人,那里有个屋子建在树上,应该是专供猎人和采药人临时休息用的。”陈虎据实以告。
    “就去那儿歇息。”钟云疏不假思索地回答。
    “是,大人!”陈虎早就骑得腰酸背痛了,大腿内侧的皮都不知道磨掉了几层,现在一听能歇息,立刻睁大眼睛盯着树屋。
    骑着骑着,陈虎突然发现“钟大人,树屋下面有两匹马!还有一头白鹿!”
    “无当山附近的百姓还养鹿啊?”
    钟云疏眼看着树屋越来越近,摇头“树屋看起来不大,也不知道我们能不能挤进去。”
    正在这时,树屋外的藤枝梯上,下来一名戴着帷帽的青裳男子不断地抚摸白鹿,似乎在和鹿说话。
    白鹿仿佛能听懂他的话,不停地蹭他的手,仿佛不是一头鹿,而是一只哈巴狗。
    钟云疏骑的大宛马“墨玉”突然打了个响鼻,连续地大跳起来。
    青裳男子循声看过来,抚摸白鹿的手突然停住,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立刻提起长袍的一侧,一路狂奔。
    然后,很讨厌帷帽遮脸似的,一把将帽子扔了,欢天喜地地奔过来,白鹿紧跟在后面,发出声声鹿鸣。
    钟云疏看清来人时,不由分说翻身下马,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大步向前。
    三秒后,钟云疏张开双臂,紧紧抱住飞扑过来的青色身影。
    陈虎这才看清楚,青色身影不是别人,正是女扮男装的沈芩,想到之前的约定,立刻拿出最大的嗓门“钱公子!”
    “赵贱人!”
    赵箭本就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听到熟悉的嗓音和熟悉的叫法,一个激灵起身,看树屋里没了沈芩,赶紧滑下藤梯。
    就看到两个熟悉至极的身影,紧紧地抱在一起。
    赵箭惊掉了下巴,随即捂了脸“钟大人?!”
    “死胖子?!”
    沈芩紧紧地抱着钟云疏,仰头望着他半脸大胡子,激动地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两人抱得很紧,靠得很近,几乎到了额头顶额头的地步,能感受到彼此鲜活的心跳、灼热的呼吸,还能从对方眼里,看到小小的自己。
    钟云疏整个人都僵住了,自从父母殉国以后,再也没人见到他会扑过来,再也没人热情地迎接过他,可是沈芩却做了,如此自然。
    对他来说,这是太久违的快乐和深埋心底的期待了。
    沈芩眨着眼睛,有很多话想说要说,却不知道说什么,忽然好想哭。
    钟云疏摸着沈芩的头顶,极缓慢地绽出一个微笑,异瞳色的眼睛充满了温度,比夏日骄阳更炽热。
    赵箭几次放下捂脸的手,又挡上,真是狗眼都要瞎了,这大庭广众之下,真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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